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錦堂每年都會來一次京城,每到一次就定要去阮家拜訪。不過,這次他是帶着沈月塵一起來拜訪,自然要更加鄭重一些。
阮家對朱家一直很在意,畢竟,他們在德州是數一數二的人家,很有體面。
阮西平和妻子朱元蘭得知了朱錦堂要來的消息,心中自然十分高興。
朱錦堂帶着沈月塵一起去了阮家,門房的下人們很快就把話傳到了二房的屋裡。
朱元蘭很是歡喜,親自攜着丫鬟婆子出來相迎,臉上笑盈盈的,看起來心情很好,還未等朱錦堂給他行禮,便虛扶了他一把道:“錦堂啊,你來了,姑姑可有日子沒見着你了。”
朱錦堂微微一笑,目光溫和道:“我理應早點問候纔是。姑父和姑母的身體還好嗎?”
朱元蘭含笑點一點頭,溫柔似水的目光,隨即望向他身後那抹窈窕清麗的身影,輕聲問道:“這就是那孩子?”
沈月塵一直小心翼翼地站在朱錦堂身後,臉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雙眸微垂。
朱錦堂聞言,伸手輕輕地牽了一下她的手,然後把她介紹給朱元蘭認識。“這是我內人沈氏。”
沈月塵還是第一次聽見朱錦堂稱呼自己爲“內人”,心情有些說不上來,怪怪的,也甜甜的。不過,她下一秒還是很快反應過來,連忙屈膝向朱元蘭行禮問安,面露微笑,恭敬得體。
自從,阮琳珞被封爲靜妃之後,阮西平又被封爲了鎮國大將軍,朱元蘭如今也名正言順地成爲了二品誥命夫人,地位非同一般。所以,沈月塵也是格外地小心,不論如何,都想要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
朱元蘭笑眯了眼睛,稍微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含笑道:“恩,一看就是溫順的孩子,難怪靜妃娘娘都是和我說起她來。”
靜妃娘娘……沈月塵聽了這四個字,心裡莫名其妙多了一份酸澀的感覺,想起阮琳珞那張明媚姣好的笑顏,還有她總是喜歡撒嬌開玩笑的樣子,彷彿就是像是昨天才發生的情景一樣。
很明顯,阮琳珞繼承了母親的美貌,眉眼精緻,五官小巧,目光清澈而有神。
朱元蘭雖已身爲誥命夫人,但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絲毫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態,很是平易近人地主動拉起沈月塵的手,輕拍了一下,示意道:“你是第一回來,難免會覺得拘謹,不要擔心,往後多來幾次熟悉了就好了。”
沈月塵點頭一笑:“叨擾您了,給您添麻煩了。”
朱元蘭見她語氣客氣,聲音柔軟,不禁又多了幾分喜歡,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麻煩的,我正愁沒人和我說話解悶兒,偏巧你們來了,快和我進屋說話吧。”
這會阮正山和阮西平都不在,老太太也在佛堂唸經,少說還得一個多時辰。
朱元蘭先領着他們去自己院子喝茶休息,等家裡人都回來齊了,再過去正式問候一聲。
“這會長輩們還沒回來,你們先陪我說說話兒,等傍晚時分,家裡人都整齊了,咱們再過去請安,免得來來回回地折騰。”
朱元蘭爲了他們安心,把自己的打算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
朱錦堂忙點頭道:“姑母安排就是。”
朱元蘭微微一笑,詢問道:“德州那邊一切都好嗎?兩位老人家,身子還康健嗎?”
朱錦堂一一應了,“託姑母的福,德州一切都好,祖父和祖母也都平安得很。”
朱元蘭見了朱錦堂,自然有很多話想說想問,兩人說了好一陣的話,這期間,沈月塵安安靜靜地沒有出聲,知道這些都是專屬於他們親人之間固有的寒暄話,自己不能插嘴。
須臾,外面的青衣丫鬟進來稟道:“二奶奶,老爺子和大爺二爺都回來了。”
朱元蘭聞言,輕笑着點了一下頭,習慣性地整了整紋絲不亂地鬢髮和頭上華麗的首飾,起身道:“來吧,咱們一起過去上房給長輩們請安去吧。”
朱錦堂和沈月塵連忙起身跟隨,兩人雙雙不約而同地整了整衣襟和頭髮。
朱錦堂已經來過阮家很多次了,對阮家的人和事都很瞭解,可沈月塵卻是第一次,除了小心,還是小心,連帶着臉上的表情也跟着變得緊張起來。
這會,阮家的上房裡已經坐滿了人,阮正山和妻子分別坐正中的兩個位置,右手邊坐着的是阮東昇夫婦,左手邊坐的是阮西平,朱元蘭帶着朱錦堂和沈月塵進來請安,稍微有些姍姍來遲。
她們三人一走進來,衆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落在了朱錦堂和沈月塵的身上。
對於朱錦堂,阮家人是熟悉的,每年總要見上一面。但是,沈月塵卻是一張徹頭徹尾地生面孔。
阮家人對朱錦堂的評價一直很高,雖然他還很年輕,又是一個沒入仕途的商人,但是阮家人對他的印象卻很好。尤其是阮西平,總覺得他除了樣貌俊朗和行動舉止廝文有禮之外,就引人注意的就是那雙明亮且又犀利的眼睛。
阮西平是武將出身,常年在出生入死的戰場上,除了練就一身過人的膽色之外,最厲害的地方就是眼光獨到,光看目光就知來人究竟是敵是友。
規矩就是規矩。朱元蘭先是向家人介紹了朱錦堂,然後就是介紹沈月塵。
夫妻二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目光,便先是上前給阮正山和夫人請安行大禮,接着就是阮東昇夫婦和阮西平夫婦。
沈月塵的出現,着實讓阮家人有些意外。畢竟,他們對從前的秦紅娟,還有些記憶猶新,再加上,之前秦家被景榮王連累,衰敗不堪的樣子,更是讓人心中多了幾分寒意。
不過,雖爲見人,但聞其事。如今,沈月塵的父親沈志雲在京城做官,雖然官職不大,卻也是小有名氣。
原以爲她是官家之女,定會和當年的秦紅娟一樣,是個極其耀眼的女子。卻不想到,看她竟然看起來年紀那麼小,而且,和從前的秦紅娟相比少了幾分明豔,多了幾分乖巧,笑盈盈地站在朱錦堂的身邊,總覺得不像是他的妻子,更像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