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信誓旦旦
坑了人的蕭恆心情很好,如果沒有意外,明天早朝上就是太子失德,調戲臣子妻室的彈劾了,而妻子被調戲的卓侍郎會有什麼反應就歸不得他管了,因爲他現在還有麻煩纏身呢。
他回了流軒院,並沒有先回房,而是去了院子裡的書房,裡邊有兩個丫鬟在安置東西,看到他進來,連忙行禮。
蕭恆沒見過這兩個丫鬟,但是想來也是元意身邊帶來的,便叫了人起來,問道:“少奶奶今兒早上都做了些什麼?”
蘭紫覷了蕭恆一眼,連忙低下頭,道:“回姑爺,姑娘先是睡了小會兒,後來衆位姨娘來向姨娘請安,姑娘又去見了她們……”
“等等。”蘭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恆打斷,只見他面有急色,連忙問道:“誰讓那些人去打擾少奶奶的。還有,少奶奶有沒有生氣?”
蘭紫在心裡掂量了幾下,回道:“姑娘有沒有生氣奴婢倒是不知,只是,爺身邊的聽琴被姑娘發賣了。”
聽完蘭紫的話,蕭恆臉色驟變,急急忙忙地出了書房。
一直沒有說話的杏紅抖了抖中雞毛撣子,責備地看了蘭紫一眼,道:“聽琴的事你又何必多嘴,讓姑爺惱了姑娘怎麼辦?”
蘭紫把各色毛筆掛在筆架上,不以爲意道:“反正姑爺遲早會知道,與其從別人口裡得知,還不如我現在告訴他。”
杏紅臉色一淡,諷刺地笑了一聲,“要說也是該姑娘說,哪裡輪的上你擅自主張,上次的教訓還沒吃到苦頭麼?”
蘭紫的臉色微變,惱怒地瞪了杏紅一眼,埋頭幹活不再說話。杏紅見此,扯了扯嘴角,書房再次陷入了沉默。
蕭恆回了正房,發現元意正在用午膳,聽到奴婢們的問安聲,她只是腦袋一擡,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道:“回來了。”
被她這樣不鹹不淡的姿態給氣到了,蕭恆也沒了之前要和她賠罪心思,動了他的人,還不知道誰得罪誰呢。
看着元意慢條斯理地夾着飯菜往嘴裡送,細嚼慢嚥、姿態優雅閒適,絲毫沒有要招呼他的意思,蕭恆的怒氣更甚,瞪了她一眼,道:“你怎麼不等我再用膳。”
元意喝了一口湯,用帕子輕拭一下脣角,詫異道:“誰說我不等夫君了,剛纔飯點,廚房就備了菜,我等了您許久都不見回來,想起下人說您出府了,以爲您在外邊用了,就自己先吃了。”
看看天色,此時已經過了午時許久,確實是他回來晚了,蕭恆頓覺理虧,底氣也不怎麼足,火氣減了不少。此時他的肚子也餓了,便在元意身邊坐下,拿起筷子開吃,只是他剛夾了一筷子他愛吃的菜往嘴裡送,立馬就吐了出來,“菜都涼了,你怎麼還吃得下。”
元意嚥下口中的米飯,歉疚地看了他一眼,道:“忘了提醒您了,我只是叫人熱了我喜愛吃的,以爲你不會來,其餘的都是冷了。”
蕭恆一看,果然還能看到元意麪前的湯冒着熱煙,就是菜色也和他面前的不同。雖然有些懷疑元意故意整他,但是這事兒他沒理由發脾氣,只好鬱悶地吃個暗虧,讓身後的奴婢把菜端下去重新熱一遍。
注意到一個陌生的身影,他的眼神一凝,指着問向元意,“她是誰?爺怎麼沒見過。”
“你的新婢女,叫香草。”元意笑眯眯地看着蕭恆,又朝香草招招手,道:“你過來,拜見一下少爺,讓他認認人。”
香草連忙上前,恭恭敬敬道:“奴婢香草,見過少爺。”
蕭恆指了指香草,又指向元意,氣得肺都快炸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聽說你把我身邊的婢女給賣了,價錢可還滿意?”
“不滿意。”元意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道:“還倒貼了我幾兩銀子。”
蕭恆忍不住又瞪着她,“她招你惹你了,好端端地賣了她幹嘛。”
元意下巴一擡,道:“一個奴婢而已,我不樂意,就是賣了她你能把我怎麼着。”
蕭恆被她蠻不講理的樣子給氣到了,這樣子,再下去都趕得上卓侍郎的夫人了,要是被傳出像卓侍郎那般懼內的名聲,那得多損害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你賣誰我管不着,爺身邊的人你就不能動。”蕭恆拍了拍桌子,不虞道:“你賣爺的人,問過爺了嗎?”
