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候三託獄卒轉交給你的。”紅葉把一疊紙放到胡憂的桌前。
“這是什麼?”胡憂從大堆的文件之中,把頭擡出來。這幾天,各處給候三求情的萬民貼,連名信,幾乎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胡憂只能挑一些有份量的東西來看。
“你看了就知道了。”紅葉把東西推向胡憂。
胡憂拿過那疊紙,這是很普通的草紙,質量並不怎麼樣,不太適合用來寫文件。草紙上滿滿當當的寫了很多字,胡憂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全都是候三的親筆所寫。
看到這些字,胡憂不由苦笑的搖了搖頭,如果把整個不死鳥軍團會寫字的人,集中在一起比試書法的話,他和候三兩人,肯定可以拿到倒數前十名。別看他倆身居軍團高位,那筆字真是無法見人。
硬着頭皮看了十分鐘,胡憂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草紙上的字雖然是無法見人,但是字裡行間所表達的內容,那可是多少人可求的寶貝呀。
“他居然能想到寫這些,還真是有心了”胡憂欣慰的把東西放下,這上面的字看着真是累人,要不是他也是同一級別的‘書法大家’,想要全認出來,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紅葉提醒道:“候三現在還並不知道你的計劃,你看是不是把你的計劃告訴他,讓他能安心一些。”
“不要”胡憂搖頭道:“這事絕對不能讓候三知道,不然這戲,可就演不真了。”
紅葉苦笑道:“你呀,真不知道你怎麼能想出那麼多的花樣。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過有一點,我可提醒你,小心不要弄巧成拙。”
胡憂自信頭道:“這個你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數的。有這麼一堆東西在,候三這次就死不了”
紅葉想想也是,這裡已經收到了這麼多的求情信,再加上胡憂這個軍團之主,他不想殺候三,有誰可以逼得了他。
“對了,候三這小子現在怎麼樣?”胡憂問起了候三的情況。候三已經被關進去十二天了,想來應該習慣一些了吧。這一次,胡憂故意給了候三一個條件最差的牢房,就算是不殺他,但是苦頭,還是要給他吃一些的。玉不雕不成器,希望經歷了這次的事之後,候三能有更進一步的成長。
紅葉回道:“精神還行吧。開始的幾天,他一直坐在那裡發呆,現在好了一些了,不時會主動找人說說話。”
胡憂點頭道:“這幾天你要多留意一些,一但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馬上告訴我。”雖然不太相信候三會做出自殺之類的事,但是小心一些,還是要的。不然真搞出弄巧成拙的事,那就太冤枉了。
紅葉自然知道胡憂在心裡想什麼,在這方面,她要比胡憂細心得多。寬胡憂的心道:“我知道了,我已經加派了人手在暗中看着他,保證每一分鐘,都有眼睛在盯着他,我擔保他不會有問題的。”
“咣咣咣”房外傳來了敲門聲,得到胡憂的同意之後,一個士兵走了進來,行禮之後,報道:“少帥,歐月月來了,在外面求見。”
胡憂看了紅葉一眼,看紅葉也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歐月月來的目的。想了想道:“讓她進來了吧。”
紅葉問道:“我要不要先退下去?”
胡憂指指屏風後面道:“不用了,你到屏風後面坐一會吧,一會我還有事要跟你商量”
候三被關起來的十二天,歐月月整個人瘦了一圈。胡憂堆在書桌後面的那些請願信,有一半是歐月月四處奔走而來的。她可以說是候三被抓之後,最爲辛苦的一個人了。
“找我有事?”胡憂的語氣不平不淡,說真的,他挺欣賞歐月月這個女人的。她雖然外面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是骨子裡有種不服輸的性格,這一點跟胡憂到是很像的。有時候,胡憂真的很想跑去告訴候三,他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女人。
歐月月的精神有些疲憊,但是身上那股不妥協的氣勢卻很高。以胡憂現在的威勢,可以平靜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會太多。而歐月月就算是沒有武功,也並不顯慌亂。
“我要見候三一面。”歐月月強做平靜的說道。這幾天她終於正視了自己的感情,她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候三,單純的喜歡,沒有任何的目的。
“那不行”胡憂搖搖頭道:“候三現在是重犯,任何人都不能見。你有什麼話要對候三說的,可以寫下來,我幫你交給他。如果不方便寫的話,等行刑那天再見吧。到時候,會有三十分鐘接見親屬的時間。”
歐月月冷冷的看向胡憂,咬牙道:“胡憂,你真的那麼無情嗎?候三怎麼說,也是曾經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不念舊情,說殺就殺也就算了,居然還不讓他臨死之前,給老候家留下一個種?”
