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咒自己,被她灌了兩杯美酒,竟糊里糊塗的隨她而來,瞥了一眼蹲在一旁的兩人,暗暗深吸口氣。
殷灼顏側擡着頭看向他,小聲說道:“丞相府的守衛向來不嚴,你只需按我所說到惜影院即可!”
“若被擒又如何?”他實在不敢想象自己失手被擒後的窘態。
她淡然一笑,慫恿着他:“俠士身手如此了得,定能進退自如!”
他暗哼:明擺着自己找罪受,瞥見她晶亮的眼眸期盼着凝視着自己,他別開目光,運了運氣,藉着夜色朝着丞相府後門悄去。
蘭心望着融入黑暗中的背影,有些擔心:“香主,他真的能把信送到二公子手中嗎?會不會被抓住?”
殷灼顏的輕吸口氣,她無法預料,她唯一能做的是相信他,即便失手又如何,他們還能拿她怎麼樣不成?想到此,她悠哉起來。
他一個翻身,躍上高牆,蹲伏着觀察丞相府的守衛情況,確實如她所說般,除巡邏的四五個侍衛,守衛並不森嚴,他輕巧的避開侍衛,依照她所說的路線,悄然往惜影院而去。
不多時尋着惜影院,見房門口守衛不少,他輕吸口氣,幽眸一轉,並不急着往惜影院而去,而是擇了一處較隱秘的圓柱後,摸出懷中的信,藉着月色拆開了信。看完信,臉色一沉,幾乎有撕了信的衝動,他冒着身份被揭穿的危險,送的竟是如此無關緊要、絮絮叨叨的信。良久,他深吸口氣,重新摺好信,翻身上了屋頂,無聲息的掠向惜影院,自後窗入房。
殷瀟庭滿眼戒備,繃着臉盯着從後窗潛入的他,冷聲問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丞相府?”
他嘴角輕撇:“不愧爲丞相大人的二公子,如此鎮定!”
“閣下到此有何貴幹?”殷瀟庭微眯着眼,想要穿透黑色面具,探清他的神情。
他輕哼一聲,掏出懷中的信,擲了過去。
殷瀟庭納悶的接住信,掃了一眼信又擡眸看了他一眼,詫異的拆開信,看到熟悉的筆跡不由面露喜色,急急看完信,兩抹笑意掛滿眉梢,拱手道:“有勞閣下,請稍等,在下即刻回信!”
當下毫不遲疑,正坐於書案前,磨墨疾書起來。
他冷冷望着殷瀟庭筆直的背影,心中有種夾雜不清的感覺,打量着房內,佈置得甚是秀雅,較一般男子的房間多了一些柔氣,不由微皺眉。
殷瀟庭輕輕吹乾信上的墨跡,工工整整摺好,遞給他:“勞煩閣下!”
他不多說,接過信,從後窗遁去。
蘭心等的有些心急,微咬脣:“香主,他不會失手了吧?!說不定老爺抓住了他,正在嚴刑拷打呢!”
殷灼顏皺眉瞪了她一眼,嚴刑拷打的話那倒不至於,若真失手了,只能算是運氣不好,她輕吐口氣,直盯着後門,一抹黑影落入眼簾,她眼冒亮光,驚歎道:“身手確實不錯!”
接過他手中的信,她急急拆開,一字不漏的看了起來。
蘭心伸長脖子,只能瞄到幾個字:“香主,二公子說什麼了?夫人真的要逼二公子成親嗎?”
她點點頭,心寬慰了不少:“不過二哥說了,他絕不會答應的!”
蘭心一陣雀躍,隨即臉露愁容:“要是丞相大人像當初逼香主一樣逼二公子呢?”
“我絕不會讓它發生的!”殷灼顏緊攥着信,堅定的說道,收好信,她看向雲逸,淺淡的笑着:“謝謝俠士!以後若有需幫手之事,我殷灼顏一定盡力而爲!”
盡力而爲?!他揚眉:“不知如何能找到你?”
她猶豫了一下,終沒道出自己的身份:“俠士可到香雲樓,只需跟大掌櫃說一聲,大掌櫃自會知會與我!”
他淡漠的點點頭,冷冷掃了她一眼:“夜已深,你不回去嗎?”
回去?!她眼沉了一沉,眸子皆是黯然,若是可以,她絕不會回去,不想見他,永遠不要見他。齒間憤憤擠出兩個字“無恥”,見他怔愣,她尷尬的笑了笑:“俠士,我罵的是人面獸心的小人,不是你!”
她擡頭望了一眼半空如懸鏡的皎月,不再多說,柔聲和蘭心辭別雲逸,踩着月色回府。回到雲悅軒,並未見蕭涼宸的爲難,心中不由一陣竊喜,簡單梳洗了一下,悠然入夢。
朦朧的山巒下,雲逸山莊靜靜躺着,若非皎潔的月色,雲逸山莊完全堙沒在濃濃夜色中。
他慵懶坐在大廳中悠悠的擦着手中的長劍,清冷的劍光在月色中愈發森然。
“莊主!”常笑仍是一身黑衣,靜步進了大廳:“莊主,那強盜已尋着!”後一句,他沒有說,因爲已不消開口,只要落在他手裡,能留得全屍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他低低應了聲,脣角殘留着淡淡的酒香:香雲樓竟然還珍藏着如此好酒,偏偏她能要到,未免有些暴殄天物,略沉吟了一下:“查查香雲樓的背景,能短短在兩三年內搖身成爲京都第一酒樓,必定不簡單!”
末了他補了一句:“查查丞相府,我要知道殷灼顏入瑨王府前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