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就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張白紙,我現在什麼都來不及想,甚至乾脆我現在什麼都忘了,只剩下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我一眼看過去,原本空白的地方就會以一種奇特的方式記錄出一種軌跡,那是其中一道符咒的組合方式。
然後……
一道接着一道,原本天師符籙之中三百多道符咒我不過才領略了二百道,因爲符咒涉及的東西太多,要把一道符咒徹底的參詳出來,搞明白這其中的紋路規則極其不易,越到後面就更難,所以我這些天來早已經進境緩慢,可是現在這些原本我未曾理解的符咒竟然全部出現在腦海。
它們開始一點一點的完全分解,然後完全重合,不停的拆開然後重組,在我的面前不斷重複着,每一道符咒都是那樣,直到後面一道道符咒過後我突然發現一個秘密。
天師符籙之中記載的那三百多道符咒已經全部出現在我的腦海並且全部被我領會,但在這瞬間後面又出來了幾十道符咒,那些符咒依舊在我的腦海中不停的變換,拆開之後再重組,然後再拆開……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些符咒是那麼的難以領會,即便這樣自行拆開不停的演示,我領悟起來也是極其費勁。
片刻之後那些符咒全部在我腦中被徹底揭開,我瞬間覺得自己的精神似乎爲之一振,仔細回憶片刻,天師符籙之中哪裡是隻有那三百多道符咒,加上後面的符咒湊齊一共是四百道整,並且,這全本符咒的書名叫做東華道經,並不是天師符籙。
我突然轉醒,師父愣愣的看着我。
“師父…這是…怎麼了?”我驚奇的看着師父。
“是非……你……你剛纔難道是頓悟了?”
“頓悟?”我看着師父的眼神,他一臉的激動看着我,就像一個孩子得到了自己十分喜愛的玩物一樣。
“天意吶!這真是天意吶!”師父激動的拉上我,急忙點上香給祖師爺燒了幾道黃裱,然後跪下來磕頭。
“是非,有句老話說得好,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這說書唱戲講究一條好嗓子,若是嗓子不夠那就叫祖師爺不賞這碗飯,咱們道門也有這麼個說法,卻不想竟然在你身上應驗了。”
“師父?您說的是?”
“咱們道門的頓悟就跟佛家頓悟幾乎一樣,一般的學道之人或者天賦異稟亦或者資質愚鈍,但終究需要勤學苦練最後修成一身本事,而這些專心學道之人當中也有那突然在某個時機、某個地點遇見特定的人或事從而進入另一種境界,在這頓悟之中凡是一切修行的疑難都能瞬間破解,並且還有可能領略到更多的東西,說說,你剛剛領略到什麼了?”
師父一臉激動,我當時就把所有的一切告訴他:“師父,其實咱們這天師符籙裡的符咒不全,這符咒全部加在一起整好四百道,原書名叫《東華道經》。”
“《東華道經》?”
從師父的反映可以看出,他平常對這些東西懂的也應該不多,爲了打消他的疑慮,我手中飛速畫出一道天師符籙之中沒有,但是我卻頓悟出來東華道經當中的符咒。
眼前這道符咒浮現在空中足足有接近一米長,通常天師符籙裡最長的符咒也不超過兩尺,但是這條符咒卻就是這麼長,師父一看登時點點頭,確信自己也是沒見過。
這道符咒叫做六丁六甲破滅邪魔顯神符,我一道符咒直接扔了出去,那道符咒飛快的衝着那邊的井口而去。
“轟”
地面上原本凸出來不少且極其堅實的井口竟然被炸平了。
…………
師父愣愣的看着這道符咒的威力,一臉的不敢相信,就連我也有些愣了,原本光是天師符籙裡那三百多道符咒加在一起就夠我領悟一輩子的了,誰知道現在一下頓悟,我隨手畫出來一道符咒就有這麼大的威力。
“是非……你…你四百道符咒這就全部融會貫通了?”師父的聲音帶着顫抖。
