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魯漢催促說:“快吃吧,我就是想要害你,也不敢在裡面投毒的。”“笑話,投了毒的我偏要吃。”“新兵蛋子。”
大鴻沒吭聲兒。董魯漢放下病號飯,象是發自內心的笑笑轉身出去了。
午休時,新兵蛋子們有的到*場上‘吃小竈’甩正步,有的坐在鋪邊的小凳子上打盹兒;董魯漢坐在自己的鋪頭上裝模作樣地捧着毛選學習,不時的往上面胡亂畫槓槓;周志彬晃來晃去的一會兒添爐子掏爐灰,一會兒搬煤提水;韓泉河撲在鋪沿兒上寫家信,張軍亮在鋪上練習折被子,大鴻是病號兒特許躺着閉目養神。張軍亮偷偷晃一眼董魯漢,趁低頭折被子湊到大鴻耳邊噓道:“通訊員小杜給我泄露了一點天機,‘小老頭兒’上午被指導員刮鬍子了。”大鴻心裡嘆道:“難怪……”
賈指導員推開門進來,掃視一眼屋子說:“這內務搞得不錯嘛。”董魯漢嚯地站起:“立正!”張軍亮在鋪上立正,董魯漢說:“報告指導員,我班正在午休。”“嗯,繼續休息吧。”董魯漢仍直挺挺地站着,賈指導員說:“你也休息吧,沒你的事兒。”“是。”
董魯漢坐下繼續學毛選,賈指導員走到大鴻鋪前說:“楊大鴻。”大鴻一驚睜開眼睛坐起來:“道!”“現在好些了嗎?”“報告指導員,比上午好多了。”“嗯。你穿上衣服跟我去連部。”“是。”
大家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大鴻同賈指導員走了。張軍亮暗暗爲他捏着一把汗。董魯漢心裡一陣風起雲涌,一陣柳暗花明。他站起身吼道:“看什麼稀奇?”吼着“啪”地將書扔在桌上走出去。
韓泉河說:“今天,不知是哪股大水衝撞了龍王廟?”張軍亮想想說:“嗨,泉河,你還矇在鼓裡哩。我今天聽着他發雷霆,這心裡反倒踏實啦。”“你還想重溫七次緊急集合?”“現在我就是想斷腸子,恐怕老天也不保佑我囉。嗯,我想大鴻被指導員直接叫去準是好事兒。”韓泉河晃一眼周志彬推着一小車煤塊到門口,向張軍亮遞個眼色噓道:“小心點兒,門口有耳。”張軍亮故意提高嗓門兒說:“膽小鬼,管他媽是誰的‘兒’,老子心裡咋想就咋說,絕不表面上立牌坊,肚子裡男盜女娼。”周志彬故意“嘩啦”一聲把煤塊兒倒在爐子邊拖着小車走了。
大鴻跟着賈指導員走進連部,“啪”地立正向坐在裡面的田政委方宏勳行禮。方宏勳玩笑說:“楊大鴻,田政委想結交你這位小詩友。你樂意嗎?”“謝謝政委關愛。”田政委打量他笑笑說:“楊大鴻……”“道!”田政委打個手勢說:“既然我們現在是詩友相談,就隨便點吧,你坐下。”大鴻坐了。田政委說:“上午,我和你們教導員指導員看了你的詩集……寫得很不錯呀,我還想帶回去仔細拜讀拜讀,你同意嗎?”“請政委指正。”“嗯,好。你從什麼時間開始寫詩的?”“小學五年級。”“到部隊這段時間也寫嗎?”“寫。我準備另成一集。”“是嗎?我和你們教導員指導員也算業餘詩歌愛好者,能詠誦一首近作讓我們欣賞欣賞嗎?”“是,請首長們指教。”
大鴻呤誦剛寫的《練兵場》:飄飄雪花撫摸着天山的臉,招展軍旗映紅了戰士的面。北麓練兵場上,刀槍飛舞,殺聲震天撼!一行行一隊隊,鮮紅領章兩邊戴,五星帽微紅光閃。白雪做地毯,雪風當蒲扇。蠢蠢欲動的豺狼啊,難道就看不見瞄準着的槍彈?我們是黃河養育的驕子,我們是長江繁衍的子孫;我們將用血肉之軀,同天山肩並着肩手拉着手,共同抵禦西北利亞襲來的嚴寒。肩槍……放下……持槍!殺……殺……殺!
田政委聽罷說:“楊大鴻,這首詩向軍報或部隊廣播站投稿了嗎?”“沒有。我覺得還很粗糙。只作爲自我欣賞。”田政委笑笑說:“老方、賈指導員你倆覺得呢?”賈指導員抿嘴笑着看一眼大鴻沒吭聲,方宏勳說:“楊大鴻,政委的意思是……你應該主動發揮自己的特長,寫詩寫小說寫新聞報道,及時反映部隊建設的新面貌和新人新事,宣傳部隊,鼓舞士氣,這樣的意義是自我欣賞哪能比的。”
大鴻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