“留種?”胡憂一愣,看向歐月月,驚訝道:“難道你……要幫候三生孩子?”胡憂真是越來越佩服歐月月這個女人了,居然連這樣事,她都想得出來,而且打算去實施。這可不是什麼女人都有勇氣做的。候三呀候三,你這一次真是祖墳冒青煙了,不知道上輩子敲破了多少木魚,才遇上這麼一位好姑娘喲
“不錯”歐月月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蘊,卻很堅定的說道:“就算這一次,你鐵了心殺候三,我救不了他,也要給他生個後代”
胡憂奇怪道:“你們倆什麼時候關係那麼好了,都已經到了生孩子的地步,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好上的,快說來聽聽”
歐月月狠狠的瞪了胡憂一眼道:“我話已經到這了,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能讓候三找到一個好老婆,那是胡憂巴不得的事。這也算是這件的意外收穫了,胡憂怎麼會不同意。當下他也不再多少什麼,派人馬上把歐月月帶去見候三。現在是形勢所逼,歐月月一時有些衝動,再不趕緊幫候三安排機會,讓他把歐月月這生米煮成熟飯,再過三天,等一切都塵埃落地,候三放出來之後,以候三的泡妞工夫,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上手歐月月了。
“馬拉戈壁的,候三這小子,這次真是吃屎吃着豆腐,因禍得福了”看歐月月離開之後,胡憂在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紅葉從屏風後面轉出來,打了胡憂一下道:“你說話怎麼那麼難聽得,就不能說些好聽點的嗎?”
胡憂興奮道:“不這樣,不足以表達我的喜悅之情。走,咱們跟去看看去,好久沒有看島國小電影了,去看看真人表演也不錯”
紅葉的小臉都快紅到了耳根,打了胡憂一下,一向順從胡憂的她,反對的嗔道:“要死了你,不許去”
胡憂一把抱住嬌羞的紅葉笑道:“好好,不去,量候三那個菜鳥,也玩不出什麼花樣,還是我們自己表演好了。看我老頭推車……”
候三把那些整理出來的情報收集資料遞上去之後,心裡一場大石也算是落了地。想想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人的一輩子,不過也就是那樣。苦也苦過了,風光也風光過了,這輩子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事了。
不,似乎還有一樣。正在做着人生總結的候三,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是處男呢。就這麼死了,真是悲催呀
唉,去了那麼多次青樓,都沒有成功,運氣真是不好,不知道用一下五姑娘,算不算破身?
正在胡思亂想着,獄卒走了過來,還算是恭敬的對候三說道:“候三將軍,有人來看你。”
候三雖然被胡憂下令關進了大牢,但是並沒有被削去官職,現在依然還是少將師團長,獄卒並不敢欺負候三,還是叫着‘將軍’。
“有人來看我?”候三有些奇怪的看向獄卒,被關了十二天了,從來沒有人來看過他,這會是誰來了?
“是的,將軍,是一個姑娘來看你,長得挺漂亮的。”獄卒邊說着,邊給候三打開牢門:“將軍請跟我來吧。”
候三此時是一頭的霧水,到了這份上了,會有姑娘來看他?會紅葉嗎?不可能,以紅葉在軍中的身份,借這獄卒兩個膽,也不敢說出那樣的話。
跟着獄卒走出牢房,看到來人,候三整個人都呆住了。居然會是歐月月,他真是做夢也不敢想,歐月月居然會在這個時候來看他。
“你還好嗎?”歐月月主動開了口,聲音帶顫。看候三吃了不少苦的樣子,她沒由來的一陣心痛。
候三的喉嚨有些幹,張了幾次嘴,才說出了個‘好’字。他此時真是太激動了,要不是怕嚇着歐月月,他真想連翻三個筋斗,再大笑三聲。
看候三那直愣愣的眼睛,再想起自己一會將要做的事,歐月月有些臉紅,細聲道:“我給你做了一些小菜,還燙了一壺酒。”
“啊三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特別是剛纔他還想着‘五指姑娘’呢,現在就來了個真姑娘,這真是讓他有些衝動。
朱大能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乾脆披了件衣服爬起來。他打算去跟老爹說清楚,無論如果,他都得回浪天一趟。就算是不能救候三於死罪,至少也要送他最後一程。
來到老爹朱進財的書房前,朱大能剛想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朱大能心裡覺得奇怪,老爹的書房,平時除了他之外,就算是額娘阿姨,也不能進去的。老爹這會跟誰在裡面說話。
難道是自言自語?不可能,老爹可沒有這種習慣。
朱大能決定弄清楚這事,放輕了腳步,走到花窗邊,細細的留意着書房裡的動靜。他雖然不是做情報工作的,但是跟候三混是那麼久,偷聽點對話,對他來說,還不是什麼大問題。
就這時,只有裡頭有個陌生的聲音道:“上頭對朱家主此次所做的事,相當的滿意,還請你以後再接再厲。”
朱進財道:“專使太客氣了。這次能借機逼胡憂自斷一臂,完全是得益於專使的策劃,和陛下的洪福,小人不過是依計而行,不敢居功”
朱大能在外面聽了個半懂不明白。這什麼專使是什麼東西,胡憂自斷一臂?少帥什麼時候有受傷嗎?
