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元意下廚
成親這麼久,元意豈不瞭解蕭恆,單是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在想些什麼,心中暗惱,瞪了他一眼,“今兒個我心情好不行嗎?”
蕭恆暗自嘀咕,從來不知道意兒心情好的時候會下廚啊。不過就算她心情好,他也不願意元意去幹粗活,“不行,萬一磕碰到該怎麼辦?”
這句話元意在最近聽了不下百遍,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抑制住抽動的脣角,狹長的鳳眼睨向他,“你若不答應,我心情不好了,待會孕吐怎麼辦。”
這句話直接戳中蕭恆的死穴,他立馬就啞然了。元意在懷鴻奴的時候胎象重,他早就從大夫那裡知道了孕婦的一些禁忌知識,還特地編寫了一本書,所以元意這個威脅並不是無稽之談,他不能冒險。
“你就胡鬧吧你。”
蕭恆無可奈何地看着元意,就像看着任性的孩子一樣。他已經領教過懷孕中的女人有多麼的無理取鬧,唯一的方法只有順着她的意就是,更何況他心裡覺得委屈了元意,對於她的一些要求都無法反駁,只能妥協。
“你做早膳可以,不過得有我看着。”
元意笑眯眯地點了點頭,“你來給我打下手更好。”
不理會蕭恆愈加鬱悶的臉色,元意帶着一羣人浩浩湯湯地走向竈臺。路上有不少將士好奇地看過來,交頭接耳,“夫人這是要做什麼呢?”
“聽說夫人要親手做早膳。”
“夫人竟然會做下廚?”
“夫人是名門之女,會點廚藝又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
竈臺的伙伕們被元意和蕭恆等人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見禮,頭上抹着汗,“夫人,大人,早膳還沒開始做,請稍等一下。”
他們心裡納悶不已,夫人和大人必要屈尊降貴地親自來取早膳嗎,下人都是幹什麼吃的。然而,沒等他們在心裡腹誹完,元意的話頓時就讓他們目瞪口呆,懷疑是在做夢。
只見都督夫人揚了揚不沾陽春水的手,潔白纖細的手指在晨曦中散發正瑩潤的光芒,清麗脫俗的面容上掛着愉悅的笑意,“不必理會我,給我留個竈臺便可,今兒個我自個兒做早膳。”
發現對方呆愣得沒有反應,元意直接去了最近一個竈臺站定。因爲是在外邊,建起的竈臺只是用黃土堆成,下邊燒着柴火,上面架一口大鍋,簡單得很,只是她不會燒柴,索性還有燒火的火頭兵,不需要她操心。
元意讓素梅把鴻奴抱到一邊,打量了蕭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在蕭恆頭皮發麻的時候才悠然開口,“從遠,你過來幫我把肉給切了。”
蕭恆順着她的視線看向板桌上的一大塊肉,滿臉黑線,“就算是我刀工了的,一個人切這麼一大堆肉,也是切到手抽筋。”
還有一個原因沒說的是,他雖然萬事可以答應元意,但是他堂堂男子漢,在衆多將士面前下廚什麼的,簡直是太毀形象了。
元意戲謔地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你可以讓蕭全和黎簡幫忙啊,我又沒有讓你獨自一人切完。”
本來湊在一旁看熱鬧的黎簡和蕭全臉色一僵,連忙往後退,然而蕭恆是何等人,怎麼會讓他們逃走,秉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威脅的喊住兩人,“蕭全,黎簡,過來,沒聽到你們家夫人吩咐嗎?快把這堆肉給剁了,讓本官看看你們的刀法有沒有退步。”
周圍圍觀的將士大笑,齊齊起鬨,蕭全和黎簡不得不硬着頭皮上來,在元意指示下淨手之後,拿着大刀對着形象的豬肉砰砰砰地剁了起來。
而蕭恆則是板着一張臉,一副嚴肅樣子,雙手負在身後,在兩人身邊踱着方步,看着他們利落的動作不停地點頭,“不錯,你們果然沒有疏於練習,這架勢和屠夫有的一拼。”
撲哧的一聲,元意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有了元意打頭陣,周圍那些因爲礙於黎簡和蕭全地位的將士也鬨堂大笑,甚至還有人大聲嚷嚷道:“豈止啊,蕭大人和黎大人的架勢,就是殺了一輩子豬的屠夫也比不上。”
蕭全和黎簡本來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頓時刷的一下全黑了下來,和鍋底的黑炭有得一拼,手下的刀更是剁得梆梆響,好像在砍人一眼。
蕭恆全程氣定神閒,好似沒注意到蕭全和黎簡幾欲殺人的目光似的,而是殷勤的湊到元意的身邊,不停囉嗦道:“意兒,你站遠點,別被火星給濺到……意兒,小心燙,我給你拿……你別拿刀,割到手怎麼辦……”