我點點頭:“師父,原來咱們天師符籙之中傳下的符陣只是其中最低級的一種組合,這天師符籙後面沒有的那些符咒東華道經裡稱之爲母符,在咱們原本符陣的中央打入一張母符的話,符陣的威力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說完我一道五行烈焰符在手中不斷變換,然後結成師父剛剛攻擊我的符陣,隨即按照五行相生加入了一道母符,母符一加入符陣之中,原本金光燦燦的符陣上陣陣刺眼的金光迸發出來。
然後我學着師父的模樣手中不斷的揉搓,一條一丈多長渾身紫色的火龍直接朝着前面衝飛了出去,那條紫龍在空中燃燒着,那是整個一條紫火構成的紫色火龍,空氣之中四周的景物都被燒變了形,我往花園中間一塊巨大的奇石上一指,然後耳邊瞬間發出噗嗤的聲音。
那種聲音聽着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剛剛燒紅的鐵塊突然落入水中的聲音,瞬間濃烈的紫光散去,那塊巨大的奇石之上出現一個大洞,那是一個直徑已經接近一米的大洞,差不多能有半尺來深,那一塊的地方石頭已經瞬間融化成岩漿流淌在地上。
“這……”
師父激動的再也說不出話來,良久,他跪在院子眼中帶淚:“祖師爺賞飯吶!弟子林三叩謝。”
連着三個響頭,師父早已經熱淚盈眶。
“師父,你進來咱們爺倆兒晚上熬個通宵。”說完我和師父緩緩進屋將剛剛頓悟的符咒全部畫了出來。
又是一夜的難熬,不過我們還都算興奮,精神也越來越好,這一熬就到了早上天麻麻亮那會兒。
“師父,今天咱們趕去洛陽白馬寺,就是不知道有多遠啊?”我用涼水抹了把臉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還沒醒過來的師兄。
“從這裡往洛陽不到五百里地,咱們馬不停蹄的話,差不多傍晚就能過去。”
聽到師父的話我也算是心中有數,師兄還是在昏迷當中,但是他的症狀都是正常的,應該不久之後就會轉醒,所以這次洛陽白馬寺之行就我和師父去了。
前幾天師父已經用銅鏡成像法召喚了茅山同門,雖然我沒怎麼見過那些人,但是嚴格來說那幾位也還都是我的師叔。
不過即便已經通知,還是需要六七天的時間才能趕來,辰家主和龍虎山的道長也已經在路上了,但是沒有個四五天是到不了的,東北道壇派出了一位大仙前來助陣,終南山玉機道長也已經在路上,只是匯聚還需要些時辰,而我們也要去拜請那位白馬寺的空淨神僧。
佛家講求苦修和頓悟,所謂頓悟就是心懷慈悲、誦經唸佛,直至有一日突然通明某物,從而獲得神通;而另一種苦修僧人則是靠着自己的苦修、苦行一步一步的修成神通。
當然,能修成神通的僧人極其稀少,上次我們遇到的定叄禪師算是頓悟僧人之中的大神通者,能知現在、過去、未來,但這次我們去拜訪的這位空淨神僧卻與定叄禪師正好相反,這位大師卻是個心懷慈悲的苦行僧,年輕之時以一人之力拜佛苦行到靈山之上,苦行數十年教化世人,不說其德行操守,單說他這降魔伏妖的本事那絕對一流。
傳說這位大師還是跟我們的師爺景先道人一個時代的人,照這樣算下來也差不多有百歲高齡了,但據說每天還能挑水劈柴,步行數十上百里,當真罕見。
整整騎馬又跑了一天,這次因爲事態沒有上次緊急,所以我們適當放鬆,並沒有直接翻山越嶺的趕時間,而是沿着大路繞了好遠,所以直到了天色快黑的時候才終於趕到洛陽。
孃的,這就是洛陽城嗎?兩面的商鋪、小洋樓,這可比河溪縣要大的多了,也繁華的多了。
以前雲陽鎮的說書人偶爾會說一段子隋唐英雄傳,那說書人說的精彩,口中的每一個人都被他說的活靈活現一股子英雄氣概。
我就記得那洛陽城裡有個叫單雄信的,寧死不降最後寧願被自己兄弟斬了腦袋也不願意改變初衷,於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很是佩服這位單老爺。
如今真正到了河南洛陽,看着這一片繁華,我不禁有些鄉巴佬進城的感覺,左瞧瞧右看看。
“八嘎牙路!”