不對。
朱大能猛的想到候三要被處決的事,以候三在軍團中的地位,不正是胡憂的左膀右臂嗎?
難道浪天的那些民衆示威與老爹有關?而陛下指的是曼陀羅四世加圖索?
想到這裡,朱大能的背上見了汗。如果是樣的話,那是老爹追招他回家和那天無意之中,說出胡憂必亡的話,就可以解釋了。老爹加入了加圖索的陣營,要正暗中下手,對付不死鳥軍團而在候三的這件事上,就是老爹在暗中做手腳的
怎麼會這樣?
朱大能不想相信,但是耳邊傳來的對話,讓他不得不信。
朱大能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萬斤重的大錘狠狠的砸中,一時之間,暈頭轉向,分不出東南西北。自己的過命兄弟要被處死,是自己的老爹在暗中做的手腳。這真是讓朱大能不能接受。
朱大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房間,他愣愣的坐在那裡,內心不斷的掙扎着。猛的,他站了起來,他告訴自己,得趕到浪天去,無論用任何的代價,都要阻止候三被處決。
天亮了,歐月月早已經離去,候三卻依然沒有找回自己的思想。自己真的就那麼和歐月月好上了?
候三自己咬了自己一口。
疼,真疼。這不是做夢,剛纔的事,是真實發生的。從今天起,自己已經不再是處男了
老天爺,這不是做夢,自己怎麼感覺他就是一個夢呢。
候三用力的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默唸着,別醒來,別醒來,再久一些,讓這個美夢更久一些,最好是永遠不要醒來
晴空萬里,今天的浪天城,真是人山人海,往日寬闊的龍城路,人多得就已經到了插針難下的地步,似乎整個天風大陸的人,都擠在了這裡。
以前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大數都是節日或是不死鳥軍團凱旋。今天不是節日,也不是部隊凱旋,而是候三被自決的日子。
不死鳥軍團裡,候三的地位,僅次是胡憂和紅葉,雖然不敢說穩坐第三把手,但是前十之位,肯定有他一個。
這十五天來,候三以前所有的地功績,全都被人翻了出來,以各種的形式,在浪天城裡傳唱。很多老百姓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候三爲了保衛浪天城,居然做了那麼多的事。
特種團那些被人煽動的軍屬,更是驚訝的發現,原來他們親人孩子,都曾經受到過候三的恩惠。而他們卻死抓住候三的失誤,害得他要被處決
候三被關在囚籠裡推了出來,看到好鋪天蓋地的人潮,他也有些驚訝。往日那些呼喚,都是給胡憂的。而今天,他們口中叫的,居然是他的名字。
難道這是臨死之前的待遇嗎?
說到待遇,候三不由回想起這前的三個晚上。昨晚,前晚,大前晚,歐月月連着來了三個晚上。
想到她那動人的身體,候三露出了微笑。此生當過將軍,擁有過那樣的佳人,再沒有任何的遺憾了。如果真要說有遺憾的話,那就是時候太短了。
好夢尤來最易醒啊
胡憂高座於主座,俯視着下面的一切。坐在這裡,才能真正的知道,手掌生殺大權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一句話生,一句話死。權力的魅力是那樣的令人迷醉,怪不得這世上的人,要花盡心思,攪盡腦汁去追尋呢。
胡憂的正座對面,就是刑臺。刑臺不大,砍一個腦袋,用不了多大的地方,再說還不是真砍。那裡不過是一個戲臺而已。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胡憂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的第幾場戲,不過他知道,這戲還得演下去。生命不息,演戲不止啊
“把犯人帶上來”刑部士兵習慣性的扯着嗓子叫道。
人羣爲之一靜,接着就暴出了巨大的轟轟聲。各種的語言,匯在一起,形成聲浪,嗡嗡的讓人跟本聽不清他們在喊什麼。
嫣然,一個女人在人羣之中,挺起了聲子,她打着拍子,在叫着什麼。周圍的人,跟着她的拍子,叫着同樣的話。漸漸的她的影響越來越來大,所有的聲音,被她統一了起來,他們叫着樣子的話——候三有錯,罪不致死
“這個歐月月,有點本事。”胡憂臉無表情,卻在話語裡表現出了欣慰。
候三此時都已經呆住了,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只知道,這一刻,天地之間,都在要着他的名字
朱大能終於趕到了浪天,他此時正在人羣中,死命的往前擠着。他比任何人都要更瞭解胡憂堅強的心性,要想胡憂收回成命,不是這樣喊喊口號就可以的,必須得拿些東西出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