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生辰宴會
元意以爲朱父的身體有恙,跟着安陵匆匆去了朱府,卻不料朱父臉色紅潤,身體健康,此時正在和大哥安德下棋,絲毫病態也沒有。
安陵無奈地扶額,朝着元意擠眉弄眼,“誰讓阿姐你都不聽我解釋,就急匆匆地過來了。”
元意瞪了他一眼,別以爲她沒看到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這孩子就是欠收拾。
朱常仁下了一顆白子,一子定輸贏,他撫須而笑,“安德,你輸了。”
“父親高明,兒子甘拜下風。”元意有些疑惑安德怎麼不上衙門,但是轉念一想,父親都上告病摺子了,他作爲兒子留在府裡照顧父親,似乎也沒什麼不對,便不做多想。
朱常仁這纔看向元意,見她臉色急色未退,嘆了口氣,“意兒,你與我到書房來。”
元意依言隨着朱父去了書房,還沒等她發問,朱父就嘆了口氣,看向元意,“皇上有意換太子,朱家不能在摻和進去了。”
這個消息太過震撼,元意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許久之後,她才艱澀地問道:“那下任太子是誰”明啓帝子嗣不豐,成年的也就那麼幾個,下一任太子不是定郡王就是睿王。
朱常仁半垂着眼,沉思了一會兒,才道:“大概是睿王。”
元意暈暈乎乎地回了蕭府,坐在榻上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連蕭恆回來都沒有察覺,直到臉頰有些刺痛,才發現蕭恆正捏着她的臉,不由瞪了他一眼,道:“幹嘛”
蕭恆的朝服還沒換下,就這樣在元意身旁坐下,把她摟在懷裡,道:“聽說你上午回了孃家,是怎麼回事”
想起父親的一席話,元意回過神來,仔細觀察着蕭恆的神色,道:“聽我爹爹說,皇上打算換睿王當太子”
蕭恆眯着眼,眼中閃過一抹幽色,他摸了摸元意的臉頰,笑道:“最近皇上確實對太子不滿,但換太子一事關乎社稷,並不是那麼簡單,但是睿王確實頗得皇上歡心。”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元意思量了一番,看來蕭恆與睿王都隱約察覺了明啓帝的心思,既然他們可以,那麼太子和定郡王說不定也可以,他們又會有什麼動作
元意有預感,今年將是不太平的一年。
近來京中氣氛緊張,太子最近經常被皇帝斥責,甚至有不堪太子之位的誅心之言,朝野震動,皆是縮着脖子做人。而定郡王的生辰,就這這樣敏感度時刻到來,他不禁不忌諱,還廣發請帖,邀請衆人蔘宴,連蕭恆都收了請帖。
元意剛沐浴出來,就看到蕭恆正拿着請帖在思索,在他身邊坐下,便把毛巾遞給他,隨口問道:“咱們要去嗎”
蕭恆回過神,把請帖丟在一邊,拿過毛巾替元意絞着頭髮,漫不經心道:“自然是要去的。”
元意哦了一聲,趴在蕭恆的胸前,懶洋洋地挑着他的頭髮玩,突然她的視線一凝,抓住他的一縷頭髮,冷聲道:“蕭從遠,你給我好好地解釋解釋,爲什麼你的頭髮會有口紅味。”
最近蕭恆的應酬比前一年加起來還要多,中午沒空回來就算了,有時還要半夜才能回來,想到如今是敏感時刻,元意都忍了下來,但是,她現在發現了什麼,頭髮上的口紅味這簡直是挑戰她的底線。
眼看蕭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元意臉上的冷笑更甚,“你可別說是我的,我可沒那個閒情逸致塗什麼口紅。”
若非出門,元意都是不沾粉黛的,之前是因爲在臉上怕傷皮膚,現在是因爲鴻奴在,怕一不小心就被鴻奴舔到,至於口紅,吃東西會不自在,元意很少會塗這東西。
蕭恆頓時被噎住了,他雖然沒做什麼對不起元意的事,但是去應酬的時候,確實讓女人近身了,那口紅應該是那時候留下來,沒想到這都會被發現了。
元意推開蕭恆站了起來,拿過蕭恆手中的毛巾,平靜地擦着頭髮,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我想,在我還沒消氣之前,你最好還是睡在書房爲妙。”蕭恆下意識地要反駁,元意又說了一句話,徹底地堵住了他的嘴,“或許我去也是可以的。”
蕭恆頓時默然,許久之後才道:“不管你想不想信,這事兒爺真的知道。”說完話之後,他便出了裡間,但是他並沒有去書房,而是去了之前受傷時住的廂房。
陳嬤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忙進來問明,“姑娘,您和姑爺吵架了”
