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麼？
凌秒的話像是鼓槌敲擊在蘇煜陽心上，蘇煜陽也在自問：“我到底想做什麼？”
蘇煜陽的遲疑在凌秒看來，就是默認——默認了對自己的討厭。凌秒把碗放好，又把廚房收拾好。
凌秒做這些的時候，蘇煜陽像是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地站在廚房中央。雖然凌秒也覺得蘇煜陽站在廚房挺礙事的，但他不想和蘇煜陽交談，也就沒有把蘇煜陽趕出去。
“小秒……”蘇煜陽習慣性地喊了一聲，凌秒沒有打斷他的話，他自己卻停了下來。蘇煜陽脣角一勾，苦澀的笑容在他臉上展開。他說：“凌秒，我只想做你……”蘇煜陽聲音停頓了。
“我靠！”言離驚訝又驚喜的聲音傳來，蘇煜陽和凌秒的目光像兩道激光射向言離。
其實言離早就收拾好了，但凌秒遲遲不從廚房出來，她自然要去廚房看看。剛走到廚房門口，言離就看到蘇煜陽在裡面，而且凌秒還不怎麼高興。抱着看好戲的心態，言離沒有出聲打擾，不過裡面兩人的話，她是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哎這兩人……”言離的感嘆還沒完，就聽到蘇煜陽說：“凌秒，我只想做你……”儘管知道蘇煜陽的話還沒說完，但蘇煜陽停頓的地方，實在是讓人腦洞大開。這不，言離一激動就說了句“我靠”。
受到凌秒和蘇煜陽的注目禮，言離乾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摸了摸頭笑得僵硬：“凌秒該走了，送我到瘋子那兒。”
“你不是要去彩排嗎？”凌秒無視蘇煜陽的話還沒說完，側身出了廚房。
“我經紀人不知道我住在這裡，我也不想暴露我住的地方，所以我和琳姐一般是在瘋子的店碰面。”言離簡單解釋了幾句，就掏出手機給楊琳打電話。
開了門，凌秒的一隻腳已經出了門，手卻忽然被人用力攥住了，轉頭一看，蘇煜陽正用一種不捨的目光看着自己。凌秒想起蘇煜陽那句沒說完的話，諷刺地說：“蘇煜陽，你想做我？”
蘇煜陽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中了，每一寸皮膚都在疼，他握住凌秒的手也無力的鬆開了。
“你……還會回來嗎？”蘇煜陽猶豫地問。
凌秒搖頭：“言姐不在這裡，我也沒有在這裡的必要。”
言離一聽，這還了得？自己這一走，不正是給兩人制造絕佳的相處環境嗎？本來劇情就不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主角還不見了一個，這劇還不徹底亂了套？言離心叫一個焦慮啊！
蘇煜陽沒有繼續挽留凌秒，他落寞地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從沙發旁的抽屜裡拿出一盒煙。
凌秒關門的時候聽到屋內傳來“啪”的聲音，這聲音他很熟悉——打火機的聲音。
蘇煜陽嘴裡叼着一支菸，手籠着打火機靠近香菸。
“呼——”蘇煜陽微揚着頭吐出一口氣。白色的煙霧從他嘴裡飄散，裊裊上升的薄煙，把蘇煜陽原本就落寞的臉，渲染得更加落寞。
凌秒好似着魔一般注視着蘇煜陽。
蘇煜陽重複着“把煙放進嘴裡猛吸一口又拿開，然後緩緩吐出薄煙”的動作。蘇煜陽的臉處在一片朦朧中，凌秒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是想要靠近他，想要安慰他，想要撫平他緊鎖的眉間，想要……
“凌秒？”言離輕拍了一下凌秒的肩。
凌秒渾身抖了一下，他看着言離滿是關切的臉，強笑道：“沒事。我們走吧。”
言離嘆了口氣：“看你這樣子也是心不在焉的，你還是留下來算了——現在心不在焉沒什麼，開車的時候心不在焉可就凶多吉少了，我還是挺愛惜我生命的。”
凌秒也清楚自己的狀態不是很好，這種狀態下還要開車，就根本是在找死了。只是，凌秒不太想和蘇煜陽單獨相處。
“言姐，我也去W&S。”
“你去……”言離覺得奇怪，剛要問凌秒原因，凌秒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轉角處。
收回想說的話，言離連連搖頭。
言離轉頭瞥見正在抽菸的蘇煜陽，她忽然像是被點着的鞭炮，火藥味十足地衝進蘇煜陽家奪下蘇煜陽手裡的煙在茶几上摁滅。
蘇煜陽驚愕地看着言離，似乎在問：“你不是走了嗎？”
言離本想教訓蘇煜陽一番，可蘇煜陽微紅的眼圈，還要瀲灩的眸光讓她沒了脾氣。
所有的情緒、所有的話，化爲兩個字：“白癡！”
言離丟下這兩個字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嘭——”
