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生死垂危
他們口中的三首領並不是被蕭恆稱爲阿三的黎簡,而是曾經耍滑頭捱了蕭恆教訓的小四。他們之前的是暗衛的排名,但是自從編入鐵血軍,以蕭恆一貫的愛好,自然又是重新開始編號,昔日的小四升爲小三,而黎簡升爲小二,老大嘛,自然是萬年不動搖的頭頭蕭恆。
不管是誰,都對蕭恆這個惡趣味深惡痛絕,下屬稱呼的時候還正常點兒,要是上級或是同級代號相稱,小二小三滿天飛,對暗號的時候一點兒也不霸氣,於是私底下都會給自己取一個霸氣的外號。
比如小四,如今鐵血軍的三首領,就給自己取了一個自認爲特別拉風的代稱——火狐,像狐狸一樣的精明,先別說其他人如何小四對這個代號倒是自鳴得意了許久,經常掛在嘴邊,但是大家都被雷得不輕,死活也不肯叫,只是稱呼他的姓名——陸靖輝。
陸靖輝看清了來人,發現是鐵血軍的士兵,連忙收住手中的長劍,驚訝地看向他們,“你們怎麼在這裡。”
三個人當中,有一個是從京都帶來的親衛甲一,陸靖輝對他很熟悉,所以才能認得出來,不然一千的士兵,他也認不出來。
陸靖輝認識的那名親兵甲一上前幾步,精簡地解釋了一遍,“我們隨着夫人來了突厥,近日聽聞大人的意外,正四處打聽消息呢。這個包裹,也是淺碧首領帶過來的。”
淺碧雖然是女的,但是她是暗衛出身,在親衛的身份比較高。
陸靖輝雖然還疑惑夫人怎麼會出現在突厥,但是也沒有心思多想,滿眼都是眼前的包裹,有了這些藥材和水,他就無需要冒險出去。他們躲在地窖了好幾天,隨身攜帶的傷藥已經用完,現在正好解燃眉之急。
那名親兵甲一是個急性子,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問道:“外邊都傳言大人亡故,夫人擔心不已,三首領,現在大人究竟如何了?”
“情況不大妙。”陸靖輝的眉頭皺起來,臉上重新掛上了憂慮,外邊的傳言就讓不盡實,但也差不多了,“你們隨我來。”
他拿起包裹,又從剛剛的小口鑽進去,其他幾個暗衛見此,也尾隨而下,走在最後的還細心地用稻草掩蓋好了形跡,纔跟着陸靖輝順着漆黑的通道走下去。
通道很狹窄,對於成年男子有些困難,好在地形慢慢地寬敞起來,陸靖輝推開一道木門,顯露出裡面寬大的內室。
本來房間內的人都緊繃地拿起了兵器,但是一看到是陸靖輝,又鬆懈了下來,連忙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誒,你們三個也在這裡。”
看到陸靖輝身後的三個人,大家都驚訝起來,紛紛露出疑惑的眼神。陸靖輝沒空和他們解釋,擺了擺手,“此後再談,先看看大人的傷。”
大家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連忙點頭應是,看着陸靖輝提着大包裹走到密實的唯一一張牀上,對着坐在一邊伺候的女人問道:“思恩姑娘,麻煩你了。”
牀上躺的正是蕭恆,沒有了以往的生龍活虎,此時此刻,他面色蒼白,雙脣無色,眼底甚至泛出了青黑,呼吸若有若無,好像下一刻叫氣絕身亡似的。
上次一役,他們陷入了前太子的埋伏,損失慘重,十名暗衛和一隊的親兵,如今剩下的也不過是二十多個人,還個個身上帶傷。倖存下來的人,傷勢最終的還屬被偷襲的蕭恆,胸口中了一箭,還被從高處丟下,若不是命大,恐怕現在連一絲氣息也無了。
思恩收回放在蕭恆額頭上的毛巾,站起身子避到一邊,垂下長長的睫毛,恭敬道:“這是奴婢該做的,三首領折煞奴婢了。”
他們此次深入突厥,多虧夫人贈送的侍女思恩幫了大忙,她不僅會突厥語,還極爲了解突厥的情況,幫助他們好幾次躲過陷阱,作用非凡,大家都對感激不已,就這這幾天,也全靠她日以繼夜地照顧大人,纔沒讓大人的傷勢惡化下去。
“等回去了晉陽,回稟夫人之後,一定會給你表示嘉獎。”
陸靖輝接了一句,但是轉念一想,剛剛聽聞夫人已經來了突厥,興許不用等到多久,就可以和夫人匯合,嘉獎一事都不用等到回晉陽了。
然而他也犯不着爲此解釋,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躺在牀上人事不知的蕭恆,解開包裹一看,發現裡面的藥材很齊全,需要的藥材都能找到,挑了需要的遞給了思恩,說道:“思恩姑娘,麻煩你去熬一下藥吧。”
