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在哪裡?”楊曉棠睜開眼睛,虛弱地聲音與沒有一絲血色的嘴脣讓人看着十分心疼。她還是很在乎太子殿下的想法的,都說母憑子貴,可孰不知若是沒了這一子,就會一落千丈。
“太子殿下在書房呢。”楊霽月心下冷笑,雖然是安慰的語氣,卻透着濃重的擔憂,“姐姐,你也知道,事情發生的突然,太子府又對胎兒期待了太久,殿下難免會有一些失望。”
她就是想特意嚇嚇楊曉棠,最好把楊曉棠擔驚受怕出個好歹才如她願。
楊曉棠幾不可察的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那幾個丫鬟就將補藥端來了,泛着濃重苦味的藥汁,讓人聞着就想遠離。
楊霽月將楊曉棠輕輕扶起來,再回頭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藥碗,湯匙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遞到楊曉棠嘴邊。
楊曉棠儘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她,因爲真的是恨極了,她害怕自己會失控,撲上去打她罵她。
從小楊曉棠不爭不搶,看楊霽月獨佔鰲頭受盡父親寵愛也沒有過多的心思,只是楊霽月卻好似依舊不滿足,總是對她欺壓,總是找她麻煩,楊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也之好認命,暗暗恨着命運的不公。
如今她身爲太子妃,而楊霽月只是個骯髒手段爬上太子牀的側妃,自己還是要處處受她陷害,之前幸好是有楊鳶洛相助,將穎兒掉了包,這才逃過一劫,沒想到這次……她還是躲不過楊霽月的陷害。
苦澀的藥汁進了嘴馬上就蔓延開來,只是滿嘴的苦味,卻不及她心中的半分。丫鬟馬上遞上了蜜餞。
“姐姐,你定是很累吧。”楊霽月將藥碗擱置到一旁,關心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姐姐就早些歇息吧。太子准許了妾身在旁侍候着姐姐,妾身就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
楊曉棠心中一陣厭煩,寸步不離?她怎麼放的下心讓她寸步不離?楊霽月是個心狠手辣又內心歹毒的,說不準她要趁着這個機會再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
“不必了,本宮沒關係,身邊還有這麼多丫鬟,不勞煩妹妹。”楊曉棠淡淡地說道,態度明顯有些疏離。
“姐姐,我是真的放不下心……”楊霽月不依不饒地說着,表情真摯,十分擔憂。
“若是妹妹執意留在這裡,就在旁邊的房間住着,有什麼事情你也能及時趕到。”楊曉棠勉強做出了讓步。
“那姐姐,你若是又什麼事情,可要及時說,要是有哪裡不舒服的,可耽擱不得,這萬一再出個好歹來可怎麼辦……”楊霽月看上去是很爲難又擔憂地答應了,接着由幾個丫鬟引領着一旁的屋子裡就寢。
楊曉棠躺在榻上,手像往常一樣溫柔地撫上了小腹,儘管那裡已經沒有胎兒。
這一刻,她十分疲憊。原本這個愛惹事的楊霽月被關了禁閉,她以爲自己能夠一帆風順地生下這個太子的兒子,亦或是個女兒也好,前陣子也是小心又小心,卻沒想到只是疏忽了這麼一次,還是栽在她手裡。
早聽聞何昭儀暗中同楊霽月來往,可是她這一次偏偏沒注意,沒想到就這麼釀成了大禍。
呵,想來楊霽月在那院子裡倒是也沒想別的,就想着不出院子能如何陷害她了?還有那個被她利用的何昭儀,也不知她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人當了槍使,還是她與楊霽月達成了共識,纔要置她的孩子於死地。
只是那何昭儀看着不夠精明,事事懦弱不敢上前,量她也不知道是被人利用,否則,以她的膽量,她這輩子也不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先前當真是處處小心,沒想到都過了這麼久,功虧一簣。這種失落感的確有些讓人承受不住。
太子殿下恐怕也是失望極了吧,否則也不會都沒有等到她醒過來就走了,不會都不想着安慰她幾句,還是在他心裡,自己根本就不及她腹中的胎兒重要?
這一點,她不是早就有自知之明嗎?爲什麼這一刻卻又會如此的難過?
也許真的是剛剛小產,身子疲憊,楊曉棠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而隔壁房間的楊霽月,內心十分得意,她脫離了那個破院子,第一步計劃已經成功。趁着太子煩心的這陣子,她可一定要多哄哄太子,才能博得太子的歡心。而此時他剛失去了一個孩子,最好安慰他的方式,就是讓他擁有第二個孩子……
只有這樣,才能將墨陵城的注意力轉移了,她作爲側妃,也能風生水起。
“什麼?”楊鳶洛站起來,死死地瞪着眼前丫鬟的嘴巴,不敢置信地道,“你給我再說一遍!”
