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去想了,你也沒有錯,只不過是時機巧合。”他的下巴,擱在她柔軟的發頂,一遍遍的叮囑她,“你記住,你沒有錯,我不准你這樣怪罪自己。”
“我當時手臂滲血了,我就是覺得,扶住牆壁,我的手臂又會受傷,我腦子反應不過來,纔沒有去扶,我真沒想到,會那樣子……”她已經無盡的懊惱和自責。
也許,從一開始,她決定赴約,就是錯誤的。
到如今,是悔不當初。
“時機巧合,誰也控制不了。”男人嘆氣,“放心,我會處理,這些事情交給我就好。”
息事寧人,已經是最好的方式。
也許是時候,讓他去找楚振東談上一談。
在悄然間,男人有了自己的謀劃。
他伸手,碰了碰小女人受傷那隻胳膊的肩胛,呵護道,“還疼嗎?”
“不疼了……”
“那好。”男人移動了手,用手掌捂上她的眼睛,“不要多想,給我睡覺。”
“嗯。”聽着她的話,喻悠悠也閉上了眼睛。
只是長夜漫漫,她如何能睡得着。
***
病房裡,蘇嬈的臉色也是一片頹敗,她不停的在楚佳媛的病牀前,走來走去。
楚佳媛的眼淚,已經被她自己哭幹了,她再也哭不出來了。
她只是躺在那裡,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發呆。
蘇嬈有些焦躁,她正拙計要什麼開口,突然看到身後的矮櫃的角落裡,藏着一把鏡子,當時就起了心思。
她當即拿着鏡子,就往楚佳媛的牀邊走過去。
“佳媛,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吧,醫生護士都不肯給你鏡子,我給你。”蘇嬈說着。
她說得貼心,實際上早已是包藏禍心。
“什麼!不要,我不要!”楚佳媛聽到“鏡子”兩個字,當即反應過來,她噌地不管不顧的,就從病牀上坐了起來,逃避的扭開臉,揮動着手,“不要,我不要看了……”
她被燙傷成什麼樣子,她自然是清楚一二的。
皮膚上的灼熱感,不會騙人。
手指一根根的被紗布包紮了起來,近半張臉,也被紗布層層包紮了起來。
她的臉被毀了一般,她毀容了。
她知道。
她可以彈鋼琴的纖纖玉指,也被毀了。
她也知道。
她知道自己這一時半會兒,就是註定完蛋了。
她恨着,她後悔着,可是又能怎麼樣。
傷在她身上,痛在她身上,誰也沒法代替她承受這種痛苦。
“楚佳媛,你真窩囊。”看着楚佳媛的抗拒,蘇嬈毫不客氣的鄙夷道。
“嬈嬈,求求你了,你饒了我吧,不要說了。”蘇嬈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她的心上凌遲。
蘇嬈卻不理會她的告饒,繼續拿着鏡子,圍着她轉,“看看吧,你好好看一眼吧,看看你妹妹給你的傷害!你只差一點點,就要徹底毀容了!來吧,看看吧!”
蘇嬈像是念魔咒一樣,一遍遍的加深,楚佳媛對喻悠悠的恨意。
“嬈嬈,你別這樣了,我不要看了,我後悔死了,我要死了,你知道嗎?”楚佳媛躲避不開蘇嬈的鏡子,只能用力的閉上了眼睛,她哭腔道,“我要後悔死了,嬈嬈,我當時就不該踢喻悠悠那一腳,我還沒有踢上去,生滾魚片,就朝着我潑了過來……”
她回憶起當時的情況,淚水盈下,“如果我只是推了一下喻悠悠,沒有想要再踢她一腳,而是轉頭就走,那鍋生滾魚片,很有可能,就賞給了喻悠悠,我好恨啊,我好後悔啊。”
“沒有後悔藥可以吃!所以楚佳媛,你回不去了,你徹底回不去了,喻悠悠就是你一輩子的敵人,你懂嗎?”蘇嬈收回了鏡子,使出渾身力氣,勸着楚佳媛跟她一道兒,“楚佳媛,你睜開眼睛,你現在睜開眼睛,做女人就該有骨氣點,你這樣算是什麼!連個鏡子都不敢!你睜開眼睛!你來想,我有幫你,有我們蘇家幫你,你怎麼會報不了仇!我們去找喻悠悠報仇,一定可以的!”
在蘇嬈的極力鼓動中,楚佳媛纔敢顫悠悠的張開了眼睛。
她鼓起了勇氣,卻沒有看到鏡子,“嬈嬈,鏡子呢?”
“鏡子已經無所謂了,因爲你已經有鬥志,有勇氣了,你還怕什麼?”蘇嬈朝着她,譏誚的一笑,對她說,“你稍等,我介紹我堂哥給你認識……”
說完,她就去打開了病房的門。
蘇浚濯便走了進來。
“我的堂哥,蘇浚濯。”蘇嬈揚着脣角,對楚佳媛得意的介紹道,“你可別小看我這個堂哥,他雖然是個外科醫生,號稱救死扶傷,但實際上,他簡直就是一個專業害人的大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一定會幫你的。”
“嬈嬈,有這麼介紹人的嗎。”蘇浚濯故意板正了臉,但是眼中並沒有怒意。
“好吧,以後我不會這麼介紹你了,僅此一次。”蘇嬈笑着往後退了一步,對蘇浚濯說道,“你們聊着,我去門外幫你們守門,你一定要好好教一下佳媛怎麼報仇雪恨。”
“包在我身上。”蘇浚濯自信的一笑。
隨後,蘇嬈輕躍着腳步,走出病房。
按照前面說的,她負責把風。
過了十幾分鍾後,蘇浚濯從病房走了出來。
蘇嬈趕忙興致沖沖的迎上去,“怎麼樣怎麼樣,一定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嬈嬈,我真是開心,你把我的事情,完全當成了你自己的事情。”蘇浚濯欣慰的看了蘇嬈一眼。
“當然了,你來我往嘛,你給我我想要的,我幫你做事,在這件事上,咱們都是最坦誠的生意人。”蘇嬈笑着,她有了一種,要大幹一筆的感覺。
跟自己的堂哥,也是在商言商。
他們是互惠的合作伙伴。
蘇浚濯聽着蘇嬈的言論,笑了笑,對蘇嬈誇讚起來,“嬈嬈,當初我沒有選錯你。”
“你沒有選錯我,但是薄少卻選錯了你吧,他恐怕怎麼樣都想不到,他一向信任的蘇浚濯,竟然就接着他,勾結了楚夫人,後面還勾結上了楚佳媛。”蘇嬈倒是取笑起蘇浚濯來。
蘇浚濯勾了勾脣,往前走了幾步,說,“我是在幫他,只不過是你們這些人,看不明白而已。”
“幫他?你這個幫助太奇特了。”蘇嬈感到匪夷所思。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在薄靳晏身邊,能真正對他最好,最爲他利益着想的人,只有我一個。”蘇浚濯擡頭,望着長長的走廊,目光渺遠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