思恩接過要,點頭就離開了,陸靖輝繼續從中包裹裡找到一些傷藥,眼中一喜,連忙指揮着旁邊的人解開蕭恆的繃帶,露出裡面觸目驚心的傷口。
這一箭射的極深,若是再深上一寸,就會直接進入心臟,到時候就是華佗在世也難以醫治,如今蕭恆雖然是昏迷了好幾天,但是還在可控制的範圍。
等到他們處理好外傷的草藥,給蕭恆敷上的時候,思恩也已經熬好了藥汁,用地窖裡面存的一隻有些殘破的土碗盛放,小心翼翼地端着走了進來。
陸靖輝起身道謝,剛想接過來給蕭恆喂藥,思恩就輕輕地移開了藥汁,微笑道:“你一個大男人伺候不慣,讓奴婢來吧。”
“那倒是。”陸靖輝想着也是這麼一個理,便沒有爭搶,而是小心翼翼地把蕭恆半扶起來,好方便思恩喂藥。
思恩吹了吹還冒着熱氣的湯藥,每舀上一勺,都會稍稍嚐了一口,發現不燙了之後,才送入蕭恆被微微捏開的嘴脣中,若是有藥汁殘留,才仔細地拿着帕子擦乾淨,自信周到至極。
這些細緻入微的照顧,留守在地窖的暗衛和侍衛們都習以爲常,並且他們有感於思恩的救命之恩,把她當做自己人看待,並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唯有甲一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異色,雖然服侍體貼,但是也太過親密了些。
他又特地觀察了那名婢女的神情,清淡從容,沒有兒女之情的嬌羞,看來是他想多了。
碗中的湯藥很快就被喂光,思恩替蕭恆擦眼脣角,陸靖輝才把蕭恆放下來,替他蓋好被子,才隨着大衆到了另一頭大家休息的角落。
陸靖輝把包裹放在衆人跟前,說道:“大家先大概處理一下傷口吧。這些藥材管夠。”
大家雖然沒有蕭恆受的傷重,但是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傷口,但是因爲蕭恆的關係,優先保障他的安全,所以大家只是草草地處理了一番,如今看着眼前這一大堆的藥材,怎麼可能不激動。
於是都各自挑了藥處理過後,才記起了剛纔的疑惑,紛紛問陸靖輝在哪兒弄得這麼多的好東西。
“這些還真不是我去弄的。”陸靖輝連忙把甲一三人推過來,“我心裡還在疑惑呢,他們說夫人來了突厥,這些都是夫人準備的。”
“夫人?”大家都驚訝地驚呼出聲,連忙看向甲一幾人,就算是思恩,也停住了步伐,看向了衆目所矚的焦點。
看着衆人疑惑的眼神,甲一不得不爲大家解惑,“大人離開晉陽不久,小公子就被騰格里塔拉綁架,夫人被脅迫來了突厥,之後就聽聞大人出事的消息,設計向騰格里塔拉要了這些藥材。”
他只是三言兩語地解釋了元意的遭遇,但是大家都能知道元意和小公子孤身在突厥的艱難,甚至有人義憤填膺地謾罵了一句,“卑鄙的突厥人。”
但凡是蕭恆的暗衛,都知道大人和夫人的感情,如今聽聞她和小公子身陷突厥,更是心急如焚,連忙問道:“那夫人和公子可還好?”
甲一看了看周圍的人,都是大人的心腹親兵,沒有什麼好忌諱,便解釋道:“夫人和公子都被軟禁在前太子的處所。”雖然元意和鴻奴還有行動自由,但是那也和軟禁沒有什麼不同了。
“什麼!”大家都驚訝而憤怒出聲,神情凝重起來。
不同於其他不知情的親兵,暗衛所屬的人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以那位對夫人的覬覦,夫人落到他的手中,會有什麼下場,他們簡直不敢想象。而且,夫人會被抓到突厥,也並非親兵們猜測的威脅大人,怕是前太子的個人私心罷了。
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不好,如今他們可謂是前路渺茫,雖然可以通過夫人得知前太子的消息,但是要救人,可是一點兒也不容易。
他們當中唯一能夠做主的人還生死垂危地躺在牀上呢。
甲一觀看了大家的臉色,連忙安慰道:“大家放心,以夫人的聰明才智,不會身陷危難的,你看,她還想方法給大家弄了藥材呢。”
然而大家臉上的愁雲並沒有散去,二十幾人就如此陷入了寂靜之中,落針可聞,直到牀榻那邊傳來了動靜,伴隨着思恩欣喜的大喊,籠罩在衆人頭上的沉鬱的之氣頓時驅散開來,“大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