小丫鬟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太……太子妃她……小……小產了……”
楊鳶洛感覺這就像一個驚天大笑話,兩個來月前楊曉棠還一臉幸福的扶着肚子告訴她們她已有孕兩個月,大家還匆匆忙忙的趕回了丞相府中爲她祈福,
前幾日她也去了太子府看望她,兩個人聊了半天,看她面色紅潤,雖然說在吃安胎藥,看是身子並不虛弱,怎麼轉眼之間就小產了?“怎麼回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楊鳶洛第一反應是楊曉棠和墨陵城吵架了,之前楊曉棠動了胎氣就是因爲和墨陵城置氣,這事兒她有耳聞,聽說還是因爲給不給她送禮物。
這一次八成也和墨陵城有關,墨陵城性子急,更不是什麼儒雅的君子,萬一吵起來他對着楊曉棠動手……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不過……這也不對,太子不看楊曉棠的面子也得看她肚子裡那個孩子的面子,若真是他對楊曉棠動手,孩子要出了什麼問題,恐怕皇上都不會放過他。
“不是……是因爲太子妃摔了一跤。”
楊鳶洛皺了皺眉眉毛,都說有孕前三個月最不穩定,這眼瞅着沒有幾天就快要四個月了啊!怎麼可能就因爲摔跤而小產?以前她看過的孕婦四五個月的時候懷着孩子還能打架呢!楊曉棠的身子不至於那麼虛弱吧?
楊鳶洛有些懷疑,“具體是怎麼回
事?你且說清楚。”
“是。”那丫鬟點頭,將她聽來的事情都一一道來,“此事恐怕和後院爭鬥有關,具體事宜奴婢也不甚清楚,只是聽說當時太子妃是和何昭儀在一起的,還有人看見何昭儀與太子妃起了爭執。”
“何昭儀?”顧名思義,肯定是墨陵城的哪個妃子了,只不過楊鳶洛對他的後院之人瞭解不多,唯獨知道自己那兩個妹妹,這個何昭儀聽都沒聽過。
見楊鳶洛疑惑,小丫鬟解釋道,“何昭儀就是御史大夫的庶女。”
“哦?何夏的妹妹……”與何夏聯繫起來,再聽小丫鬟之前說的,楊曉棠出事的時候與何昭儀在一起,楊鳶洛瞬間就對這個何昭儀印象不好了。想來她肯定同何夏一樣,囂張跋扈,虛榮惡毒,竟然爲了爭寵害的楊曉棠丟了孩子。
即便楊鳶洛心中下了定義,可是還不敢貿然對人說出結論,在真相沒有出來之前,她的話傳出去肯定有不少影響。
“不過……當時何昭儀也作了解釋,說太子妃是自己跌倒的,而且跌倒之前就突然腹痛了,與她並無關係。”
空口無憑,各執一詞,此事誰都不敢妄言。
“那太子妃現在如何?太醫說沒說,這小產對她的身子可有影響?”
楊鳶洛關心的是這小嬋會不會傷了楊曉棠的身子,聽說有些人因爲不甚小產,搞得往後也不能再有孩子了。身爲女子,尤其是皇家的女子,都說母憑子貴,若是沒有孩子,就算坐在了正妃的位置上,以後也肯定不會受寵了,更何況墨陵城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念舊重情的人,多年之後楊曉棠人老珠黃,連僅剩的美貌都被時光帶走了,到時候墨陵城當了皇上,再納幾個年輕漂亮的妃子,更是沒有楊曉棠的地位了。
歷史上正宮皇后被妃嬪們所欺負的事情也不是沒有,怕就怕到時候墨陵城再一狠心,直接把楊曉棠的正妻身份給拿下去了,往後她的生活,與死何異?
“太子妃應該是已經醒來了,聽說傷心欲絕,太子側妃還過去服侍太子妃了呢!不過其他的具體事宜,奴婢就沒有聽說了。”
楊鳶洛眉頭皺得更深了,楊霽月怎麼也去了?難道她還嫌不夠亂嗎?
“你去吩咐人備馬車。”
“是。”
“白芷,更衣,隨我去太子府走一趟。”
整裝妥當,楊鳶洛穿着一身杏色的長衫,裡面配同色系的襦裙,白芷又怕她冷到,非要楊鳶洛披前幾日墨祁煜送她的那件火狐皮毛製成的披風。
可是楊鳶洛想了想,還是又放了回去,她此次前去又不是炫耀的,再者說,楊曉棠小產,自己再穿個看起來極其喜慶的大紅的披風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去寒顫楊曉棠去了呢,今日自然是穿得越樸素越好,但也不能一身黑白這種沉重的顏色,更容易讓人說她貓哭耗子假慈悲。
一路行至太子府,她本沒有遞帖子,但是堂堂湘王妃又有誰不認識,一下馬車就有小廝將她迎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