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容貌之事
爲着冊封侯爵的事兒,蕭恆這些天來回往禮部跑,沒有注意身邊的異常,直到禮部終於定製出了章程,他得以空閒下來的時候,才發現了不對勁兒,最近意兒怪異得很,就連那南青,現在想想,那眼神可不就是防備麼,好像他要去做賊似的,寸步不離地盯着。
兩廂一聯想,蕭恆乾脆利落地把南青拎過來問話,南青不過是半大的小子,那裡是審訊高手蕭恆的對手,這纔沒幾句話就泄了底。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後,蕭恆先是呆了呆,然後就是哭笑不得。
他家的意兒,怎麼就這麼可愛呢。
這一天,他神色如常地回家,元意一如前些日子一般殷勤地上來替他換衣服,還自以爲漫不經心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直到確定他身上沒有什麼異常之後才放心地讓他去洗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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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恆雖然一直繃着一張臉,肚子裡卻笑得要抽筋了,他還道意兒終於良心發現,要貼心關心他這個在外奔波的丈夫,做一個賢惠的妻子,沒想到竟然是別有用心。
她竟然懷疑他會在外邊偷吃懷孕的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
看着她一個人偷樂的模樣,蕭恆都不好意思拆穿她了,而且,這樣難得的福利,要是主動給推出去,那就真是傻子了。
於是蕭恆給南青下了封口,他則是裝作不知地繼續享受着元意貼心的伺候和柔情蜜意的關懷,這小日子過得簡直不是一般二般得舒服。
這夫妻兩暗中都打着小算盤,日子卻過得異常得和諧美滿。元意滿意於蕭恆沒有和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蕭恆則是爲元意圍着他團團轉而暗喜和自得,過得春風得意,紅光滿面。外人不知,只道是因爲要封爵,蕭恆纔會如此得意。
不過,蕭恆也確實該得意,因爲禮部終於備好了定國候相關的禮服、印章和儀仗等等,上報皇帝之後,皇帝立馬就下旨舉行封侯大禮,大禮之後,蕭恆就是名正言順的定國候了。
外頭的事情元意因爲在養胎並沒有怎麼參和,不過倒是在早上夏恆要出門的時候,親自替他穿上了侯爺品服,金冠綬帶,英姿勃發,蕭恆本來就底子好,這下就更顯得英俊不凡,連屋裡看慣的丫鬟都差點給迷了眼。
元意懷着驕傲和擔憂的複雜心情,鬆了蕭恆出門,便老實回了院子待着了,這時候前方也該開始設宴了,她身子重,全家一致讓她待在院子裡休息,全由雲氏招待外邊的賓客。
等到蕭恆從宮裡回來的時候,賓客也差不多都到了,雖然看到定國候夫人,但是聯想到前一月的事情,又是理所當然了。儘管這些夫人都很八卦地想知道定國候夫人的相貌如何,但都很機智地避開這個話題,畢竟也不好在人家喜事上提這麼尷尬得話題。
外頭熱鬧非凡,元意獨自一個人待在院子裡便顯得冷清了。蕭恆倒是回了院子一趟,沒待多久便被元意給推出去了,還把鴻奴給打包了讓他帶出去,這樣的盛典也沒機會湊熱鬧,讓自家兒子感受一下也是不錯的。
正在元意閒着翻書的時候,臘梅掀着簾子進來,“夫人,陶夫人和卓夫人來了。”
元意臉色一喜,還沒等她起身穿鞋,顏少筠和柳清揚就風風火火地進來了,顏少筠連忙把元意按下去,“你還和我們見外什麼,快坐下,你身子不方便呢。”
她們也不客氣地挨着元意坐下,而後便關切地問起元意的身體來,“我們早就想來看你了,又怕你身子沒養好,平白讓你操勞,這次總算是有了機會,看到你氣色不錯,我們也放心了。”
元意仔細觀察着她們的神色,發現在看到元意臉上的疤痕時兩人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和惋惜,卻又很快隱去異常,轉而和她談起家常,就算是平日裡對容貌極爲在意的柳清揚,這時候也是神色如常,心中不由一暖,這兩人是怕她難受呢。
她早就不再用面紗遮擋,臉上的疤痕便不可避免地顯露出來,鴻奴一開始還受了些驚嚇,好在安慰了一番便接受了。家裡人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地寬和,雲氏還是不是讓她放寬心,不要多想。雖然心裡有些難受,但是元意也不至於事後再爲自己的行動後悔而生心結,就算是家中的僕役,也不敢妄議主子,所以元意的日子過得還算是不錯的。
