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賞月,柳白鷺以“湖”爲核心字,衆人紛紛讚揚這字出的妙,又有人開始誇讚柳白鷺的用意,以湖爲喻,其實說的是胸懷和容量,再適合不過廣陵書院的高度格局。
不久之後,三個核心字流傳了出去,有不少的文人學士已經開始感嘆今年詩會的難度提升了不少,怕是很難出驚詞豔句。
明月樓向西的湖面,詩會已經開始,知道核心詞的蘇岩心道:“月、湖、龍,月好寫,湖也不難,但是要寫出意境,要有相當的功底,至於‘龍’的中秋詞,倒是少見。”
這樣念想着,意識其實已經檢索出來了很多詩詞。
即便沒有加點精神,作爲插畫師的蘇巖也能背誦出很多唐詩宋詞。加點精神,前世但凡閱讀過的詩詞瞬間就能匯聚在一起,就像一本詩詞大典一樣,隨意翻閱。
坐在畫舫甲板上,看着蒼穹明月的秋子衿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蘇巖的那首詩。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由詩句聯想到蘇巖數月來做過的那些事情,他的書法,考校時的驚豔表現及其妙筆生花的畫功,秋子衿心道:“秋家有臥龍,只不過父親、母親不知道罷了!”
畫舫甲板上,曦月鬧了起來。
“姑爺,做一首詩歌唄!”
蘇巖笑了笑:“我只會‘水中兩隻鵝,大鵝追小鵝。”
曦月噘嘴:“纔不信呢!”
南槿愣了愣,心道,“應該是‘水中兩隻鵝,雄鵝追雌鵝’纔對”。英氣的姑娘思維就像自己藏在馨園架子牀下的大槍,一條線。
蘇巖自然想過出一兩首詩詞,取悅秋子衿,可一來氣氛沒有鬧起來,自己也還處在對秋子衿加深瞭解的過程中,沒有氣氛,強行裝個逼,會很尷尬,尤其在秋子衿這種慢熱的性子面前。而且蘇巖還要顧忌自家娘子的精神。
秋子衿是唯一知道蘇巖詩採驚豔的人,曦月說蘇巖做詩,秋子衿內心其實是有點期待。但蘇巖一笑而過,秋子衿卻也沒失望,反而有點讚賞蘇巖性格。
兩人說笑,蘇巖的聲音不算大,但就是被靠過來的畫舫上男子聽到。
“哈哈,大鵝追小鵝,贅婿好詩才!”
“巖弟,這詩過勁!”又有人誇讚一聲。
不就是姬家飛揚跋扈的姬北贏和蘇家老三。
姬家文采出衆的姬南勝在明月樓,姬北贏修武道,耳聰目明,遠遠就看到了蘇巖。
畫舫靠近,聽到蘇巖的打油詩,姬北贏不放過機會的奚落一聲,蘇家老三緊隨其後嘲諷一句。
兩人言落,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甲板上的秋子衿。
姬北贏和蘇瑾費盡腦汁也沒想出來可以用什麼詞彙能形同秋子衿的氣質和容貌。
就兩字“好看!”
“蘇瑾,她該不會是秋家大小姐!”
蘇瑾揉了揉眉心,再看看曦月和南槿,都不需要猜測。不就是秋家大小姐。
頓然就有悔青腸子的懊惱。
秋子衿好看的不像話,圓臉的丫鬟稍微教導一下就是吸人髓的美人,另外一個冷豔。
蘇巖梅花三弄。
賤籍庶子何德何能。
…………
明月樓。
已經有詩詞送了過來。但被鍾宴誇讚爲嵩陽郡科舉文試魁首不二人選的姬家嫡長子姬南勝並沒有動筆。
去年鏡湖詩會,姬南勝奪魁,如今瞄着蟬聯魁首。
一邊聽着明月樓上廣陵書院先生對送過來的詩詞鑑論聲,
姬南勝一邊想着自己以那個核心字做詩詞。
去年以“月”奪魁,今年再要寫月,便顯得俗套了一些,也彰顯不出自己詩詞才學。“龍”字說好寫也不好寫,好些就在於可以天馬行空,肆意妄爲,不好寫也在這兒,龍乃權威,稍不留意,就會犯忌。
斟酌再三,姬南勝決定寫“湖”。廣陵書院院長柳白鷺出的核心字。
此時此刻,送過來的詩詞中,已經有讓人眼前一亮詩句出現。
花梨木的圓桌邊,有廣陵書院的先生朗讀。
“瓊樓仰天高,眉水行地遠。滿月落明鏡,晚來玉兔動。”
讀詩的廣陵書院先生聲音低沉而質感,有修爲在身,觀月樓衆人聽的清清楚楚。
姬南勝心道,“這詩不追求繁複,窮極變化,但詩中‘高’和‘遠’兩字卻是畫龍點睛,將明月樓和眉水河囊括其中,又以鏡湖和明月映襯,意境也出來了,但想要奪魁,難,這應該郡府李大人嫡長子的詩詞。”
視線看了過去,不遠處桌位上風度翩翩的少年衝着姬南勝笑了笑,不就是郡守李長陵的嫡長子李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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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南勝笑了笑,投以讚賞的眼神。
等廣陵書院的先生讀出詩作者,王妃所在的桌位響起一片叫好聲。
衆人紛紛向郡守李長陵,誇讚家門出才子。
李長陵客氣一番,倒也沒想着這首詩能奪魁,但長子開門紅,迎來一片讚美聲,能助長詩會氣氛,也算是達到目的了。
明月樓上又有廣陵書院讀詩。
開口一句是“鏡湖誰於共月光……”
衆人微微一笑, 這樣的詩句,俗氣了太多,不入眼,都將心思放在了後面的詩詞當中。
李慕容的詩句已經傳了出去。
鏡湖水面。
被明月樓上肯定的詩詞流傳速度極快,湖面畫舫上已經有柳巷的青樓紅人館譜曲吟唱。
詩句傳來,蘇瑾讀了一遍後說道。
“滿月落明鏡,晚來玉兔動,李公子這首詩意境高遠,動靜結合,這纔是能口頭相傳的好詩。”
姬北贏笑着開口:“讀李公子的詩詞,適才知道你家蘇巖的鵝鵝鵝多麼的俗不可耐,鄉里吧唧,打油詩都不算。”
蘇瑾一拍腦門:“卻是有點俗不可耐,更不能和姬大公子比,他是陽春白雪!”
倆人都是修爲在身,尤其是姬北贏,武道修爲更高,聲音洪亮,遠遠傳開。
四周畫舫上響起一片笑聲,有的就當是笑話,解悶,有的笑聲裡面充滿了嘲弄。
有刺耳的聲音便也從另外一艘畫舫傳來。
“紅府街上蘇巖拽文拽字,我當是有真才實學,原來也就是胸有點墨!”
“不錯,是胸有一點墨,就一點。不對,是兩點”
靠近過來的畫舫繼續前行,最先說話的男子罵了一聲,“你麻麻,贅婿娘子真漂亮。”
蘇巖順着說話聲看了過去。
好嘛!廣陵城經營布緞的王家及其四大家之一的赫連家族也來了。
兩艘畫舫並排而行。
王家公子王照熙和府中客卿一唱一和,洋腔怪調。
另外一艘畫舫上沒出聲的則是赫連家族的公子赫連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