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凰大概從未這樣舒爽的整過慕容衍,他笑得連站都站不住了,抱着肚子在沙發上打滾。
“好好好,小慕容,你可得記住了,以後見到我都得喊一聲凰哥哥,這樣我才受用。”冥凰撐着腦袋靠在沙發上,面上的笑都快溢出來了。
他高興了,慕容衍憋着一肚子的氣,臉色可沒好看到哪去。
他往冥凰面前一站,伸手道:“東西呢?”
冥凰坐正了身子,止了笑,“你急什麼?”邊說邊攤出掌心,很快他的掌中便現出一個小瓶來,慕容衍一見,立時要上去搶,冥凰掌心一收,朝我拋過來,“小白白,接着。”
眼前飛來小瓷瓶,我忙伸手去接住,觸及手心,沁涼一片。
“小白白,記住了,這明神丹可是凰哥哥給你的,你千萬好生收着。”
我與冥凰熟識才不到一日,我沒覺得我臉大到可以讓冥凰割愛,大概是因爲和慕容衍的關係吧,這樣看來,冥凰雖然嘴上損着慕容衍,心裡是着實心疼他的,連着都愛屋及烏了。
我將瓷瓶收好,甜甜一笑,“謝謝凰哥哥。”
“老鬼,謝了。”慕容衍得了丹藥就不賣乖,冥凰差點就要從沙發上暴跳起來了。
這樣吵鬧了半晌,冥凰便起身告辭。
“地府之事我會去處理,你就留下來陪着你家媳婦吧。”臨走之時,冥凰特意拍了拍慕容衍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咒魂和怨魂集結在一塊,很容易召喚出惡魂來,倘或三魂合一,恐怕難以對付,你別忘了八百年前那一戰……早作準備。”
當夜,我上去看了歐陽竹影幾回,直至聽見她平穩的呼吸着入了睡,我才放了心,窩在慕容衍懷裡,打了個小盹。
醒來時,天已大亮,昨夜的暴雨也已經過去,雖然還是陰陰的,可再沒有陰森的感覺了。
夏塵風因爲昨夜眼看着冷文羽逃脫,心裡憋得慌,一個晚上都沒有說話,天還矇矇亮的時候他就離開了。
歐陽竹影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我正準備上樓去看她。
“師姐……”我輕喚了一聲。
她的面色還是有些慘白,她徑直取過桌子上她的手機和外套,“我先回去了……這幾日,恐怕不能去找你了。”
她說着就要開門出去,臨走時又頓了頓,背對着我們道,“對了,老許的事,還要麻煩你跟殿下了,朋友一場,我不希望他出事。”
我瞭解她此刻的心情,所以她離開我也沒有阻攔,只是暗中叮囑了狸貓和星羅,必須一刻不離的守着她,倘或冷文羽再出現,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與慕容衍回了水雲間,鬼卿和月妖早已在那等着了,慕容衍無法,只得回一趟地府,如此,我也正好尋了個空檔去醫院看看秦子墨。
這幾日都未曾同莫陽聯繫過,我也不知秦子墨如何了,今日過去恰逢李婉不在,只有莫陽守在病房,他看到我,倒有些訝異。
“李婉,不會又偷偷走的吧?”秦子墨還是一如既往的躺着,沒有半點要醒來的徵兆,只是李婉……她既然已經同鳳靈見過了面,鳳靈不會就這麼放任着她不管,尤其是,冷文羽已經主動出擊,作爲他的同盟,鳳靈也不可能好整以暇的靜坐不動。
莫陽輕帶上了門,搖頭道:“這倒沒有,今日還是她主動聯繫的我,說是學校有事,她今日不能來了,這纔要我過來看着。”頓了頓,他又問道,“只是你今日怎麼來了?快要放假了,學校的課程應該很忙纔是。”
他不說我還真忘了,最近正準備着考試,若不是有蔣妙怡幫我,這些日子我都沒去學校,估計考試得一團糟了。
莫陽微嘆了口氣,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看子墨年前似乎醒不過來了,也不知道他這個樣子還要持續多久?”他擡眼看了看我,“顏顏,你心裡怎麼想的?”
怎麼想?我似乎從未想過,如果秦子墨當真醒不過來了我要怎麼辦。
我在莫陽身旁坐下,看着走廊內來來往往的人流,垂眉道:“等熬過這個冬天再說吧……說不定,開了春,天氣暖和起來後,子墨哥也會慢慢甦醒過來呢。”
這不過是我敷衍莫陽的一個藉口,到底會怎麼樣,我們都不知道。
“對了,這段時間你有看到楚心芸來過嗎?”突然想起楚心芸來,她應該已經知道秦子墨出了車禍的事,雖然她答應我不會衝動行事,難道果真沒有來看過秦子墨嗎?
莫陽眼眸一擡,朝前方努了努嘴,“說曹操曹操就到,她來了。”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我剛恢復記憶的時候,她與我聊起了很多前世之事,也說過會相信我,不會一意孤行的找李婉報仇,而她確實也做到了。
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事,她卻從未在我面前出現過。
沒想到,今日她會出現在醫院,是知道我來了這,還是她本來就想來看秦子墨的?
