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
在凌秒的記憶裡，言離只稱呼蘇煜陽爲“老蘇”。
蘇煜陽來了？
一個驚雷在凌秒腦海炸響，凌秒身體僵硬在原地。紀林熙像是嫌凌秒的反應不夠強烈，他提醒道：“蘇煜陽來了，你的前任老闆。”
前任老闆而已，又不是前任老公！哎呸呸呸！什麼老公！我去年買了個表！
凌秒狠狠瞪了紀林熙一眼，彷彿眼神可以把紀林熙絞成肉末。紀林熙早就開啓了防護盾，凌秒的眼神對他沒有任何作用。紀林熙趁凌秒的技能還在CD，順手又補了一刀：“其實老闆也可以成爲老公的哈。”
我去，紀林熙你是有讀心術嗎？你特麼的怎麼知道老子在想些什麼？靠靠靠！
凌秒的內心在暴走，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否則自己定會被紀林熙損得就算掉進地縫也會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言離的驚呼不僅引起了凌秒他們的注意，也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言離步伐緩慢沉穩地向門口走去，似乎周圍的好奇的目光不是看着她的。不知道是因爲言離沒有化妝還是店裡的人都不認識言離，總之沒有一個人叫出言離的名字。
楊琳聽到言離的聲音暗道不好，她從車裡出來，目光往斜後方飄去，當他看到角落的黑影時，心中捏了把汗。
言離的話那人不一定聽到了，但言離的表情不能騙人，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男人從車上跳了下去——這人是言離的正牌助理，如果楊琳沒記錯的話，他正好姓蘇！
蘇城快步走到言離面前，微笑道：“言姐時候不早了，我們快走吧。”
言離走到門口的時候，蘇煜陽側開了身體讓出了通道。言離彷彿沒有看到蘇煜陽一般，直接從蘇煜陽身邊擦過。
言離平靜地離開了，幾人心中的大石頭總算移開了，只是凌秒心上又壓了一塊更重的石頭。
送走了言離，蘇煜陽擡頭就往凌秒的方向看去。凌秒的視線本是盯着門口，見蘇煜陽看了過來，他驚慌地收回了視線，頭還故意往裡邊側了一點不讓蘇煜陽看到自己的臉。
凌秒的動作完全沒有掩飾，這種本能的反應讓蘇煜陽心裡很不是滋味——彷彿是喝了一大杯苦瓜汁，嘴裡、胃裡、心裡充滿了酸澀。
紀林熙的心情看上去不錯，不僅面帶笑容，還很友好地和蘇煜陽點頭打招呼。蘇煜陽嘴角扯動了一下，算是迴應紀林熙的問候。
兩人只是簡單的眼神交流，風紀卻覺得兩人之間已經過了百十來招。蘇煜陽和紀林熙的關係，感覺就是兩條無限接近的平行線，看似有所交叉，實際井水不犯河水。當然，要是誰在兩條線之間架了一座橋，這兩人的關係就另當別論了。
風紀心裡雖然吃驚，但面色平靜至極。他走到蘇煜陽身旁，手搭在蘇煜陽肩上勾住蘇煜陽脖子，一副地痞流氓調戲小姑娘的模樣：“煜陽，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肚子餓。”蘇煜陽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瞥向了凌秒，語氣是既無奈又懊惱。
風紀警告道：“別以爲你到我這裡就可以混吃混喝，拿簽名書來交換。”最後那句話風紀是湊到蘇煜陽耳邊說的。
蘇煜陽橫了風紀一眼，似乎是在問：“你小子今天吃錯藥了吧？”
風紀像是被什麼東西震開了，他往後跳了一步哆哆嗦嗦地說：“別瞪我，等會兒我手軟了，可沒法下廚。”
說完這話，風紀就如同被老虎追的兔子，迅速消失在了蘇煜陽面前。
蘇煜陽輕笑了一聲：“這傢伙。”
風紀去廚房忙活了，蘇煜陽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兒，最後腳步堅定地向凌秒那一桌走去。
凌秒看着地面逐漸靠近的影子，他身體不自覺地往最裡面挪去。
蘇煜陽眼睛一直盯着凌秒，凌秒的每一個動作都被他收入眸底，看着凌秒孩子氣的舉動，蘇煜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凌秒，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說下面的話。
有很多的“不知道”，蘇煜陽乾脆保持了沉默。
步子在距離凌秒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蘇煜陽像根柱子靜靜地立在那裡。凌秒一直在關注蘇煜陽，所以蘇煜陽一停下來他就發現了，他的動作也隨之停了下來。
紀林熙看着眼前仿若賭氣的舉動，忍俊不禁地說：“你倆還真是搞笑，一個死追着不放，一個躲躲閃閃不停。要我說啊，蘇煜陽，你要是對凌秒有意思，就趁早把他打暈帶走生米煮成熟飯；要是對他只是單純的想調戲，你還是早早離開他的視線範圍，這樣對你對他對我都好。”
蘇煜陽脖子僵硬地轉動了一個角度，讓自己的臉對着紀林熙。紀林熙雖然在笑，但語氣依舊是陰陰冷冷，陰冷中還有一分戲謔，讓人很想很想揍他——蘇煜陽已經握緊了拳頭。
