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冬的清晨,白霧藹藹,霜雪落了一地,這時節雖算不上寒冷,可雙手還是貪戀口袋裡的暖,一伸入兜裡就捨不得出手。
師父家的院落裡,此時的我儼然沒這般奢侈的享受,因爲此刻我正被師傅剝削着趕製一副棺材呢,我不停的把雙手湊到嘴邊‘呼哧,呼哧’的哈着白氣暖着我早已凍得麻木的手指,師父這催命鬼總是喜歡從我背後踢我幾腳,然後罵我讓我抓緊點,別磨嘰,誤了事,讓我去給死者哭天喪去,每每這個時候我總是回過身悻悻的看着師父送他一個苦逼的表情,潛臺詞是‘老子,欠你的啊’。
其實,自從師父那次在黑風口被老厲鬼撂倒後和過去相比對我算是客氣很多了,那可是我親眼看着他嚴師的形象碎了一地啊,一個堂堂正正的陰陽先生居然讓一個老鬼給算計了,差點命喪黑風口,他顏面何在?所以呢,我這倒黴徒弟也就經常的褻瀆褻瀆他老人家的威嚴。
“師父,你那天晚上被那老厲鬼一柺棍放到的時候,可沒有這般牛氣”
“什麼,二蛋,看我不打死你”
師父也不顧手上的活,攆着我滿院子裡猛追猛打,我要是跑慢一步就會被打成豬頭三,嚇得我是哭爹喊娘,最後我實在跑不動了,靈機一動跑出院門外,我騙師父說,‘師父,師父,快出來,你老出來看看是誰來看你了’
誰知,我話音未落,一輛高級小轎車就‘吱嘎’一聲停在了我身前,如果他再往前開一步,我肯定就被撞飛出去了,也許是剛纔跑累了,也許是真讓這轎車給嚇着了,我是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到了車頭前面。
師父飛身上前,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師父緊張問我,‘二蛋,沒事吧’,看師父這麼擔心我我尷尬的撓頭笑笑說沒事,唉,又差點闖禍,這時車上面的人也走了下來,忙湊上前問:
“小兄弟,沒傷着你吧”
“沒事,只是劣徒太過調皮了些”
“敢問,你就是邵興澤,邵大師吧?鄙人,姓王,名靜之,久仰大師神名,今日慕名而來不知是否打擾了大師?抱歉,抱歉”眼前的人說着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師父伸手接過,客氣的說道:“我邵某人,身居深山,一介草民而已,從不以‘大師’之名自居,徒有虛名而已”
“慚愧,慚愧啊,果真是邵大師,今日有緣相見,這一切都是冥冥註定”
我細細的打量着眼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 ,高高的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眼睛裡透着睿智的光芒,頭上梳着偏分長髮,顯得斯斯文文,溫文爾雅,說話的語氣是低聲細語,對師父則顯得畢恭畢敬,一開口說話身體便對着師父呈半鞠躬狀,一看就是大城市下來的高素質的人,看他的穿戴和座駕不難看出,此人不是富商名流就是達官顯貴。
師父很好客,還未問清他們的來歷呢,就把他們往院裡請‘來的都是客,請入院裡說話,請”
“大師果真名不虛傳,菩薩心腸,美名傳四方,如此熱情好客可見一斑”
“哈啊哈,你我本素不相識,你卻在我家門裡這般誇讚我興澤,我還真是要扶不住了”
“鄙人,多嘴了,我只是從內心仰慕和敬重大師而已”
“二蛋,趕緊沏茶”師父吩咐,我趕緊的應聲,這沏茶的一向都是我來做,也算是很熟練了,沒出一會,一壺熱茶就端了上屋檐下的茶几上。
“這是我自己種得幾株粗山茶採摘而來的茶葉,如果,不嫌棄嘗上幾口”這位叫王靜之的中年男人見師父如此熱情趕緊把手中的漆皮手包遞到站在一旁的司機手裡趕緊落座,說:
“鄙人最羨慕這種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了,青山碧水,原野佳人,怎奈身不由己”王靜之說着端起我剛倒上的一杯茶水細細的品起來,連連稱讚,說,‘香,真香,茶香濃郁,沁人心脾,好似鐵觀音,又好似碧螺春’,他說着顧不上茶水還有些燙就一飲而盡了,飲完這杯茶,看他原本略顯疲態的臉上突然多了幾分精神。
我站在一旁心裡禁不住嘀咕,看他和師父本不認識,卻像相交多年的摯友那樣,一個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另一個是巧言令色的拼命誇讚,還真挺熱鬧的,也不嫌累得慌。
“請問,靜之兄弟從哪裡來啊?”師父還是想聽聽他的來意了,是哪裡人了,來幹什麼的。
“大師如此稱呼,鄙人真是受寵若驚,實不相瞞,我從A市(我們那的地級市)來”他激動的一下子從板凳上站起身來。
“哦,來爲何事?”師父開始拋磚引玉,喝茶只是敷衍,師父也看得出此人素質涵養很高,不像是一般人或什麼暴發戶,土大款什麼的,還是問清底細的好,畢竟外面世界的,特別是大城市裡的人是很少知道這深山老林裡還有師父這麼一號人的,不問一問,他老人家的心裡也不踏實。
“無事不登門,我是遇着難事了”
師父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問他遇到什麼難事了,而是問:“你是怎麼知道我然後找到這裡來的?”
師父這一問不要緊,這位叫王靜之的先生,算是敞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了一通,無非就是聽聞的幾件事,打聽了幾個人,經過幾番機緣巧合,反正最後就找到這了,就這是什麼所謂的‘無巧不成書’。
他奶奶的聽得我那叫一個累啊,這文化人要是講上一件事一定會把這事的來龍去脈,節節點點都給你講一遍,我不僅感嘆巍巍中華五千年的歷史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源遠流長,我眼前的人就是無比正統的弟子,真驕傲啊。
王靜之一番講述之後,自己也是口乾舌燥,趕忙飲了好幾杯茶水,要我說真也難爲他了,他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取得師父的信任,然後請師父幫他解決難題,還好他誇誇其談的說了那麼多並沒有忘了他來此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