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所求之人
蕭恆和朱常仁回了席上坐下,剩下的泰朗立馬就突兀起來,雖然不喜他挑撥君臣關係,但是作爲大國皇帝,魏乾也不能顯露出來,而是平靜地說道:“突厥與大魏簽署百年和平條約,每年上貢,開放貿易,若是突厥王不肯讓步,那麼只能兵戎相見了,大魏乃泱泱大國,才人輩出,攻陷突厥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希望突厥王慎重考慮。”
泰朗的臉色立馬就不好起來,在來大魏之前,他已經做好了要被大魏打壓的心理準備,沒想到最終還是沒有逃過屈服的命運。他知道大魏的目的,一百年的和平暫且不說,突厥的馬匹健壯,一直爲中原所缺,若是開放貿易,中原以後引進良馬就容易多了。最讓他擔心的是,貿易往來之後,突厥民衆嚐到利益的甜頭,恐怕日後想要攻打中原就不容易了。
只是他按照如今的情勢,他不得不妥協,突厥此次打敗,青年壯丁損失慘重,必須要休養生息,而且突厥也不是他一家獨大,還有其他勢力虎視眈眈,內憂外患,他不得不對大魏妥協。所以他必須把赤那和騰格里塔拉贖回來,不然後繼無人,更是無法震懾那些蠢蠢欲動之人。
想到造成他如今窘境的罪魁禍首,泰朗更是恨得牙癢癢的,看向蕭恆的目光幾欲殺人。魏乾高坐上首,把泰朗的神色變化看得一清二楚,不緊不慢呷了口茶,才問道:“突厥王考慮如何”
泰朗收回視線,突然詭異一笑,“大魏陛下,本王答應亦無不可,不過本王有一個條件。”
就算他如今處於劣勢,但是大魏也絕對不會佔什麼優勢,若是想要攻打突厥,大魏肯定得付出一定的代價。雖然大魏最後一定會勝利,但也只是慘勝而已,撕破臉皮的代價太大,若不是不行,相信雙方都會選擇利益最大化,這也是他剛信心十足地提出條件的原因。
拖了這麼久,泰朗終於鬆口,魏乾總算有了笑顏,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突厥王請說,若是可以,朕無不應允。”
泰朗撫掌而笑,“大魏陛下果然爽快,其實只是一件小事罷了。前幾日本王偶然得了一幅美人圖,對其傾慕不已,希望大魏陛下能把此女找出來,賞賜於本王。”
一個女人魏乾皺了皺眉頭,卻又很快就鬆開了。泰朗的習性他素有耳聞,若是犧牲一個女人可以談妥兩國合約,也算是值了。
於是他笑着說道:“你把畫像呈上來,讓朕看看。”
此時宴會上的氣氛活絡了起來,衆人都覺得兩國和談之事已經是鐵板釘釘上的事實,故而都饒有興致地等着泰朗呈上畫像,想知道是什麼絕色美人值得讓泰朗動心,竟然讓他心甘情願地向大魏做出妥協。
在這些人當中,也只有蕭恆與元意的臉色不好,元意心中只是心中隱隱有了不妙的預感,卻不是很清楚。但是蕭恆不同於元意的道聽途說,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直到元意有一副畫落在突厥王的手裡,他曾經還想讓人偷回來,只是鎩羽而歸,沒想到今日竟然要引出禍端。
泰朗的臉色掛着得意的笑容,惡毒地看了蕭恆一眼,揮手讓宮人走開,從袖子裡拿出一副畫卷,說道:“本王擔心皇上不識,不若讓諸位大臣和夫人一起分辨。”
如此說着,他便展開了畫卷,一位穿着桃花雲霧煙羅廣袖裙的絕代佳人漸漸地展露出來,正對着的魏乾和雲解容看得一清二楚,雙目圓睜,臉色微變,剛要出聲制止,那泰朗卻早一步拿着畫卷閒着四周繞了一圈,“不知哪位夫人大人識得畫像中人,若有告知,本王感激不盡。”
璀璨的宮燈照耀在畫卷之上,畫中佳人更像是活了過來似的,在璀璨繁華的宴會上毫無違和感,衆人把那女子的眉目看得一清二楚,第一眼是驚歎美人絕色,再到第二眼,臉色不約而同地詭異起來。
官員那邊還好,他們許多人雖然對元意的美貌有所耳聞,但是很多人都沒有見過,所以很多人只見驚歎,卻迷糊的很,就算是知道的,也是三緘其口,隱晦地打量着蕭恆的臉色。諸位夫人的那邊可就不一樣了,元意就坐在席上,雖然她沒怎麼說話,但是沒人能忽略得了她,所以宴席下來,大家都知道那個長相清豔的女子就是京城中盛傳的都督夫人。
但是在座的夫人都是人精,就算是和蕭朱兩家不對付的趙夫人,也知道此事不能沾染,連眼睛都不敢往那兒瞄,就怕惹禍上身。她家的夫君纔剛剛被皇帝提點了,若是再因她出了什麼事,皇帝就真的該拿趙家開刀了。