旁邊的將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化身老媽子喋喋不休的蕭恆,歎爲觀止,而元意則是被念得心火頓起,狠狠地瞪着他,“你既然閒着沒事做,就把面給拉開。”
蕭恆立馬就閉了嘴,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上前熟練地抓了一塊塊的麪糰,勻稱地拉開。元意的眼底泛起了一抹笑意,蕭恆每年都給她做長壽麪,倒是練了一手好功夫。
因爲在外邊,食材簡單,元意只能做湯麪,她則是在一旁擇菜,把野菜中的泥土沖刷乾淨,待到一大鍋的水煮沸之後,一切食材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元意雖然不怎麼下廚,但是好歹也培訓出了廚藝精湛的奴婢,理論知識是少不了的,更何況還有素梅在一旁幫忙,所以很快就把一大鍋熱騰騰、泛着誘人香味的湯麪給做了出來。
黎簡和蕭全甩了甩有孝抖的手,早已經飢腸轆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湯麪,雙眼俱是發光,更別說圍觀的一些將士了。
先別說好不好吃,單是都督夫人親手做出的東西就值得讓他們躍躍欲試了,更別說裡面的食材還是諸位大人準備的,一般人哪能有那個榮幸吃上這些陣容豪華的麪條,若是不能遲到面,喝口湯也值得被人羨慕了。
成就感十足的元意沒有多想,看着衆人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對自己的廚藝信心爆棚,笑靨如花,忍不住朝蕭恆擡了擡下巴,一副得瑟的模樣。
蕭恆的手抖了抖,此時此刻已經無語凝噎。周圍一大羣餓狼環伺,他辛苦了一大早也總不能白乾,於是讓伙伕準備碗筷,取了足夠的分量,纔看了看蕭全和黎簡,“你們兩個辛苦了,和大家分了面吃了吧。”
他纔剛帶着元意和鴻奴出來,竈臺頓時被等待許久的將士蜂擁而上,吵吵嚷嚷着要一品美味,蕭恆提着食盒在安置的桌子坐下,看着遠處正在你爭我搶的一羣人,眯起了眼,擋住了眼中狡黠的光芒。
元意好笑地嗔了蕭恆一眼,“小心眼,你也不怕他們鬧起來。”
蕭恆哼了一聲,不高興道:“他們坐享其成,受點教訓又算得了什麼。”
看到他難得的孩子氣,元意嘆笑搖頭,看着遠處雖然你推我擠,但還在可控制的範圍,便鬆兒口氣,但是心裡不免有些汗顏,他們也實在是太過誇張了些。不過是一碗麪罷了,怎麼像是餓鬼投胎似的。
那廂蕭恆已經夾了一碗麪晾着,時不時拍着鴻奴欲要伸過去的兄,“鴻奴,先等等,燙。”
鴻奴不滿地嘟嘟嘴,只好窩在蕭恆的懷裡,一瞬不瞬地盯着碗中的面,生怕被別人偷走似的。再看蕭恆,那表情和鴻奴簡直是如出一轍,讓元意忍不住笑了起來。
分出一份讓人給思恩送去,元意才挑起一根麪條放進嘴裡,然後立馬就變了色。蕭恆察言觀色,眉頭忍不住一擡,笑眯眯地道:“意兒,怎麼了?是不是很好吃。”
元意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比調色板還要吩咐多彩,最後固定爲紅色,她連忙把手往碗上一擋,支支吾吾地說,“要不你和鴻奴吃點粥?你們活動多,吃麪怕是不頂餓。”
蕭恆的眼眸動了動,染上了點點的笑意,臉色卻是一本正經,“意兒親手做的面,我和鴻奴怎麼也要捧場。乖兒子,你說是不是?”
鴻奴點頭如搗蒜,“對對對,阿孃,我餓——”奶聲奶氣的尾音被他拖得老長,簡直讓人的心都酥了一半。
看到可愛頭頂的兒子,元意遮擋的手更加不好意思放開了,只能看向蕭恆,眼睛眨巴眨巴的,有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委屈和撒嬌。
蕭恆那顆比石頭還硬的心頓時化作一灘春水,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溫柔得幾乎能掐出水來,“意兒,乖,就算是不好吃,我和兒子也不會介意的。”
元意頓時像被踩着了尾巴的貓咪一樣炸毛了,色厲內荏地說道:“誰,誰說不好吃了,我做的東西怎麼會不好吃。”
蕭恆笑得就像偷腥的狐狸,灼灼的視線在元意的臉上溜了一圈,才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意兒做得面天下第一美味,你也別擋着了,我和你兒子都餓了。”
“餓了餓了。”
鴻奴也在一旁叫囂着幫腔,控斥地看着元意,彷彿她是不給他吃飯的大惡人一般。元意氣極,破罐子破摔地拿開手,坐回凳子上,扭過頭,氣哼哼道:“我不管了,隨你們怎麼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