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心樂
何洛水確實很受歡迎，尤其是拍照的時候，總有不少女生圍在她身邊嬉笑打轉。
本以爲她會漠視一切，孤芳自賞的，結果卻猜錯了，她從來沒有拒絕過任何人的交談，儘管只有那麼一兩句；偶爾，她還會幫着弄一些並不在她職責範圍內的瑣碎東西，也會笑，有點冷，卻不是不屑，更不是高傲。
“你叫曉寒是吧？”化妝師一邊給我上着眼影一邊問，我應了一聲。
“你和洛水很要好，呵呵。”他開始擺弄我的頭髮，笑得怪怪的。
“我們在一個學校裡打籃球。”我側了側頭，好奇地問：“有什麼不妥嗎？”他把我的腦袋迅速擺正，小聲地笑：“呵呵，你沒看到嗎？每次你跟洛水一起來的時候很多人都用嫉妒的眼神看着吶！”
“……我和她沒什麼。”我皺着眉，暗暗奇怪陳依青居然放心她一個人在這兒打工，難道就不怕別人拐了去？
“曉寒，還沒好嗎？”正想着，那邊的布簾掀開了，何洛水一身休閒裝走了出來，帥氣而乾淨，協調的感覺。
“馬上就好。”化妝師擡起頭望了一眼。
“你們是把她當男模特還是當女模特？”看着她的背影，我不解地問。化妝師卻得意地笑了：“當然是女模特，不過最近我們的男模特兒出車禍進了醫院，就只好拜託她了。”說完，隨手拿過一本像冊，翻了翻，遞到我面前：“看，這是她穿裙子的時候。”
我望過去，與其說那是裙子還不如說是一快布來得貼切，交差披着，長長地，一直拖到地上，腰間的繩子扎得很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於是，隱隱地就看到了肩部的肌膚，與陳依青的圓潤所不同的是，那裡骨感很強烈，硬硬的，有種桀驁不馴的感覺，使得燈光的折射效果分外突出，靜靜描繪着那女性所特有的曲線，明的明，暗的暗，恰倒好處。
她的頭髮軟軟垂着，很柔和，目光卻異常鋒利，彷彿要將什麼東西給鑿穿一樣。
翻過去，又是一張，不過這次換了風衣，雙手插在口袋裡，赤腳，微微張開，邪邪站着，衣襟敞得很闊，卻又被攝影師巧妙地利用陰影將原本可見的一切掩蓋了過去，僅留下無限遐想……
正要繼續往下看時，化妝師卻示意我該出去了。
揚起頭，我奇怪地問：“爲什麼我要穿晚禮服，何洛水的不是休閒裝嗎？”他笑笑：“這是齊齊的藝術！”
齊齊是這裡唯一的女性攝影師，也是影樓的老闆。
臺上，齊齊正在給何洛水講解什麼，狐媚的單鳳眼不時在何洛水身上掃來掃去，絲毫不掩飾其中的妖冶，我忽然懷疑那些照片是否真的出自她的雙手。
還以爲她也要和我長篇大論講上一通，沒想到她卻走到了攝象機後，衝我點點頭：“你可以過去了。”
“洛水，頭低下來……”
“曉寒，笑啊！”
“往左邊站一點……太多了，退……”
…… ……
齊齊不停地呼喝着，這時的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認真得可怕，也許這就是中年女人的通病了。
“你們怎麼認識她？”我一邊做着動作一邊悄悄地問何洛水，她竟肯任人擺佈這麼久而沒有怨言，實在少見。
“恆，Rachel介紹的。”
“那她……”如果記憶沒出錯的話，恆是一家les吧……
“恩，她男人女人都喜歡，不過放心好了，像你這種小丫頭提不起她的興趣。”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何洛水的話總是很氣人，我梢梢側過臉，不看她，而她卻將手搭到了過來，儘管知道這是齊齊的“指示”，可身體還是忍不住震了一下，很不自在。
“怎麼了？”她問。
“我怕癢……”我掩飾着，其實是不習慣旁人的觸碰。
“明明就是害羞，有什麼好裝的！”她嘀咕了一句，讓人冒火。
