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又見麻煩
整整一個上午,蕭恆都沒有回來。
元意看完了賬本,已經是午時,素梅早就來催了她幾次,如今剛閒下來,又連忙催促,元意只好讓人擺膳,思慮重重地用了膳,又喝了藥,元意才把陳嬤嬤喚道跟前。
“陳嬤嬤,糧鋪這月的收益比以往少了將近一半,不知何故,勞煩您跑一趟,一探究竟,再順道把管事錢守財叫來。”
元意這時才覺得手頭的人手不夠,缺了一個在外邊跑腿的下人,陳嬤嬤是管事嬤嬤,總不能讓她一天兩頭地往外邊跑。她有心讓其他丫鬟出去,但是又怕她們經事少,又是姑娘家,到了外頭被人騙了去。
與元意也相處了一段日子,陳嬤嬤大概也知道她此時皺眉是爲了何事,便試探道:“姑娘,今兒個奴婢就跑一趟,以後不如就讓南青來幫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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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意恍然,她安排南青給蕭恆當書童倒是失策了,當時她只想着那個位置清閒又體面,想給陳嬤嬤一個恩典,但是那位置也太清閒了,大半月下來,南青估計連蕭恆的面兒都沒見過幾下。
這種見不到主子的差事,不管有多體面,都會讓下人有所怠慢。
只是元意有些猶豫,看向陳嬤嬤,道:“南青才十歲,比陵哥兒還小,到外邊跑腿是否有些不妥當。”
陳嬤嬤笑開了,拍着元意的手道:“哎喲我的姑娘誒,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南青又不是要人伺候的少爺,哪有那麼嬌貴。他還沒奴婢腰高的時候就跟着他爹做事了,雖然才十歲,人卻精靈的很,幫姑娘跑腿這等小事還是使得的。”
見陳嬤嬤如此一說,元意只好應允,陳嬤嬤便眉眼含笑地福了禮,就此出府了。
元意正嘆着人手不夠,櫻桃就一臉喜色地上來,福了一禮到:“姑娘,芭蕉的傷好了,正在門外等着姑娘召見了,要向您謝恩呢。”
“快讓她進來。”
元意也是滿臉喜色,芭蕉這傷養了大半月終於痊癒了。其實她前些日子就已經無礙,但是元意怕她身子落下了病根,硬是讓她再休養一些日子。蕭恆知道後還取笑了一番,直道她把身邊的丫鬟當千金小姐般嬌養。
這時軟簾被人在外邊掀開,芭蕉的身形便顯露出來,一見元意便溼潤了雙眼,在她跟前跪下,“姑娘,奴婢回來了。”
元意被她煽情的樣子逗得一笑,摸了摸她的雙丫髻,還是個十歲出頭小姑娘呢,那麼多的門道,八成是被臘梅那大嘴巴給污染了,聽說芭蕉養傷那段時間,臘梅整日就跑她屋子裡與她說話,什麼話本小說都給她講個遍,再聽聽這話,果然耳熟的很。
“行了,起來吧,都還待着一個院子裡呢,你這麼一說,我還當芭蕉你剛剛掛帥回來呢。”元意揮手讓她起來,捂嘴笑道。
撲哧一聲,一旁的臘梅笑了出來,就是櫻桃和臘梅,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
芭蕉頓時臉色一紅,尷尬地扭了扭身子,低聲喚了一聲,“姑娘。”
“好吧,我不笑。”元意輕咳了一聲,忍住笑,道:“聽櫻桃說你閒得骨頭都發黴了,今兒個起你就開始和素梅她們一起做事吧。”
芭蕉眼睛一彎,笑道:“那奴婢這就去看看庫房有什麼好的布料,給姑娘做身衣服去。”
別看芭蕉年紀不太,針線活確實好手,元意身邊的幾個丫鬟沒一個比得上,元意平日裡需要賞人的荷包都是她經手縫製,就是繡嫁衣時也幫了大忙。
儘管最近剛讓府上的繡娘做了幾身衣服,但見她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元意也不打擊她的積極性,便含笑點頭,道:“讓素梅帶你去,庫房裡確實存了不少好東西。”
素梅和芭蕉一道出去,元意讓含冬進來給伺候,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鬆了一口氣。
以往她們都是各司其職,含冬專司按摩捶背,櫻桃侍墨沏茶,芭蕉掌管針線,蘭紫執掌妝奩配飾,杏紅負責衣物穿戴,臘梅盯着院子各處,素梅與陳嬤嬤處理流軒院的雜事。然而芭蕉和蘭紫一傷一走,其他丫鬟分攤到身上的事兒就變多,倒讓她這整日遊手好閒的主子愧疚起來,近些日子給素梅和陳嬤嬤搭把手。
她突然想起蕭恆身邊的四大丫鬟太過清閒了些,與她身邊的丫鬟相比,簡直比天上地下,整日裡只需早上伺候蕭恆換衣洗漱,其他時間有她身邊的丫鬟伺候着,又因爲元意不許房間留人,她們一天幾乎都是在房間裡閒坐磨嘴皮子過去的。
所以說,那四個人才是過着千金小姐的生活吧,簡直比她還悠哉。除了匆忙的早上,她們幾乎不在她眼前晃盪,元意差點就忘了還有這幾號人物。
元意招了臘梅過來,問道:“香草那四個奴婢可還安分?”
