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可茹和邱氏的馬車剛一停下來,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欠揍的女聲。
“誒喲!這不是本郡主未來的嫂嫂嗎?怎麼,就坐這麼一輛破馬車?段府也不怕落了你的身份?”
周雪彥穿着一身粉紅色的錦袍,就站在馬車的左邊,看着撩起馬車車簾的段可茹,一陣冷嘲熱諷。
那衣服不像是一般的料子,竟帶着點瑩瑩的白光。這還是在傍晚,想必若是到了晚上,在燈光的映襯之下,必定更加的瑰麗動人。
“怎麼?”眼看着段可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衣服料子上,周雪彥很是驕傲的挺了挺胸膛道:“這是千金難買的月光錦,有幸我母親得了一匹,給我趕製了一身,怎麼?是不是羨慕?”
“呵呵,自然羨慕,尤其是你這俗媚的粉色,陪你正好,讓我心中大爲驚奇,果然天生一對。”
“還有,你若有好馬車,就給我送來一輛,孝敬孝敬你嫂子我。”
段可茹略過那衣服,淡淡的看着一上來就挑釁的周雪彥,聲音不似平常的糯軟,反而添了幾分冰冷。
只是這冰冷,配上段可茹未長開,但已美麗出衆的容貌,平添了一絲高傲和貴氣,像是一隻優雅的天鵝。
“你!”單單一句話,就氣的周雪彥臉色發黑,她恨恨的瞪了一眼段可茹,接着色厲內荏道:“你給我等着!”
段可茹的話依舊簡練,輕聲道:“好。”
看到段可茹如此乾脆的應了下來,周雪彥更是氣憤,指着段可茹的手指也被氣的來回顫抖。
“你!你牙尖嘴利!”
段可茹輕笑道:“不是你自找的嗎?”
接着便再不理會後者,輕輕放下了窗簾。
今天的段可茹,罕見的穿了一身大紅。大紅色的描金皮襖,石榴紅的玉釵,硃紅色的嘴脣,再加上額頭正中點的赤紅色眉心,一入人眼,便讓人頓覺驚豔。
邱氏沒有反對女兒剛剛的行爲,反而皺眉道:“這周雪彥也太沒有禮貌了吧?竟還被皇上封爲郡主,實在是丟皇家的人。”
若是當初,她嫁給現在的三王爺,那麼做郡主的人,怕是就是段可茹了吧?這樣想着,對周雪彥的不滿,又多了一些。
段可茹不知道邱氏的心思,她又微微將車簾掀開了一角,看着那一輛輛或是豪華或是大氣的馬車,暗自咂舌道:“這皇上親賜的長公主府,到底是有多大啊……竟邀了這麼多人過來……”
段大將軍在朝中的地位不低,再加上邱氏有個在後宮位同副後的妹妹,是以段可茹她們的馬車,能夠行進到公主府裡面,停在公主府的耳房院落中。
段可茹和邱氏一下車,便不由自主的擡頭,望向那將整個公主府全部籠蓋住的,巨大的掛在頭頂的紅色燈籠。
燈籠又扁又長,大概用了上千匹錦布給製成,奢華無比。鎏金的雕花塗滿了整個燈籠,上面有形形色色的圖案,繪寫着形形色色故事,但是因爲距離太遠,所以看不
真切。
但令人稱奇的,卻是那在燈籠裡面的一盞盞的小荷花燈。
七彩的荷花燈還沒有入夜,就被點亮,散步在這巨大的燈籠之中,彷彿是天上的銀河,混合着璀璨的羣星,光彩奪目,攥人眼球。
“這長公主,好大的手筆。”邱氏的眼角閃過淡淡的光芒。果然是皇家人,果然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這樣的創意,這樣的氣勢。
段可茹也點頭,前世她和邱氏住在鄉下,從未和邱氏多出來走動過,未曾知道這長公主竟然如此尊榮。紅綢蓋日,這非經天子允許,誰敢這麼做?
怪不得當初皇后會因此被貶……段可茹再擡頭的時候,已經打定主意,這長公主絕不能怠慢。
“段家夫人和小姐,你們跟奴婢走吧。”
正在段可茹和邱氏陷入那紅綢燈籠震撼之中的時候,一個穿着粉色宮裝,相貌溫婉的小侍女,幾步走到兩人面前,神色恭敬道:“奴婢是公主派來給兩位帶路,帶兩位到會客大廳之中,那裡都是今晚來長公主府的夫人和小姐。”
“這是你們什麼時候佈置的?”段可茹盯着那小丫頭,開口道。
“十日之前,有師傅自告奮勇,佈置下了這一切。”
邱氏輕輕點了點頭道:“那你前面帶路吧。”
雖然沒有長公主的身份尊榮,沒有長公主的天恩隆重,但是邱氏的姿態不亢不卑,神情不倨傲也不低三下氣,讓段可茹對自己孃親的認識又高了一層。
換做她自己,怕是也只能做到邱氏這種地步吧?