一個小矮子嘴上留着撮子毛,對着一個路邊的賣貨郎大喝了一聲,那個賣貨郎竟然不敢抵抗,就聽那個小矮子嘴裡嘰裡咕嚕的說了些什麼,然後還使勁把那個賣貨郎踹了一腳。
“這混蛋玩意兒怎麼不說人話啊!”我罵了一句。
“哎呦!你小子這是跟誰說話呢?你知不知道站在面前的是你們家哪位祖宗?”一個尖嘴猴腮的人穿着一身西裝跟在那個小矮子身後卑躬屈膝的,一臉應承樣。
“……%&¥¥¥%%¥%”
小矮子說了一連串我聽不懂的話,那個尖嘴猴腮的走狗上來趾高氣昂的指着我鼻子:“我們山本次郎先生說了,你他媽的是個什麼東西?敢在這裡攔下日本國駐中華大使。”
“大屎?”我一聽這話就笑了,瞬間笑的合不攏嘴,然後身後突然被師父擰了一下。
“別惹事”師父小聲說。
這玩意兒別就是傳說中的外國人,說真的以前還真聽人家外頭的人說過,但是還真就沒見過,記得雲陽鎮原本有個九十多歲的老解元,這老爺子一輩子沒能中第登科,窩窩囊囊教了一輩子書,他嘴裡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畜牲啊!畜牲啊!日本國的畜牲們,喪權辱國啊!”
我當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但是今天光是見到這個孫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強忍着怒氣轉身正準備走,那個小矮子突然大喝一聲:“八嘎!”
“八嘎?你們家八多啊?”
“老子九嘎,就比你多一!”管他孃的三七二十一,我馬上轉過去回罵他。
“八嘎!”小矮子憋的滿臉通紅,又對着我大叫了一聲。
“八嘎你孃的腳後跟,你再叫一聲信不信小爺我揍你!”說完我擼了擼兩面胳膊上的袖子。
也不知道怎麼着,看見這個孫子就覺得氣人,我的話剛一說完那個尖嘴猴腮的貨突然拿出個口哨塞進嘴裡,看樣子是要吹。
雖然不懂這傢伙要幹什麼,但是我一想就知道這貨肯定沒好事,直接甩手一道定身符將那人定住,此刻四周圍觀的人也不多,天師符籙裡大部分符咒我現在已經可以做到手一點,符咒就能出來,再也不用麻煩的用手畫,所以方便及了。
四周的人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那個人就被我定住了,我也沒打那個小矮子,賣貨郎竟然也沒說聲謝謝就這麼挑着貨慌忙間跑掉了。
“怎麼這幫了他忙連聲謝謝不說,就跑了?”我疑惑的問道。
“你闖禍了。”師父瞪了我一眼。
我一臉的不解,師父趁着那個小矮子還傻愣的站在那裡,拉上我就跑,我還覺得不解氣,隨手一道符咒點出去,正好對着小矮子屁股扔了過去。
“啊!”
小矮子慘叫一聲,我回頭一看差點沒把大牙給笑掉了,那個小矮子屁股上紅的黃的全都崩了出來,紅的是血,黃的是什麼玩意那更是誰都知道。
街上傳來陣陣惡臭,圍觀的人全部散開,我急忙把兩隻手伸出來對着路人:“我什麼都沒幹,不是我啊。”
“你個臭小子,跟我走吧。”師父說完一把拉着我連馬都不要了,他二話沒說利索的帶着我翻了幾堵牆,找了個人家藏起來。
大街上突然傳來一陣口哨聲響,緊接着一羣人不斷的吆喝着:“在哪兒呢?一老一少,見着就抓。”
孃的,到底怎麼回事?
我心說這隨便一出手就惹來這麼大的簍子,師父瞪着我罵道:“以後別那麼莽撞。”
“師父,那個人不是欺人太甚嘛!”
“下回我教你,乾的時候要隱秘一點,你別當着人的面整啊,哪天晚上咱們爺倆兒去放火,炸掌心雷,你說你這腦子一陣陣挺聰明的,怎麼老在這種事情上犯二啊?”
我在一旁嘿嘿傻笑,這樣的搜捕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我們外頭藏起來的馬都被人牽上走了,天色也都黑下來了。
“客棧住不得了,咱們今晚只能去白馬寺打擾一晚上了。”
我點點頭,也想見見那位傳說中的空淨神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