但不可否認的是，蘇煜陽很贊同紀林熙的某些話。
蘇煜陽彷彿正在生病，聲音虛弱得隨時會掛掉一般。他說：“紀林熙，很多的事，我不明白，只是希望凌秒不要離開。我很想繼續做他的老闆。”對紀林熙做了迴應，蘇煜陽又把視線投向凌秒，他問：“小秒，言離離開後，你願不願意繼續做我的助理？我發誓，我真的真的不會再故意惹你生氣！”
蘇煜陽表情嚴肅，語氣肯定誠摯，若放在以前，凌秒早就被打動了。
可是啊，呵呵。
凌秒手摁着桌子轉了一圈兒，他挑眉看着蘇煜陽，狂傲的神情帶着嘲諷的笑：“蘇煜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所以明明上過一次當了，還會上第二次？”
“當是誰？”不和諧的聲音從蘇煜陽背後傳來，端着食物的風紀出現在大家面前。
本來蘇煜陽和凌秒之間的交談把整個餐廳的氣氛都弄得有些沉重，風紀這話一出，不僅把原來的沉悶壓了下去，還多了點凌秒不忍直視的東西。
當然凌秒不敢表現出來，他用冷笑掩飾自己的無語。紀林熙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當做什麼都沒聽到繼續喝水。
蘇煜陽則直接無視了，風紀的存在。看到凌秒如此強硬的態度，似乎一切都沒了挽回的可能。蘇煜陽沒有繼續求凌秒留下來，他往前跨了一步直接走到凌秒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凌秒。
凌秒擡頭對上蘇煜陽閃爍着銀光的眸子，他看到了蘇煜陽隱藏在笑容下的憂傷，而蘇煜陽憂傷的源頭正是自己。
凌秒強迫自己別過頭不去看蘇煜陽，蘇煜陽的聲音偏偏在此刻響起：“言言離開了，你就會離開？”
“肯定會離開。”凌秒沒有商量餘地地說。
“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沒找到工作呢？”蘇煜陽問，只是無論是他的語調還是神情，都透着緊張。
凌秒想了想說：“你在詛咒我？”
“我只是說一種可能。”蘇煜陽解釋道，“你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那就一直找下去啊！”凌秒理所當然地說，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被給我說什麼一直找不到之類的話，要是你敢說，老子一定敢揍你，專揍你臉！”
“但是你不能排除這種可能。”蘇煜陽輕笑道，“還有，揍我臉真的沒什麼，我不靠臉吃飯。”
靠，忘了這傢伙的臉皮可以拿去修補長城了。凌秒吐槽了一句。
蘇煜陽的話讓凌秒徹底沒了轍，他嘆息了一口，祈求道：“蘇煜陽，你能不能不要英魂不散地糾纏我啊？我真的真的對你的助理沒有興趣，如果你想另外招一個助理，我想你的粉絲很樂意報名參加。”
“可是，除了你我不想要別人。”
“我……”凌秒無言以對，只能惡狠狠地說：“老子說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今天也不回去嗎？”
“言姐不在。”
蘇煜陽沒有說話了，他接過風紀手中的食物走到了另一張桌子旁，和凌秒背對背坐着。
紀林熙看着蘇煜陽失落的背影，他隱隱明白了什麼，但僅憑感覺很多東西無法確定，可又有很多東西只是一種感覺。
風紀惋惜地搖着頭，紀林熙正好對上風紀的臉，兩人互相使了一個眼神，風紀就朝樓上走去，紀林熙找了個理由離開了座位。若是凌秒轉過頭去看，他會發現紀林熙跟着風紀上了樓。
“對於凌秒和蘇煜陽，你想說什麼？”風紀開門見山地問。
紀林熙沉聲道：“蘇煜陽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你打算怎麼做？”
“又不關我的事，我幹嘛要插一腳？”紀林熙反問。
風紀理解紀林熙的做法，又有些迷惑：“凌秒是你的兄弟，你就不打算暗中幫他一把？”
“你我都看出蘇煜陽對凌秒是有感覺的，但你看出凌秒對蘇煜陽有那方面的意思嗎？別說蘇煜陽那麼強烈的反應，就連一點點曖昧都沒有。綜上所述，我可不想爲了一個無關的人，禍害我兄弟。”
“禍害？”風紀對某些東西的敏感讓他警惕了起來。
紀林熙拍着風紀的肩解釋道：“別往性取向方面想。我只是不希望凌秒被掰彎了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喜歡蘇煜陽。你和言離想促成蘇煜陽與凌秒，但你們又知道凌秒的想法嗎？我們都知道凌秒一直在逃避蘇煜陽。就算凌秒對蘇煜陽有一點點的感覺，被蘇煜陽這麼窮追猛打，本就不多的好感也飛灰湮滅了。”
紀林熙的話如當頭棒喝讓風紀瞬間清醒。他和言離是站在蘇煜陽這邊，所以是希望蘇煜陽好；而紀林熙是站在另一個他們的對立面看問題，所以很多他們沒有意識到的東西，紀林熙看清楚了。
風紀深吸了一口氣問道：“紀林熙，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