而那小侍女更是詫異,但是她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是以只是躬身應下來,接着埋着頭在前面帶路。
長公主府這邊,是一片歌舞昇平,好不繁華奢靡。而在段府的一處被幽禁的別院當中,確是陰氣重重,怨氣重重。
“姨娘,您不能出去。”小荷的臉上帶着一道五指印,拼命拽着那穿着打扮都不同以往的秦文芝,神色中滿是焦急。
“姨娘,老爺說了您不能出去,您要是出去了,被老爺發現了該怎麼辦啊!”既然要扮演一個衷心的丫鬟,小荷就要扮演的盡職盡責,因此雖然頂着那一道剛剛被抽的巴掌,依舊是緊緊拽着秦文芝,不讓後者推開院門。
秦文芝的臉上閃過一抹厭惡,她扭頭盯着那神情決然的小荷,沒有半點心軟道:“怎麼?一巴掌還不夠?還想要怎麼的?不要以爲這院子裡,我只剩下你一個奴婢,你就能爬到主子頭上來!我出不出去關你什麼事情?給我閉好你的嘴巴!要是有人知道了這件事情!看我回來不扒了你的皮!”
秦文芝的話語帶着常人不能及的狠辣,落在小荷的耳朵裡,成功的讓後者渾身抖了抖。
小荷的眼睛裡噙滿淚水,即便是頂着這樣的威脅,依舊不鬆手。
這些天秦氏的可憐落在她的眼淚,讓她微微的有些不忍。畢竟曾經那樣榮華的一個姨娘,如今落魄的連丫鬟下人都不如,任是
誰看了心裡都會稍微憐惜一些。
因此小荷除了一些原則上的事情,還是會稍微的真正關心一下秦文芝,比如這次的出門。
若是真的讓人知道這秦姨娘竟然違抗老爺的命令,在這中秋的時候出門,怕是秦姨娘再也不用在這段府混下去了。
只是秦姨娘竟然不領情,不僅深深的打了自己一耳光,甚至於還威脅恐嚇自己,小荷剛剛關心她的心思瞬間就完全消散掉了。
“你還不鬆手?”眼見着小荷還在拽着她的袖子,秦氏的心中憋屈苦悶,像是被一把火生生的灌了進去!
“你這個賤人!”秦氏怒氣一橫,直接一巴掌再次朝小荷的臉上甩了過去,手腕有力,手掌生風,生生的將小荷的身子給甩到了一旁。
小荷被這一巴掌摔得給愣在了原地,訥訥的看着那神色猙獰的秦姨娘,心中的不滿和憤怒卻像是海浪一般的翻涌,波濤洶涌。
都到了這種境況,竟然還將與自己相依爲命的奴婢打成這樣,沒有一點同情心,怪不得都說可憐之人都有可恨之處,這秦氏羅成如今這副模樣,實在是不辱沒了她!
“那奴婢就不管姨娘你了,姨娘自己出去看着辦。”小荷咬脣,接着鬆開秦姨娘的袖子,話語中也軟了下來。
“哼!”秦姨娘盯着小荷的臉,冷哼一聲道:“果然天生是奴婢,就是下賤!好話給她她不聽,非要用這種方式!天生的賤骨頭!”
這樣誅心的話落在小荷的耳朵裡,讓後者的身子顫了顫,眼神中露出一抹倔強,便再也沒有其他的響動。
看到這樣的情景,秦姨娘的神態和動作,更是囂張不已。
慈心苑內。
昏黃的燈光映襯着月空中皎潔的月光,生出溫馨、祥和、安定的氣氛。
老夫人帶着琳琅,虔誠而安靜的跪在佛堂前面,嘴巴默默的張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窗外有飛鳥疏忽而過,老夫人淡淡的睜開眼睛,接着對身旁閉目的琳琅道:“你出去去別院中看看,那秦姨娘在不在。”
老夫人的話裡有些奇怪的意味,讓琳琅微微一頓。
“是。”琳琅雖然猶疑,但是老夫人的話,還是堅決的執行,幾句話的功夫,就和丫頭一起,朝段府別院之中走去。
不過半刻鐘,琳琅便臉色難看的從房間門口進來,帶着些許崇拜和敬仰的目光落在老夫人的臉上,低聲道:“老夫人真是料事如神,那秦姨娘果然不再別院之中!而且據那丫鬟小荷所說,秦姨娘剛剛出去!”
“恩。”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睛,眼睛裡面閃過一道精光道:“早知道這秦氏不安分,能安生半個月一個月便是最大的極限。”
“這次偷偷出府,不知道又要搞什麼幺蛾子,你下去派兩個人跟着,不必要將她抓回來,只要在她做丟人的事情時,不讓她牽扯到段家就好。”
“是。”琳琅躬身應道,接着退了下去,出去找那可以監視秦姨娘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