不過元意還是很承兩人的情,她們三人算是密友相交,她不想讓大家太過拘束,便笑道:“你們不用如此避諱,容貌之事我心裡有數,並非承受不起。”
兩人顯然沒想到元意會如此輕鬆打趣,頓時一愣,視線不易可抑制地落在她右臉紅色的疤痕之上,臉上再也無法掩飾難過和遺憾。
“你們這是怎麼了,好端端難過什麼。”元意有些無措,她最受不得別人露出這種神情,只好打趣柳清揚,“這下你終於是天下第一美人了,怎麼皺着一張臉,難看死了。”
不知道那句話觸動了柳清揚的神經,她竟然臉上一黑,惡狠狠地瞪了元意一眼,賭氣地別搞頭去。看到元意不明所以,顏少筠嘆了口氣,解釋道:“四娘你也被怪表姐,她可是被你嚇到了,宮宴回去之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這些天才好不容易纔緩過勁來。”
元意這才反應過來,柳清揚那會兒也在宮宴上,想必是看到她滿臉鮮血的樣子,外人看着就可怕了,更別說柳清揚和她關係甚好,擔心受怕也是正常的。
想到這裡,元意不由有些愧疚,連忙拉了拉柳清揚的手,叫了她小名,“三娘,是我不好,在這向你道歉,你宰相肚裡能撐船,原諒我則個吧。”
柳清揚勉強回過頭,在看到她臉上的疤痕之後又氣打一處來,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她的額頭,數落道:“也不知道你是吃了什麼豹子膽,竟敢做出這種嚇死人的事兒,你性子這般烈做什麼,難道你男人不會護着你現在可好了,毀了容,你家的現在有封了候,那些不要臉的小蹄子多得是,看你以後怎麼辦。”
“表姐,你少說些。”看到柳清揚越說越過分,顏少筠連忙扯了扯她袖子。她這表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直,有這麼戳人傷疤嘛,四娘還懷着孩子,出了事怎麼辦。
柳清揚這才反應過來,訕訕地閉了嘴,不過臉上的氣憤猶存,一副焦急和憤怒的模樣。元意非但不覺得冒犯,整個人像是沐浴了春日的陽光一般,暖洋洋得燻人。
她活了連被子,沒有母親緣,連姐妹情誼也淡得很,所以幾乎沒有哪個女子會像柳清揚這樣恨鐵不成鋼地戳着她額頭教訓,如今這一遭,竟然讓她覺得親切又熨帖,“筠娘,不礙事,三娘也是爲我好。”
柳清揚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元意不由和顏少筠相視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元意拉這柳清揚坐下,“你且放心好了,從遠人品我知道,他不會負了我的。”
蕭恆寵妻是出了名的,但那也是在元意沒有毀容之前,現在京中不少人還在猜測蕭恆是否一如既往,有不少心裡陰暗的還想着元意會被厭棄。如今蕭恆封了候,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把女兒送進來呢。
這些事柳清揚和顏少筠都瞞着沒有和元意說,就是她們心裡也沒底,畢竟這時候女子的容貌重要,德容言功,女子四德,容貌排在第二,男人重色,誰知道蕭恆的情誼會留多久,最重要還是要把這臉上的疤給去掉了。
顏少筠先起頭,說道:“這陣子我和表姐也找了不少祛疤良藥,都帶來了,你都用用看,那個好用我們再給你找去。”
元意知道她們這是有心了,先謝過之後,才說道:“因現在懷着孩子,許多藥不能用,只能等孩子出生了再說。”
兩人齊齊看向元意的肚子,皆是嘆了口氣,這確實是個難題。但凡傷口留疤,越早擦藥恢復得越快,再等上一段時間,肌理重新生產,想要完全祛疤就難了。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壓抑,直到柳清揚突然呀了一聲,大家紛紛看向她,柳清揚眼睛晶亮晶亮的,突然湊近元意左額,瞪大了眼睛仔細地觀察了一遍,才欣喜說道:“筠娘快看,四娘額上的疤痕這不是沒有了麼”
顏少筠順着柳清揚修長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到元意本應該留下疤痕的側額如今已經是光滑一片,一點痕跡也沒有。當初元意在她家磕到額頭,大夫都說留了疤難以消掉,現在竟然恢復如常了,怎麼不讓人欣喜。
於是她興奮地抓住元意的手,“四娘,你這是用了什麼靈丹妙藥快想想還有沒有,趕快找出來,到時候你臉上的疤就可以除去了。”
顏少筠也是一臉激動,期待地看着她。頂着兩雙亮得嚇人的眼睛,元意的腦袋有一瞬間的卡殼,她當初是用了什麼藥來着那時候蕭恆給了她一大堆的大內秘藥,懷孕之後記性又差了許多,她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