臘梅撇了撇嘴,不屑道:“除了新提上來的香草,其他的都嘴碎得不了的,咱們院子的事兒十有八九都是她們說出去的。”
除了被髮賣的聽琴,剩下的侍書、知畫、觀棋都是雲氏配給夏恆的貼很丫鬟,各個姿色都不錯,究竟是什麼用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只是蕭恆不喜吃窩邊草,所以幾人還是清白之身。她們的賣身契雖然捏在雲氏手上,但是不甘寂寞的幾人與後院的姨娘便有了些不清不楚的關係,這也是當初她們能被找到錯處的原因。
如今她們被元意鎮壓了斷了與後院的來往,卻無法阻止她們往雲氏哪兒遞消息,上次元意月事的風波,十有八九就是她們當中某個人弄出來的幺蛾子。
上一次之所以能夠輕易從雲氏手上得了聽琴的賣身契,無非是以聽琴妄談蕭恆是非爲藉口,如今想要再次拔出雲氏的眼線更是難上加難。
“總不能讓她們太閒,你想想有什麼事可以讓她們做的。”元意心有不甘,問向臘梅。
臘梅一時也想不出來,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櫻桃眼前一亮,道:“姑娘,不若讓她們打掃書房吧。”
元意搖了搖頭,道:“不妥,沒得讓我看着心煩。”她一天有小半的時間呆在書房,若是讓她們打掃書房,倒是會經常碰到,沒必要給自己找罪受。
櫻桃頓時犯難,她實在想不出什麼符合大丫鬟身份、又不親密的事情讓幾人去做。
“姑娘,不如讓她們起清掃庫房如何?”含冬突然開口,道:“我娘說姑爺庫房裡的東西落了不少灰,若要清掃怕是要花不少功夫。但她又怕小丫鬟們粗手粗腳的碰壞姑爺的貴重東西,若是讓姑爺的貼身丫鬟來做就再也適合不過了。”
這院子裡一共有兩個庫房,一個放着元意的嫁妝,一個是蕭恆自己的東西,早就在成親的第一天蕭全就把鑰匙送了過來,流軒院日常的開銷添置都是動用蕭恆的家產,裡面的好東西有不少,不然也不能養活滿院子的姨娘。
雖然讓幾人去清掃庫房並非長久之計,但是也要話不少功夫,暫且打發了好,於是元意眼前一亮,道:“這個主意好。含冬,等會兒陳嬤嬤回來你再讓她吩咐下去。”
含冬清秀的小臉頓時帶上了笑,點了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解決了一段心事,元意便在榻上了歇了會兒覺,等到她再次醒來,陳嬤嬤已經回來了。
“姑娘,錢掌櫃在大廳等候多時了。”
元意點了點頭,洗漱過後便和陳嬤嬤一齊去了大廳,彼時錢守財正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白白胖胖的臉上滿是愁容,一見元意,連忙起身見禮,“奴才見過姑娘。”
“錢掌櫃,不用多禮,請坐。”元意在上首坐下,免了錢守財的禮,才問道:“糧鋪上月的收益是怎麼回事?”
錢守財見她沒有怪罪的意思,心裡才稍稍一安,經過李榮一事,他們這些管事也知道自己的新主子不是個好忽悠的,所以面對她都打了十二分的小心,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奴才正要找姑娘拿主意呢。”錢守財臉色一苦,白胖的圓臉像個皺包子一般,“咱們糧鋪對面新開了一家“廣濟糧鋪”,處處與咱們糧鋪作對,不僅從在咱們門口拉客,連價格比咱們低了一層,這月的收益還算是好的,長此以往,怕是一斗米都賣不出去。”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分明是在找茬,究竟是誰在和她過不去?
元意臉色微沉,“廣濟糧鋪的東家是誰?”
錢守財搖了搖頭,道:“奴才特地去查了,廣濟糧鋪是記在掌櫃的名下,那掌櫃家世清白,未曾和哪家勢力有所牽扯,故而不知他背後是否有東家。”
見元意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錢守財猶豫了一會兒,又道:“姑娘,我們是否也要把價格壓低?”
“不用。”元意搖了搖,心中另有打算,便安撫了錢守財一番,道:“壓低價格日後想要提價就難了,你儘管照常賣,最近先別取貨。”
見錢守財雖然應了聲,但是臉色還是略有不虞,想來是怕鋪子賣不出糧食而丟了飯碗,便繼續提點道:“你找幾個叫花子傳播一番,就說廣濟的糧米便宜,到時人一多,看他能堅到何時。”
錢守財眼前一亮,連道:“姑娘英明。”
元意只是輕輕一笑,便打發他回去了,再與陳嬤嬤瞭解一番,與錢守財說的一模一樣,她不禁若有所思,廣濟糧鋪的背後,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