兩人坐了一晚的火車,終於在第二天清晨回到了A市。
楊陽已經去上班了,只有她一個人。再次回到A市的李蔥,看着那個熟悉的地下室小屋,有種久違的感覺。
腦海裡忽然閃現過的昨天或者前天的自己,恍然如夢,有那麼一秒鐘,她甚至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
曾經的那一切離自己是那麼的遙遠又迫近。如今,沒有了父親,她原本可以不用爲父親的藥錢而那麼辛苦,但是當她回到那間小屋時,才發現,原來的自己雖然辛苦卻快樂着,因爲在遙遠的地方有一個人在守望着她,掛念着她。
她雖然辛苦,但卻並不孤獨。
曾經的她有一棵參天大樹可以依靠,可以懸掛,再大的風沙她都不害怕,因爲有樹在,她隨時都可以依靠,而今天她成了一隻飄零的樹葉,沒有方向,也沒有快樂,只有寂寞。
“你先休息幾天吧,過兩天心情好點再上班。我今天先去公司,看我們的項目進行的怎麼樣了。”周航把李蔥送回去後對她說,“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周總,不用的,我們的項目不是很急嗎?”
“剛纔小王打電話了,說韓雪已經把比較着急的活都搞定了,你放心吧,這兩天可以好好換換心情。”
“那我下週一上班吧?”
“行,我晚上過來接你,我們去吃好吃的。等我電話。”自從周航聽見李蔥姑姑說秦牧的名字時,他忽然有種惶恐,有種迫不及待,也有種無奈,他害怕任何男人接近李蔥,他知道至少現在李蔥還沒有愛上那個人,他必須加快步伐了。
儘管他知道秦牧有女朋友,但是心裡依然有種隱隱的危機感和威脅感,每每想到這些,他就不自覺的煩躁。
遠遠地看着周航的車離開,李蔥的眼神又一次模糊起來。最近她總是這樣,不能看到離別,每當看到背影,她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眼淚不自覺地從臉上流下來。
送走周航,李蔥一個轉身,準備回去。
“李蔥!”
扭頭一看,原來是秦牧,筆挺的襯衫,西褲,一身嚴肅而正式的裝扮,直直地站在車前,好像是要去上班。
“秦總,您好!”
“剛回來嗎?”
“嗯!”李蔥頓了頓,心想他也知道我爸爸去世了嗎?
“還好嗎?”秦牧看見李蔥一臉的疲憊,哪知這輕輕地一問,再次觸動了李蔥脆弱的神經。
“嗯,我,我還好。”她低垂着眼瞼,暗啞的嗓音,心底還在狠狠地按壓着那份敏感即將噴薄而出的泉。
“那你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轉身,上車,離去。
周航回到公司,第一件事便是擔心手頭的幾樣方案,是否已經通過。急忙找來小王,小王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讓周航大吃一驚。
他沒有想到,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一直忽視了韓雪的努力,再看下小王發來的圖,大氣凜然,創意獨特,看來在這個項目上,她應該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這段時間裡,李蔥的狀態肯定不會很好,正好韓雪能及時地頂上來,作爲領導他有一種莫名的開心,在心裡暗暗地做着一個決定,希望這段時間能讓韓雪代替李蔥的工作。
甚至在李蔥答應之後,可以着手準備下他們倆人婚禮的事情。他越想越大膽,甚至想的有點遙遠。
幾天沒來,郵件都堆成了山,周航從早上處理到晚上,開會、討論,吃飯、開會,忙的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猛地一看,時間已經7點,看看手頭的工作實在走不開,只好給李蔥打個電話。
李蔥接過電話一看是周航,知道她肯定忙得抽不開身,說了幾句,很快就掛了。
此時,楊陽回來了。看着李蔥的突然出現,有種意外的驚喜。
“親愛的,你還好嗎?”
“還好!”
“哦,這是你家的貓嗎?你怎麼把它帶來的?”說着,從地上抱了起來。
“裝在包裡偷偷帶過來的。”
“唉,我告訴你一件大好事!”楊陽忽然故作神秘地湊過來,“你保準猜不到。”
“什麼?”
“今天咱們房東去市場買壁紙了。還讓老闆娘記在你的賬上,說讓你去領提成呢。他那三室兩廳的大房子,準備裝修了。你發了一筆小財哦~~~”
“啊?我不在,他怎麼記在我賬上啊?”
“傻帽啊,這都不懂,就說是你介紹的不就行了?老闆娘今天看見我就誇你呢,讓你有空過去一趟,把提成領了。”
李蔥忽然想到那次小王纏着他要秦牧的電話,於是便八卦地衝楊陽道:“唉,小王是不是纏着他要電話來着?”
“嗯?小王纏着咱房東要電話?”
“對啊,上次他去看的時候,小王說讓我搞定他的電話的,我就說他還會來,讓她自己問。”
李蔥一聽房東這個詞,總覺得很刺耳,很彆扭,總是故意丟開,直接用他。
楊陽邊吃着李蔥帶來的水果,邊向她拋了一個神秘的眼神。“我明天請假咱倆去玩去吧?”
“好好的,你幹嘛請假?”
“我天天憋在那個甲醛甲烷甲酸甲這個甲那個裡頭,你不怕我毒死啊?正好這兩天天氣不像前兩天那麼熱了,咱倆去玩兩天,你下週開開心心地去上班,好不好?”
同學還是同學,李蔥心裡真的真的很感動。她知道,楊陽是一個不會安慰人的女孩,性子很直,有什麼就說什麼,生氣時便生氣,對你好便對你好,有時候很傷人,但是真正時刻還是讓她在這茫茫的人海里,能夠找到一份感動,一份依賴。
這是她在這個城市裡唯一的慰藉。也是周航或者小王他們無法給予的最最寶貴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