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背後陰人 朱門有女 書包網
元意主僕幾人的密談暫且不提,且說蕭恆,他怒氣衝衝地出了房間,直接去了外院的書房,一個人關在裡面大發脾氣,把案桌上的筆墨紙硯全都掃了下去,滿屋子哐啷哐啷地直響,聽得外頭的蕭全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等裡面的動靜停了下來,他才小心翼翼打開一道門縫,地往裡面一瞧,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之後,才放心地打開門,踏了進去。
而然就在此時,一個天青色茶蓋呼嘯而來,眼見就要砸到他的腦袋,他連忙飛快地一矮身,哐啷的一聲,茶蓋砸在了身後的門上,碎了一地的瓷渣。
再環視了一遍書房,只見裡面破破爛爛的,椅子、筆架、陶瓷堆了一地,狼藉地像是大風過境一般,簡直是慘不忍睹。
蕭全立馬哭喪了臉,不是剛成親麼,這究竟是哪來的深仇大恨啊。他小心翼翼地湊上去,道:“爺,這是誰惹您生氣了,要撒氣您揍奴才就是,幹嘛砸書房哦。”
蕭恆罵道,“那你小子剛剛躲什麼躲。”
蕭全眼珠子一轉,抹了一把冷汗,狗腿道:“奴才也不想躲啊,只是爺您既然都砸了書房,再砸奴才,豈不是虧了?您留着奴才下次用不是更好?”
“吃了豹子膽了你,敢跟爺帥嘴皮子,感情爺不發威,個個都當爺是病貓啊!”不知蕭全哪裡觸犯了他,蕭恆臉上的怒氣更甚,對着蕭全的屁股就是一踹,直接讓他摔個狗吃屎,蕭恆還不解恨,又對着他的屁股連踹了好幾腳,一邊踢着,一邊罵道:“叫你罵爺,叫你欺負爺,叫你無視爺。說,你以後還敢不敢了!”
蕭全疼得哇哇直叫,“哎喲,爺您別打了,奴才的小身子骨哪裡經受的住哦,就算那是屁股,奴才人瘦,肉也薄的很。”他抹了一把辛酸淚,繼續道:“更何況,奴才什麼時候罵您、欺負您、無視您了?您老人家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奴才是連個念頭都不敢有。”
“你還敢頂嘴?”蕭恆又踹了他一腳,繼續問道:“你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蕭全急忙捂住屁股,慘兮兮地叫道,甭管他有沒有做過,承認就是了,不然他今兒個要屁股開花了。
蕭恆這才稍稍泄了點悶氣,金刀大馬地坐在唯一安好的椅子上,向着蕭全擡了擡下巴,氣哼哼道:“爺渴了,去給爺沏杯茶。”
蕭全的視線在地上碎渣上一轉,苦着臉,道:“爺,茶具都沒了,怎麼沏茶?”
蕭恆冷颼颼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茶具,不會去庫房拿嗎,沒用的廢物。”
被罵廢物的蕭全頓時一臉委屈,道:“爺,庫房的鑰匙您不是說要給少奶奶管着麼,奴才一早就交給素梅姑娘了。”他看了一眼慘不忍睹的書房一眼,繼續道:“不僅茶具,書房裡的其他東西添置,都要找少奶奶報備。”
“別找她。”蕭恆立馬炸毛地蹦起來,接觸到蕭全詫異的眼神,他臉上閃過一抹惱色,重新施施然地坐回去,哼了一聲,道:“你找夫人要去,找她做什麼,沒得被人笑話了去。”
蕭全從蕭恆的態度中一琢磨,立馬恍然大悟,感情少爺剛剛那一通火氣都是少奶奶招惹的。他不由得在心裡嘖嘖稱奇,這位少奶奶也是個牛人,能在新婚第一日把少爺惹得大發雷霆。
猜到原因的蕭全當然不會再傻乎乎地觸他的黴氣,連忙點頭,拍馬屁道:“奴才明白,也只有夫人院子裡的好東西才能配得上少爺您的書房。”
熟料蕭恆挑花眼一眯,陰測測道:“你的意思是爺的東西就不是好東西。”
蕭全臉色一僵,糟了,如今少爺全身都是火藥桶,一點就燃,他這下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這不是上趕着捱打嘛。他連忙打嘴,“奴才嘴笨,該打,少爺的東西哪個不是頂好的。”
“行了行了,再拍馬屁都穿了。”蕭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這裡家裡都沒法呆了,你隨爺出去散散心。”
蕭恆所說的散心,便是去官家樂坊,往常那些王孫貴子最愛去的地界兒。他剛踏入,就遇到了好幾個熟人,他們一見蕭恆,就紛紛打趣道:“從遠不是剛成親麼,不陪着新娘,來這兒做什麼。”
“廢話,來樂坊不聽曲兒還能做什麼。”蕭恆沒好氣道,往榻上一坐,道:“頭牌呢,趕快叫上來,給爺唱首新曲兒。”
“今兒個你怕是聽不到頭牌唱曲兒了,裡頭來了個大人物呢。”說話那人臉上有些不滿,撇了撇嘴,道:“但凡唱的好點的都被叫進去了,只剩下些歪瓜裂棗的在這兒了。”
“是誰?”