她很快到了我跟前,並不訝異我的出現,反倒是宛然一笑,“阿顏,好久不見了。”
當真是好久不見了,秦子墨躺了大半個月,而我也已經與她有大半個月沒見了。
“你們先聊吧,我進去了。”
莫陽走後,楚心芸歪了歪頭,朝玻璃窗外努了努嘴,“出去走走?”
今日天氣陰沉,連着溫度都低了好多,醫院左側的花園裡也沒有什麼人出來,倒是難得的清靜。
“你這些日子去了哪裡?我怎麼都沒有看到你?”
楚心芸伸了伸懶腰,背對着我,笑道:“是嗎?其實我一直都在學校,只是你太忙了,纔沒有注意到我。”她轉了身,眉目清冷,盯着我道,“阿顏,秦子墨出車禍一事,不是意外吧?”
敏感如她,自然會有懷疑,我也不準備瞞她,便是點頭道,“可到底是誰幹的,我還不清楚,至於對方的目的,也絕對不會是想要秦子墨死那麼簡單。”
“我還以爲……是你乾的呢?”
我眉目一挑,“什麼?”
楚心芸兀自笑了起來,“可我後來一想,你怎麼會狠得下心呢?”
我看着她,總覺得這些日子沒見,她有些變了。
“這些日子,我仔細想了想,這一世的李婉對慕容墨,哦,也就是秦子墨,還是那樣死心塌地,如今,秦子墨仍然昏睡不醒,還不知這一輩子能不能醒,李婉每日守着她,我看她以淚洗面,心裡倒有些痛快……”
楚心芸低沉着聲音,雙拳緊了又鬆,爾後苦笑了一記,道,“也許折磨一個人的方法並不是只有讓她死這一個,有的時候活着會比死了更痛苦更難受……”
我皺眉看着她的後背,不知道她又在打什麼主意。
“所以呢……”她轉身換上明媚的笑容看着我,“我決定靜觀其變,況且……鳳靈盯上了她,那或許就用不着我出手了。”
“你知道鳳靈和她說了什麼嗎?”這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
按理說,如果鳳靈想要李婉做些什麼,那這麼多日子過去了,李婉也應該有所行動,可她成日裡要麼在這照顧秦子墨,要麼就忙學業,完全沒有其他的舉動,可若鳳靈什麼都沒有讓她做,那又找她做什麼?
又或者,李婉拒絕了鳳靈提出的要求?那她就不會三番屢次的去見她……
楚心芸搖了搖頭,“阿顏,李婉雖然沒有前世的記憶,可她聰明的很,就算她跟鳳靈達成了什麼共盟,她也不會在秦子墨還沒甦醒之前爲鳳靈做任何事……或者,她就算做了,又能讓你知道嗎?”
“芸姐姐,你現在……是站在我們這邊,還是想保持中立?”我逼近了一步,盯着楚心芸的眼睛問道。
她莞爾一笑,“你說呢?我今日來與你說這些,不就表明我的立場了嗎?況且……前世我不也是站在你和表哥那一邊的嗎?”
我努了努嘴,沒有說話。
她便自顧又接道,“我察覺到鳳靈與李婉見了不下三次面,尤其是最近,見面的頻率越發高了。”她擡眼朝醫院大樓望了望,“今日她不在,想必又是去見鳳靈了。”
“那你知道……”
“我不知道。”還未等我問完,楚心芸便打斷了我的話,爾後緩和了口氣,繼續道,“他們行蹤隱秘,且警覺性極高,鳳靈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那麼,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打探出她們的計劃呢?
我同楚心芸又說了會話,她已知冷文羽出現一事,也知我正在尋慕容悠一事,問起原因,我也不隱瞞,只道是要追查一樣護膚品的流通,她聽後也未多說什麼,只是眉眼略略有些失神,我只當她是覺得疑惑,並未放在心上。
這之後又去看了看秦子墨,爾後我們兩人便坐車回了學校。
已至黃昏時分,大多數同學都已下課,要麼回了宿舍,要麼逗留在教室或圖書館複習課業,畢竟期末考快要臨近。
我正想着最近落下不少課程,趁着這個時間找妙怡借一下筆記,便微信問了妙怡在何處,她很快回了過來,還在圖書館待着。
楚心芸作爲一隻鬼自然不必複習都能輕鬆過關,她甚討厭圖書館安靜無聲的氛圍,會讓她直接走神,不,確切的說是離魂。
所以她一聽我要去圖書館,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我伸手拽住她的衣袖,正要說話,眼角卻瞥到李婉同幾個不怎麼臉熟的女生有說有笑的從隔壁教室出來。
我本能的想要躲開她,只是轉念一想,我怕什麼呀?我躲她幹什麼?
顯然楚心芸也看到李婉了,她也不走了,站直了身子,直勾勾的朝李婉看去。
按理說,李婉應該怕她纔是,可眼前的李婉卻只是收了面上的笑意,輕瞥了我們一眼,隨後便如沒看到我們一樣,從我們面前從容自若的走過。
我盯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阿顏,你之前說的什麼護膚品,可是一種白色的瓷瓶,裡面也是白色的液體,帶着些許香氣……李婉也曾用過,是嗎?”
楚心芸站在我身後,突然問道。
我還沉浸在方纔那股異樣中,一時也未仔細聽楚心芸的話,本能的“啊”了一聲。
楚心芸卻用力拉過我的胳膊,面上凝重,“如果你確定是李婉用過的那東西,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