誰人不知皇帝和蕭恆關係匪淺,這不是上趕着被人忌恨麼。但是這世上永遠都不少缺心眼的,在趙夫人心裡嘀咕的時候,竟然還真有個清脆的女聲低低叫了起來,“這,這不是都督夫人嗎”
滿場譁然,紛紛聲音來源看過去,竟然是一個姑娘的人物,認識她的人低呼出聲,“是如妃的妹妹”
陸嫣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往陸夫人身後一躲,陸夫人已經白了臉色,緊緊地攥緊陸嫣的手,低着頭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這時候顯然沒有人再去究竟一個姑娘家的口無遮攔,視線已經轉移到了正主那裡。元意在看到那副畫的時候心裡就咯噔了一下,臉色鐵青,不知是害怕還是氣憤,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雲氏第一時間發現了元意的不對勁,再看那畫像頓時反應過來,她立馬就沉了臉色,語氣嚴厲,“這幅畫究竟是怎麼回事。”
元意也正委屈着,聽到雲氏幾近呵斥的語氣,心裡更加不舒服,“我曾與從遠在晉陽參加過宴會,不知道怎的被人作畫。”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幅畫,心中更是把作畫的人記恨上了,事關女人名節,怎麼如此輕孟浪。
雲氏一聽,臉色稍緩,但是想到自家的兒媳婦的畫像正被外男拿着,而且還在大庭廣衆之下索要,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色沉得幾乎能擠出水來。
不管其他人怎麼想,眼見達到了目的,泰朗勾了勾脣角,向皇帝抱拳,道:“大魏陛下,不知您答應的還作不作數,若是得到此女,本王立馬簽署條約。”
還沒等到魏乾說話,蕭恆再也忍不住站出來,臉色陰沉如水,渾身蔓延着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那毫無感情的視線投射過來的時候,連見識過風浪的泰朗也心中一驚,後退了一步,但等到他反應過來,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蕭恆匆匆地向皇帝告了聲罪,才咄咄逼人地看向泰朗,冷聲道:“突厥王不想與我大魏締結和平條約就直說,何必拿拙荊做筏子,實在是讓人不齒。”
他一邊冷言冷語,同時還接下腰間的玉佩,乾脆利落地向泰朗手腕擲去,泰朗被打中穴位,手下一鬆,畫卷往下掉,蕭恆上前一步,直接結果畫卷塞回了袖子裡,一臉漠然。
大庭廣衆之下丟了面子,泰朗即使狼狽又是難堪,直接質問魏乾,“大魏陛下,蕭都督挑釁本王,實在欺人太甚。這難道就是你們大魏的待客之道現在本王都不敢相信你們大魏是否會遵守合約了。”
泰朗開始無理取鬧,把矛盾上升到國事上來,牽強附會,爲的就想給蕭恆施加壓力。他雖然好美人,蕭恆的妻子也足夠絕色,但也不足讓他汲汲以求,最大的原因就如蕭恆說的,那個女人就是他刁難的藉口。當然,若是最後能夠成功地抱得美人歸,就再好不過了。
蕭恆氣紅了眼,恨不得殺了眼前的人,好在他要動手的那一刻,魏乾的聲音響起,拉回而來他的理智,他手指動了動,收起夾在指甲縫中的刀片,緊緊地攥緊了拳頭。
魏乾擔憂地看了蕭恆一眼,看向泰朗時臉上帶上明顯的惱怒,“蕭少夫人乃功臣之妻,一女不事二夫,突厥王可以另選一個未婚貴女。”
“其他庸脂俗粉哪裡比得上蕭少夫人絕色。”泰朗已經死纏着不放,轉頭看向蕭恆,“我們突厥人向來不計較貞潔,本王更不會介意她已爲人婦,若是蕭都督不捨,本王可以讓愛女琪琪格相換。”
“你這個畜生”蕭恆怒火中燒,他對元意千般珍愛也不夠,怎麼能忍受從別人口裡說出如此不堪的言語,簡直就是對他和元意的侮辱,什麼兩國之儀和身份都無法阻擋他遠離的理智,揮起拳頭對着泰朗的臉捶去,“本官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如意。”
泰朗猝不及防被蕭恆打得後退幾步,吐出了一口血,他臉上烏雲密佈,衝上去也給了蕭恆一拳,兩人迅速扭打起來。
席間衆人被這一變故驚得大叫起來,元意的心更是揪得緊緊的,再也顧不得旁的,揮開雲氏的手跑了出去,“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