“太子和兵部侍郎。”
蕭恆眼眸微眯,轉了轉手中的茶杯,“聽說兵部侍郎的夫人柳氏善妒成性?”
那人一樂,眼中閃過促狹,道:“剛進門就把卓大人後院的小妾通房給遣散了不說,就是平日裡卓大人多看了家中的婢女一眼,都要鬧上一整天呢。不過聽說柳氏豔若朝霞,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就算是母老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蕭恆臉色微緩,突然覺得元意把他踢下牀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使些小脾氣,再兇悍,能有卓大人的夫人兇悍和無理取鬧麼。
他又想起那時候他正給她擦藥,怒氣衝衝地丟了藥膏出去,又罵了她和她奴婢,她不知道有多傷心生氣呢。這麼一想,蕭恆的心裡頓時坐不住,分外地想念元意軟乎乎的身子,恨不得立刻飛奔回元意身邊,好好地向她賠罪討饒。
但是,他又生生地止住了心中的衝動,難得太子出宮,還和兵部侍郎在一起。早就聽聞太子欲招攬兵部侍郎,他不趁着這機會攪和一下他的算盤,好好地報仇,怎麼能甘心。
他的眼珠子一轉,腦子裡就有了主意,他找來蕭全,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待蕭全點點頭,一溜煙地跑了的時候,他的嘴上才露出詭異的笑來。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蕭恆便招來樂坊的管事,道:“福管事,看在咱們這麼熟的份上,今兒個爺就賣你個好,聽說卓夫人聽到了些風聲,你趕緊去天字一號房提醒一聲卓大人,讓他躲一躲,日後他會感激你這個救命恩人的。”
卓夫人的名頭福管事也知道,一聽蕭恆這麼說,連忙點頭,急忙跑去天字一號房通風報信去了。雖然卓大人不常來樂坊,但是能就此賣兵部侍郎一個人情,他還是樂意與順水推舟的。
先說卓侍郎,在聽了福管事的幾句耳語後,臉色大變,連忙向太子告罪,迅速從福掌櫃提供的後門匆匆地離開,留下一臉陰沉如水的太子。
也難怪太子生氣,他拉攏了卓侍郎許久,對方卻是油鹽不進,頑固的很。今天好歹有點起色,卻又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匆匆地離開了,耗費了諸多的心神的他心裡當然不樂意。
正主都走了,太子也沒興致再待下去,臉色不虞地出了房間。然而今天註定了他諸事不順,剛走到走廊,就撞上了一個風風火火的女人,絲毫沒準備的他踉蹌了好幾步才站住腳。
他還沒發話呢,那個女人倒是開始了惡人先告狀,“你怎麼走路的,快讓開,別擋了姑奶奶的道。”
一聽這般放肆的話,太子的左右立馬一怒,齊齊喝道:“放肆。大膽婦人,衝撞了貴人還敢口出狂言。”
柳氏細長的鳳眼一眯,淡淡地看了太子一眼,道:“姑奶奶我管他什麼貴人賤人,識相點就給姑奶奶讓個道。”
魏泰制止了左右,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許久,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微沉,出其不意地挑起了卓夫人的下巴,道:“你是哪個臣子的妻室。”
柳氏哪裡被人這樣調戲過,火爆脾氣一上來,拍開他的手,怒道:“哪來的登徒子,再敢碰姑奶奶一下,姑奶奶就剁了你的狗爪。”
魏泰之所以沒被柳氏認出來,是因爲他爲了不張揚,今天只是穿了常服,看起來和來樂坊的富貴公子沒什麼差別,纔會被柳氏誤以爲是見色起意的登徒子。
被一個女人這般毫不留情地辱罵,性子並不是很好的魏泰也怒了,不再客氣,示意左右動手給她一個教訓。然而還沒開始呢,樓下恰好上來一個人,正是蕭恆。
只見他滿臉詫異地看着眼前得一幕,道:“太子殿下怎麼在此?誒,那不是卓夫人麼,怎麼來了樂坊。”
隨着他的話落,太子和柳氏皆是一驚,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心裡俱是懊惱不已。太子想着得罪了卓侍郎的夫人,就等同得罪了卓侍郎,那他之前豈不是白費了功夫?柳氏則是聽說了太子陰鷙殘暴的性格,她剛剛罵了他,氣不是被忌恨上了?
兩人之間的臉色都變得詭異,謹慎地看着對方,想着怎麼處理這件事,這時蕭恆在一旁適時開口,“我家小廝說在福滿樓看到了卓大人,卓夫人莫不是找錯了地方?”
柳氏臉色頓時一緩,先感激地看了一眼蕭恆,纔對太子笑道:“多謝公子告知,不知是哪個小人向我婢女造謠,說我家夫君在樂坊花天酒地,臣婦一下子失了分寸,望太子殿下恕罪。”
魏泰也和善地笑了笑,“不知者無罪,方纔是本宮唐突,卓夫人勿怪。”
柳氏低頭,“臣婦不敢。”
而蕭恆站在一旁,看着兩人你來我往地寒暄賠罪,臉上卻浮上了幸災樂禍的笑容。他記得,那個以耿直不阿聞名的周御史,剛剛就要上樓來着,現在不見了人,難道是回府寫彈劾摺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