巨大的聲響傳來，蘇煜陽感覺房子都抖了兩下。
蘇煜陽很明白，言離生氣了，她在生他的氣，至於緣由，蘇煜陽不知道，但猜測與凌秒有關。
“凌秒，小秒。”蘇煜陽悵然若失地看着天花板，還沒消散的煙霧下，凌秒的眉眼清晰可見。
小秒，我只想做你的老闆，只想要你在我身邊。
蘇煜陽像是被自己的念頭給嚇到了，他從沙發上彈起，腦海裡反覆播放着那句“我只想要你在我身邊”。
“真是奇怪的感覺呢。”蘇煜陽乾笑。
不知道蘇煜陽是真不明白，還是想要逃避，他始終不會把自己對凌秒的感情往某方面想。
不想，並不代表不存在，在特定的條件下，一些你極力不願面對的東西，會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現在你面前，那個時候，你逃無可逃。
言離開着車往W&S駛去，凌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喂。”迷濛的聲音傳來，明顯聲音的主人還在睡覺。
凌秒看了眼時間，有些驚訝，他吃驚地說：“天要下紅雨了嗎，你居然還在睡覺。”
“笨貓，今天不上班啊！！！”電話那端的人嚎了起來，似乎很是不滿凌秒打擾自己的瞌睡。
凌秒拍了下腦袋，抱歉地說：“作息和你們不一樣，忘了。”
“所以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電話那端的人自然是紀林熙，今天不用上班，好不容易可以睡個懶覺，卻被凌秒無情的打擾了。
“請你吃飯。”
“這纔是天要下紅雨的節奏。”紀林熙的聲音清晰了很多，凌秒猜測他已經被迫起來了，“既然是你主動請客，我也不客氣，說吧在哪兒。”
“W&S。”
定了地點，兩人就結束了通話。言離已經猜到和凌秒通話的人是誰，她還是明知故問：“約了誰？女朋友？”
“就我這樣，能有女朋友？”凌秒自嘲地笑道，“約了林熙。”
“你就這麼不願意和老蘇單獨待在一起？”言離試探地問。
凌秒沉默地看着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行道樹，眸子透着思索。
“我很害怕。”凌秒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似乎是在回答言離的問題，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言離問：“害怕什麼？他又不會吃了你。”
言離的“吃”字咬得特別重，凌秒知道她意有所指。凌秒倒是不擔心蘇煜陽會對自己做什麼，要是一直擔心這個問題，當初他也就不會主動搬進蘇煜陽家。
凌秒對蘇煜陽的恐懼，還是那個老問題——蘇煜陽的態度。
凌秒弄不清楚蘇煜陽對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以前雖然和蘇煜陽談過這個問題，但現實已經證明那次談話是失敗的。
再談一次？
凌秒沒那個勇氣。
“倘若我擔心他對我做什麼，我又怎麼會主動搬到他家？”凌秒有些惆悵，“言姐，我和蘇煜陽之間好像總隔着什麼東西。”
“總隔着什麼東西？”
凌秒想不出那東西是什麼，但言離知道：一層窗戶紙啊！
最痛苦的事不是知道，而是知道了卻不能說。
言離恨恨地想着，車就在W&S門前停下。
楊琳還在路上，W&S的客人略多，言離不敢下車，凌秒擔心言離會無聊，就在車上陪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紀林熙到了W&S，卻沒在店裡看到凌秒，問了風紀風紀也不知道。
接到紀林熙的電話，凌秒才發覺自己疏忽了。
“笨貓。”風紀一上車就是這句話。
言離見風紀上了車，不由自主一愣，這個男人啊，不見的時候還不覺得，一見到她自己的心臟怎麼就想要跳出啦似的？
凌秒冷哼道：“往事不用再提啊！”
“什麼往事？”言離好奇地把頭轉了過來，璀璨的眼眸印着紀林熙。
紀林熙依舊是那張看上去沒有表情的臉，憨厚讓人覺得寧靜。
“不準說！”凌秒厲聲喝道。
紀林熙完全不顧凌秒的殷切期盼，他回憶道：“‘秒’和‘喵’諧音，所以凌秒的綽號就是貓；某次他在課堂上頂撞心情本就不好的老師，老師就說要讓他掛科，於是‘貓’前面就多了個‘笨’字。”
“所以‘往事’就是指他頂撞老師這事？”
“就因爲那件事，他的獎學金沒有了——唯一一次沒有得到獎學金。”紀林熙不忘補上一刀。
“學霸啊！”言離衝凌秒豎起了大拇指，但凌秒感受到了言離對自己的諷刺。
“喂……”凌秒不輕不重的一拳打在紀林熙胸膛，戲謔道：“紀林熙，你這重色輕友的傢伙。”
“紀林熙？”言離突然尖叫起來，“你姓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