“你們倆在聊什麼？精神給我集中一點！！”齊齊在那邊吼了起來，不亞於平地悶雷。
很快地，我就領教到了齊齊的厲害，那傢伙分明就是和我們有仇，一個姿勢非得擺上七八道才行，每次還要“定格”十多分鐘，以方便不同角度的取景，於是我腦裡不經意地就飄過這麼一句話：“但凡搞藝術的，腦筋多少有點問題！”用在那個女人身上，真是太對了！！
“你爲什麼要打工？”趁着又一次“定格”的空擋，何洛水忽然問。
“缺錢……”我漫不經心地說，終於找到機會回敬她了。
她哼了一下，冷笑。
“抱起來！”齊齊尖銳的聲音版刻地塞滿了整個房間，我們同時愣了一下。
“洛水，把她抱起來，豎着抱！”她又說了一次，似乎我只是一件道具，爲她的藝術無怨付出。
“我抱不動……”沒等我開口，何洛水就先“抗議”了，還算有點“良心”。
“抱不動？？”齊齊不可思議地望着她，所有攝製人員以及旁觀人員也都望着手長腳長的她，顯然，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100斤以上的我抱不動……”她瞪着眼，毫不退讓地迎着衆人的目光，囂張到了極點！然而更可惡的是，在這之後，她居然瞄向了我，笑：“太胖了……”
忽然很感激母親那些所謂的“淑女教條”，它使我不至於當衆抓狂，可臉還是不可避免地變成青紫一片……
“那……就打斜扶着吧……”偏偏就那女人相信，還用了相類似的字眼，不過這次她沒把我當道具，而是當作了木頭！！
估計沒有Rachel的搭橋她們也能湊到一塊去，那裡明明擺着四個字：“臭味相投”！！
最明顯的莫過於陳依青出現的時候，何洛水也就罷了，那個兇巴巴的女人居然也擺出一副諂媚模樣，“溫順”得很。
細節是這樣的：她“溫順”地迎上前去，“溫順”地無視何洛水的存在，“溫順”地將在場所有人當做透明物體，“溫順”地環上陳依青的脖子，然後毫不客氣毫不害羞毫不避忌地用力吻過去！！當然，她沒能得逞，被陳依青推開了，接着就是何洛水的咆哮聲，衆人的笑聲還有什麼東西摔倒的怪聲，聽得心頭生煩。
一直以爲藍瑞的性格已經夠鬧騰了，可和這些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我有點懷疑自己是否能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順利完成打工任務，甚至懷疑肖然讓我來這裡的動機，也許，她一開始就對我的心理承受能力缺乏信任……
“你怎麼也不勸一下？”我問在一旁看好戲的陳依青。
“小貓小狗的，偶爾打一下架有什麼關係？”
小貓？小狗？我看着一路追打的齊齊跟何洛水，不得不佩服她的幽默。
“你們的東西！”髮型師把我的揹包同何洛水的一起遞了過來，放在包外的借書證硬是讓我呆了，“出生日期”後面那一連串的數字還真不是一般的刺眼。
“她究竟幾歲了？”我舉起何洛水的揹包送到陳依青面前，興師問罪。
“22！”
22？這個何洛水，竟然和我同歲？竟然叫我“小丫頭”？！竟然在我纔開始研究生生涯的時候就準備畢業了？！
……
頭，疼……
“依青，你有多重？”我自暴自棄地問。
“109。”
109？該死的何洛水，說什麼100斤以上的抱不動，全是假話！！
……
陳依青只109？？她比我高6釐米居然只比我重3斤？？
……
頭，暈……
……
肖然，你怎麼還不來接我……
作者有話要說：幾個人湊在一起，營造出來的氣氛真是棒極了，寫這樣的情節，就一個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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