“我管理後宅,你一個大男人摻和些什麼。再說了,我賣了你一個,不是又給你補上來麼。”她側目看了香草一眼,繼續道:“而且,香草長得比聽琴漂亮多了,你若是不習慣,把她的名改成聽琴我也沒意見。”
聽聽,這是人話嗎。蕭恆第一次覺得女人難纏,不禁思考女人成了親是不是就會變得不可理喻,而長得漂亮的女人尤甚。明明元意出嫁之前不是這樣的,每次見到她都是一副清冷矜持、不假辭色的樣子,現在卻是胡攪蠻纏,整整一個潑婦。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賣了爺的人,爺不高興了。”
“你不高興,我也不樂意了呢。”元意也被她不依不饒的態度給惹怒了,冷哼一聲,擱下筷子起身,“倒胃口,不吃了。素梅,進來給我擦藥,我膝蓋疼。”
一聽元意喊疼,蕭恆就坐不住,他這纔想起剛剛的目的,不是回來求和的麼,怎麼又吵起來了。他眼中閃過懊悔,連忙跟着走回了內室,就看到素梅正掀起元意的褲腿,準備給她擦藥。
蕭恆連忙接過藥膏,心疼地看着她比早晨越顯得猙獰的膝蓋,挖了一點藥膏,往上邊一擦,一邊問道:“怎麼樣,疼不疼。”
“還行,你輕點兒。”
“哦哦,那現在呢?”
“嗯,可以。”
得到元意的讚許,蕭恆擦得愈發起勁了,時不時停下手問她,貼心殷勤的很,元意也倒也耐心,一一答了他的問話,看起來倒是和樂融融,絲毫看不出剛剛兩人在外邊爭得臉紅脖子粗的痕跡。
一旁的素梅見此,微微鬆了一口氣,她就怕姑爺怪罪姑娘賣了他的人,姑娘也是氣性高的,這種事根本就不屑於解釋,就怕兩人鬧得不可開交,有了隔閡,被其他女人鑽了空子。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畢竟才新婚燕爾,姑爺對小姐黏糊着呢,有什麼過不去的。
於是素梅打了簾子出去,留下空間給小兩口相處。
蕭恆擦完了藥,又去淨了手回來,蹬了鞋子爬上炕,把正靠着引枕上看書的元意攬在懷裡,使勁地往她身上嗅了嗅,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叫了一聲,“意兒。”
元意正看書看得入神,聞言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蕭恆連忙把她手裡的書抽出來,“正跟你說話呢,不許無視爺。”
元意滿臉無奈,扶了扶額頭,瞥了他一眼,道:“什麼事,你說吧。”
蕭恆微微一滯,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待看到元意臉上寫滿的“我就知道你在胡鬧”的神色,他的腦袋一抽,就把今早上坑了太子的事給說了出來。
誰知道元意對此只是淡淡地點頭,沒有對他加以讚賞也就罷了,她還抓錯了重點。只見她眼神微亮,饒有興致道:“卓夫人真是個妙人,以後有機會一地要認識一番。”
看到元意眼中毫不掩飾的讚賞,蕭恆心中一跳,連忙道:“不過是一個妒婦,意兒認識她做什麼,免得連累你的名聲。”
元意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道:“你是怕我跟卓夫人學壞吧。你放心,你就算是再納上十個八個小妾,我也不會攔着你。”
這句保證,不管哪個男人聽了自家嫡妻都會心中暗爽,偏偏蕭恆卻覺得怪異得很,心裡有些不舒服,悶悶地難受。
“你就這麼希望我納小妾?”
“怎麼會。”元意詫異地看了蕭恆一眼,皺眉道,“現在已經夠多了,你日後不再納就更好了。”女人多了是非就多,現在十七個她都覺得麻煩得不得了,哪裡希望蕭恆再添人。
聽元意這麼一說,蕭恆頓時高興起來,在她額頭啵了一口,樂滋滋地保證道:“意兒放心,爺以後不會再添人的,就是現在院子裡的那些,也只是擺着好看。”
男人情濃時哪個沒有這樣那樣的保證的,可世間又有幾個能做到。忘恩負義的男人她看多了,所以蕭恆的保證她連個標點符號都不會信。
但是對着蕭恆亮晶晶的眸子,元意還是給面子地點點頭,半真半假地笑道:“那夫君可要說話算話,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意兒放心,本大爺從不騙人。”蕭恆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開口,樣子有說不出的嚴肅與認真。
元意抿脣笑了起來,頰生兩花,初爲人婦的容顏瞬間嬌豔明媚得不可方物,鮮亮灼熱地迷了蕭恆的眼,他一時沒能忍住,低頭含住了她殷紅的薄脣,在一片馥郁馨香裡慢慢地沉淪。
午後陽光從窗櫺透入,灑下滿室的和煦薰然,把短短的時光拉的悠長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