她的語氣有些擔心,之前姑娘和姑爺雖然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但這種情況很久都沒有發生過,今非昔比,姑爺的身份不同,突然來了這一茬,她不得不擔心。
“嬤嬤,沒事兒,您別擔心,只是給他一個教訓而已。”元意無所謂一笑,制住了陳嬤嬤的擔憂之言,微微一笑,道:“時辰不早了,陳嬤嬤你還是叫幾個丫鬟進來替我擦一擦頭髮吧。”
陳嬤嬤看了看元意還在滴水的頭髮,嘆了口氣,便把素梅和臘梅叫了進來,恰好這會兒鴻奴醒了,她也把鴻奴抱了進來,看來姑娘的心情不怎麼好,還是讓小公子陪她逗逗趣吧。
看到迷迷糊糊地要抱的鴻奴,元意確實心情好了許多,愛憐地親了親他的小臉蛋,蹭了蹭,“孃親的好兒子喲,今晚咱們一起睡吧。”
元意把鴻奴抱上了自個兒的牀榻,但是鴻奴人小,半夜起了好幾次,又要照顧着他喝奶換尿布,她睡得不怎麼好,第二天起來之後,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氣色不怎麼好。
然而蕭恆並不知情,這天正好是沐休,他推了一個應酬,看着元意這副樣子,更是羞愧得無以復加,鞍前馬後地服侍着元意,但是元意並不領情,從始至終都沒給他一個好臉色,只是淡淡地應着,不冷也不熱,讓蕭恆愁白了頭。
情況一直持續到定郡王生辰那一天,元意穿了一間橘紅色的羅裙,化了淡妝,眉目清麗,氣度出衆,蕭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了車,又小心翼翼地在她的旁邊坐下,真誠地讚美道:“意兒今天真看好。”
元意紅脣微抿,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的希冀和渴望,才眉頭一擡,淡淡地“唔”了一聲。
蕭恆思來思去都不明白元意這一聲是什麼意思,想到這幾天過的水深火熱的日子,也顧不得連忙,沒臉沒皮地趴在元意身上,拖長了聲音,“意兒,千錯萬錯都是爺的錯,都這麼些天,你的氣消了沒有”
那廝像個大蟲子一眼在她腿上滾來滾去,元意差點沒破功,繃着一張臉,嫌棄地推着他,“別鬧,把我衣服都弄亂了。”
蕭恆那肯聽她的,好不容易元意才肯與她說一句話,便使勁兒地蹭着,撒潑打滾道:“就鬧,你不原諒爺,爺就不起來。”
元意頓時滿臉黑線,咬了牙,捏着他的耳朵,氣哼哼道:“都當爹的人了,你這樣子羞不羞。”
當然羞蕭恆在心裡咕噥了一句,忽略耳朵的痛意,嘶了一聲,蕭恆以大無畏的精神看着元意,“孩子他娘都不理人了,爺丟人算什麼,要是把孩子他娘給丟了,纔是追悔莫及。”
元意頓時哭笑不得,難怪之前沒想着道歉,就這樣和她耗着,現在一出門,就開始擔心了,孩子都給他生了,她還能跟誰跑了
她越想越生氣,心裡面還有點酸,說話也不客氣,“我跑了不正好,好騰出位置給你娶新人,那個康陽公主不久眼巴巴地看着你麼。”
話剛說完,嘴就被人堵上了,看着蕭恆近在咫尺的俊臉,元意瞪圓大了眼,氣哼哼地就要打人,蕭恆的桃花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抓住她的手,繼續加深這一個吻,直到元意癱軟在他的懷中才鬆開,末了還在她的耳邊呢喃道:“意兒生氣的樣子真好看,特別是眼睛,真像鴻奴。”
這不死變着法兒說她像個小孩兒嘛,想起剛纔自個兒在蕭恆高超的吻技下沉迷,更是唾棄不已,別過頭,自個兒生着悶氣。
蕭恆忍俊不禁,揉了揉元意的臉,軟了口氣,“好了,意兒,別生氣了,嗯”元意冷哼了一聲,蕭恆搖了搖頭,嘆了一聲,道:“那爺以後再也不讓人近身了好不好就算讓別人取笑也一樣執行。”
事實上,他在瓊林宴中所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早就被大家所知,同僚之間也學着淑妃當時所言,暗地裡笑他夫綱不振,他當做不知道而已,現在連陪酒女郎都不讓近身,他可以想象,那些人又會生出什麼流言,看他的眼神又會怎麼詭異。
元意不知蕭恆在那一瞬間的千迴百轉,而是懷疑地看着他,道:“真的”蕭恆的應酬她能體諒,但是那些鶯鶯燕燕可不敢恭維,現在只是一個口紅,誰知道下一次又會是什麼。她從來都不相信男人喝了酒之後的神智,誰知道陪酒女郎最後會不會成了陪睡女郎。
察覺到元意語氣中的鬆動,蕭恆鬆了口氣,連忙舉手保證,“真的,絕無虛言。”
元意擡了擡下巴,哼了一聲,“那我勉強原諒你了,不過你如今依舊是戴罪之身,下次再讓我察覺到什麼不妥,休想我原諒你。”
蕭恆摸了摸額頭的汗,“遵命,夫人。”
好險,終於過關了,一把辛酸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