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終於來臨了,就如同是老天爺不忍看發生在這個國際大都市中的一幕幕慘劇,降下這場暴雨來清洗人類親手製造出的種種醜惡。
街頭早就空無一人,中心區域中除了新日聯合軍、反叛自衛隊和雜賀衆戰鬥部隊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生還,早先在那一場場炮擊和爆炸中倖存下來的平民,除了極少數人僥倖逃離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因爲被咬變成了行屍,淋着大雨,拖着沉重的雙腿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着。
爲了遏制行屍災難繼續蔓延下去,新日聯合軍、反叛自衛隊和雜賀衆戰鬥部隊開始在中心區域搜索感染源,也就是吞下屍化毒品的原美國駐日大使,只要幹掉了他,危機會在二十四小時內徹底解除——這是籙夢升計劃之內的事情。
籙夢升要的是一個至少保留着二分之一面積,還可以維持運作的大都會,而不是一座死城,這種做法與八方和沙曼動力在非洲的做法相同,只不過籙夢升限定了一個東京中心區域,而八方和沙曼動力則利用阿斯塔亞來做佔領整個非洲的文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八方、沙曼動力當初佔領非洲的計劃叫做“先驅者”,而籙夢升這次的計劃也同樣叫這個名字,就好像是兩個派別約定好的一樣。
跟隨着籙夢升在城市廢墟中行走的唐術刑等人,聽着街頭四下汽車收音機亦或者還能運作的公共播放設備中新上任的日本首相的講話,這位從前的大藏省大臣,如今的傀儡首相拿着稿子,念着早就編造好的謊言——前極左組織首領安良信夥同雜賀衆傭兵製造了這次政變,同時,一部分日本政府高官也參與其中。他們試圖通過發動對美國的襲擊,來組建新時代的激進內閣,不過在自衛隊和有良知的官員指示下,他們發動民衆組建了新日聯合軍。阻止了這次政變。並且擊斃了雜賀衆頭目宮涼博立,逮捕了安良信。可惜的是安良信未經公平審判前,便認爲自己罪孽深重,在審訊室中畏罪自殺。
隨後,傀儡首相又遺憾地稱。反叛者將日本皇室全部處死。但這番話僅僅只是幾句帶過,深表遺憾和同情之後再無下文,實際上也宣告着這個國家從今開始再也沒有天皇這個象徵存在。緊接着傀儡首相便開始長篇大論地說着聯合政府組建計劃與新日本、新東京建設計劃……
“漏洞真多,稍有腦子的人就知道這些全是計劃好的事情。”唐術刑邊走邊說,大雨掩蓋了他的聲音,周圍人斷斷續續地聽着,看起來就像是他在自言自語。“剛剛結束,就制定好了聯合政府的組建計劃等等一系列的東西,這不是早就計劃好的是什麼?”
不過,籙夢升還是走了一步好棋。利用孔英貞勸說唐術刑等人,行刺了宮涼博立的替身,除了少數高層之外,誰都不知道那是替身,而如今的宮涼博立則操控着新政府,但同時他也是籙夢升掌握的一個傀儡。
人控制着傀儡,再用傀儡去操控其他的傀儡,這就是籙夢升最終的目的。雖然繁瑣,但是安全,而且在政治上相對漏洞也不多,因爲在政府官員中,你絕對不能任命任何一個有重大污點的人做官。
“唐術刑,你認爲民衆希望知到真相嗎?”前面的籙夢升雖然沒有聽全唐術刑的話,但也明白他想說的是什麼,“他們當然希望得到真相,但前提是他們的日子過不下去,沒吃沒喝沒穿,那就渴望得到真相,因爲他們可以攥着真相當武器,再次起身對抗,可反之,有吃有喝有穿,大家都被緊張繁瑣的生活束縛,誰會去思考什麼是真相呢?這就是百姓,他們要的不過是安定的生活。”
“再安定的生活,也會有人站出來指責的。”姬軻峰在一旁道。
“那是必然的。”籙夢升笑道,“以後當然會有一批人領頭出來指責我們,但那沒有用,我們也不會去堵住他們的嘴巴,相反會爆出很多到最後都無法聯繫在一起的所謂真相,讓他們自掘墳墓,在民衆跟前自抽耳光。”
“所以——”顧懷翼苦笑道,“堵住那些反對者的嘴巴只是下策,上策則是牽着他們的鼻子走,說不定某一天他們的所作所爲對現政府相反有好處。”
“沒錯,這就是政治的精髓。”籙夢升終於在一處開闊的地方停了下來,指着那裡的一架民用直升機道,“我會讓你們乘坐這架直升機前往機場,再乘坐飛機到達離端島最近的機場,你們從那裡離開,你的朋友會在那裡接應你們去端島,其他的事情我不插手。”
