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女子已經沒有了方纔見到清溪時的嘲諷和不耐煩,只是好奇地看着清溪和程沐予二人。
而清溪此時卻沒有心思去注意她們,只被這悽婉的琴聲吸引,琴聲裡透着濃濃的絕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就連坐在這裡的那幾個女子也是也不由爲這琴聲而動容,一時都是愣怔着出了神。
玉公子?就是方纔那侍女稟報給老鴇說,出事了的那個?
琴聲是從這醉春樓的後院傳出來的,卻原來這後院就是專門用來接待那些夫人們,以及……有斷袖之癖的男子的。
琴聲戛然而止,裡面傳來了吵嚷之聲。
“行了,琴你也撫夠了,老子來這裡可不是爲了聽你撫琴的。說吧,到底是什麼價錢?”語氣相當蠻橫,嗓門也很大,清溪站在門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還請袁老爺您恕罪,玉公子他已經被人給包了下來,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您且再等等。”那老鴇賠笑着道。
“等什麼等?還當本老爺不知道呢,包下玉公子的人不就是唐家的那個少爺嗎?唐家大小姐當中刺殺皇上,唐家滿門用不了多久就要背處斬了,那唐家少爺如今被皇上派去的官兵給困在了唐府之中,你們還有什麼好等的?難道他還能過來不成?別以爲本老爺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主意,不就是想等明天公開競價嗎?我跟你們說,也不必了,你們說多少銀子,本老爺出得起。”
清溪在聽到唐家少爺的時候,自然很是意外,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來這青樓一趟,竟然會發現這麼一件跟唐家有關的事情。不過他口中說的‘唐家少爺’,指的究竟是唐承允,還是唐子安?
清溪看向身側的程沐予,“我們進去看看吧。”
“抱歉,裡面在談重要的事情,你們不能進。”兩個打手在外面攔着。
程沐予也沒有跟他們廢話,擡手便是點住了他們的穴道,瞬間便是動彈不得。
清溪推開房門,和程沐予一起走了進去。
房間裡的人都是詫異地看向突然進來的二人,那老鴇先是反應過來,連忙迎上前,“二位客官這是等急了嗎?真是抱歉,我這裡還有些事情,馬上就來,要不,我先找個幾個人陪陪你們二位?”
清溪卻並未理會他們,直接看向了坐在窗邊、神情淡漠的少年,他的面前放着一把暗紅色的古琴,顯然方纔的琴聲就是出自他手。
少年將她這般盯着自己看,眸中閃過厭惡之色,轉瞬間卻已消失,看上去一副極淡漠、極冰冷的,無慾無求的模樣。
他長得很‘美’,像是一塊美玉,凝潤無暇。但塊無暇美玉卻是‘死’的,他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生機,看起來像是淡漠出塵,深看下去,卻好似一雙只有行屍走肉纔會有的眼睛,毫無神采。
見清溪看得出了神,程沐予擡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揉了揉,清溪這纔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問那少年道:“這曲子你是從哪裡知道的?據我所知,這曲子應該不會流傳到外面的吧?”
這是唐府裡的曲譜,之前在唐府住着的時候,自己的住處有一處書房,裡面放了不少的曲譜,自己曾經翻看過,其中就有方纔這位少爺撫的那一曲。
直到這時,少年的臉上纔有了些表情,他直視着清溪,“那你又是怎麼知道這曲子的?”
清溪笑了笑沒有再跟他說什麼,而是轉頭對那老鴇道:“包下他一個月需要多少銀子?”
老鴇聞言驚訝了,她不由看向站在清溪身邊的程沐予,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麼關係啊?難道不是夫妻?
“這……”
“你們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敢來跟老爺我搶人?這玉公子是本老爺我一早就看上的,你們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程沐予聞言,嘴角勾起冷然一笑,拿起桌上放着的酒杯便是朝着那人擲去,那滿面油光的男人見狀不由大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張大了一張嘴,而當他想合上的時候,已經不能了,因爲程沐予封住了他的穴道,使他動彈不得。
只剩下眼睛還能動的那人,不由滿眼的驚恐之色。
而這還不算完,只見程沐予又拿起桌上的筷子,將其中一支朝着那男人的腦袋擲去。
一旁的老鴇見狀,失聲道:“別!”她可不希望在她的醉春樓之中出了人命,若是真的死了人,那她這醉春樓以後也就不用再開了。
然而程沐予手中的筷子還是擲了出去,那男人渾身都不能動,嚇得只能閉上了眼睛,額頭上的汗都沒嚇出來了。
不過那支筷子,卻只是擦過他的耳垂,嵌入了他身後的牆面之中。
程沐予這才上前去給那男人解開了穴道,淡淡笑着道:“談事情就談事情,不要叫囂,好好商量不行嗎?”
“是,行,行……”那男人已經被嚇得擡起袖子擦汗了。
“那什麼……我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商量。”那男人站起就要走,可是方纔被程沐予嚇得已經腿軟,剛站起身又是跌了回去。但他卻仍不敢多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清溪這纔看向那老鴇,笑着道:“好了,現在清靜了,你說吧,要多少銀子。”
……
離開了這醉春樓之後,清溪笑了笑,“我在進來之前,也沒想到會碰上這樣的事情……”她回身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這醉春樓,喃喃道:“看來,它無論叫什麼名字,都不是個安寧之地。”
“今天飽了眼福了?我看那位玉公子很入得你的眼。”
清溪聞言,含笑看向身旁的程沐予,“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過,我的眼光被你養得刁了,只看得進你一人。”
程沐予擡手輕輕捏了一下清溪的鼻子,“話說得倒是好聽。”
二人坐上馬車之後,清溪靠在程沐予的懷中,一邊扯着他腰間的玉佩玩兒,一邊納悶道:“可我看唐承允也不像是有斷袖之癖的人。你還記得,之前在船上,他看到那雪珂姑娘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