“掌貨的,你對如來之眼不感興趣嗎?你沒有想過,拿到其中一件聖物對抗尚都?”唐術刑疑惑地問。
“我感興趣,我也有那個實力。”籙夢升笑道,“可是有用嗎?沒用,只有懦弱的人才會選擇只用武力去解決一切。”
的確,今次的日本事件也好,當初的阿斯塔亞事件也好,表面上看都是用武力,但實際上都是幕後者設的局,說好聽點,計謀可以主導一切,單純使用計謀,花得時間也許多上一點,但可以兵不刃血達到目的。但如果時間急迫,用計謀配合上武力,其效果立竿見影。
“如果我用強制手段,你們也不會給我,雖然你們明知道會輸給我,但也會以死相搏,畢竟你們有你們的計劃。雖說你們的實力不及我,但後勁無窮,有一股拼勁,最終造成的結果是咱們兩敗俱傷,那是尚都希望看到的,所以,我不會那樣去做。”籙夢升搖頭。
唐術刑依然不解:“如果尚都重鑄瞭如來之眼,那你們就沒有任何勝算了。”
“不是‘你們’,是‘我們’,我知道你不習慣,不喜歡這種稱呼,但這是事實,尚都只是單獨的個體,就連蠱獵場都不服從他的管制,何況是我們呢?”籙夢升看着三人道,“噩夢剛開始,尚都的高層纔是做噩夢的人,我們只是他噩夢中的影子而已,影子是沒有資格讓夢醒的。”
唐術刑不是太明白籙夢升的話,但從他的話中感覺到,他似乎已經有辦法對付了,而且十拿九穩。並且他也早就明白了,在多年前,籙夢升就已經蓄謀反叛尚都,從前的雜賀衆是日本歷史的產物,而後來的雜賀衆則是在籙夢升的親手推動之下壯大的,就連唐術刑參加的那場蠱獵場大賽,派出去的雜賀衆殺手都是籙夢升指示的,還有在美國襲擊綠十字公司執行總裁也是他指示的,爲的就是強力推動後續計劃。
而如今,他親手解散了雜賀衆,將新日聯合軍,自衛隊和雜賀衆合三爲一,統稱爲新日聯軍,實際上也算是解除了宮涼博立等一衆人的兵權,這一手比杯酒釋兵權還要狡詐,因爲新政府的成立,新的國家武裝力量就必須重新整合,沒有人能挑出毛病。
“登機。”籙夢升看着直升機道,“後續的事情如何,我不插手。”
三人登機,籙夢升卻又將唐術刑一把拽住,似乎有話要單獨對他說。
顧懷翼和姬軻峰互相偷看了一眼,沒有停下腳步,繼續朝着直升機走去。
“掌貨的,有事?”唐術刑笑道,“你單獨把我留下來,我那兩個同伴會不高興的。”
“我問你,你真當他們兩人是同伴。”籙夢升拿起唐術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捫心自問,到底是還是不是?”
唐術刑不假思索道:“是,但有些時候,要做某些事情,必須先騙過自己,我一個人能力有限,即便是有些人現在看來做的都是蠢事,不過不代表他做不了大事,一個細節就決定成敗,可能他就是將來可以決定細節的那個人。”
籙夢升知道唐術刑所指的是姬軻峰,他默默點頭,看着直升機,許久纔開口道:“有件事,我需要你幫我辦,因爲你去辦最合適。”
“什麼事?”唐術刑問道,覺得麻煩又上身了。
“幫我除掉宮涼博立、西島秀川這兩個前新日聯合軍的重要人物。”籙夢升一字字道。
“什麼?”唐術刑很是詫異。
“我不重複第二次,因爲你已經聽清楚了。”籙夢升轉身看着他,“只要你除掉他,我可以現在就先還你個人情。”
“人情?”唐術刑搖頭,“你當這個是人情?”
“爲了計劃,我利用你哥哥,雖然他很聰明,但身在局中也無可奈何,只能按照我的步驟去走,從安良信的出現,他就警覺到事情不對勁了……不得不說,你們兩兄弟都是人才,可惜的是走了相反的路。”籙夢升低聲道,“我可以現在就幫你做掉你哥哥,因爲他這種人留不得。”
唐術刑搖頭:“那是我們兄弟之間的恩怨,我不想有其他人插手。”
“別幼稚了,他手中有顧懷翼愛的女人,顧懷翼可以不顧他外公和母親的生死,但不可能不顧鄒沐青和林索圖兩個人的生死,現在唐術禪抓着鄒沐青,他懂得如何利用鄒沐青來制約顧懷翼,制約了顧懷翼不就等於控制了你嗎?”籙夢升皺眉道,“做掉他,不是殘忍,而是爲了生存,遲早有一天,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晚下手不如早下手,趁着現在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