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德聽得也呆住了,這怎麼可能?王后婦好是一位賢德能幹,本領高強的好王后!他轉念一想,若是這麼說,也就明白王后爲何有那麼多神異之處,原來是上天朱雀臨世,來輔弼王上,可爲什麼就這樣匆匆而去?王上該有多麼傷心?王子公主們該有多麼難過?
他在這裡心緒飄搖。老太卜在聽完成戍的講述後點點頭,說道:“你的推測有幾分道理,只是在岐山這裡,神器的紅光不知爲何又化作鳳鳥之形長鳴不已。雖說是祥瑞之兆,卻不知將會應在何人身上?若說是祥瑞,爲何神器不好好待在祭壇,卻要來到岐山?來到岐山也就罷了,卻不肯隱沒神蹟,這與神器先前自行封印時的情形實在是迥然。”
成戍見師傅也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便接着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弟子先前並未親見岐山鳳鳴,只是在祭壇中見神玉中盤旋多年的雙星化爲朱鳥與祭火撞出一片燦爛後就消失無蹤了。不知朱鳥是否藉着神器在岐山顯靈?”
老太卜默默思索,他也回想起當年情形,又仔細回憶幾天前的鳳鳴,兩者時間恰好吻合。但鳳鳴時自己也曾仔細觀察過,並不大像天象中的朱鳥,烈焰稍弱,華彩卻更勝。他眉頭深鎖,實在不敢朝着另一個方向去想,擡眼看向成戍,問:“成戍,你是否也有明主降世的猜想?”
成戍大驚之下又伏在了地上,壓低了聲音:“師傅在上,弟子連日惴惴,實在不敢去想。可除此之外,弟子實在想不出上天到底是何預示。可是,弟子想不明白的是神器並未隨之隱沒,這又是何意?”
師徒兩對坐冥思,洞中只留下梓德一人胡思亂想,他對這些巫卜之事一竅不通,但是從師傅和太卜兩人的面色上也知道,這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梓德站起身來,走到靜靜安置在深處的神器旁邊。他看着這個現在瞧着並沒有什麼神異之處的鼎器,雖然隱隱透着紅光,可實在想象不到它竟然可以自己飛出王宮,墜落在這岐山之上。當時若不是自己拼盡全力追了上來,親眼見它穩穩落下,突然就寂然,到現在恐怕也無法相信這便是天下人人爭搶的神器。 不過神器也確有些不一樣,先王殘魂進入神器後,它就一直有紅光隱現,自己一靠近,似乎就能感到一絲溫暖的氣息。這次也一樣,本來梓德想要帶着神器回王都,可是不管怎麼走,都下不了山。有時候眼看着就到了山腳下,不知怎麼就折了回來,像是進了迷魂陣,放下神器便走得出去了。梓德恐怕神器有失,就尋了這麼一處比較隱蔽的山洞,日夜看守。沒過幾天,老太卜突然就出現在這山洞的外面,見到梓德在這裡反而十分意外,卻什麼都沒說與他一起在這裡守護神器,直到成戍的出現。
梓德又往神器近前走了兩步,果然那種溫暖的氣息又出現了,他微微嘆息:“先王,你還在裡面嗎?你知道王后也離開了嗎?她的魂魄也會到這裡嗎?”神器紅光暗了一下,像是在迴應。梓德吃了一驚,以前神器也曾在國中有大事的時候對他說出的話有所迴應,看來王后果然是離世了。他神色黯然,接着又說:“先王,不管怎樣,你都是會幫着王上的吧?想必歷代先王也都是想要守護大商的——如此,我們也該回去了吧?”
神器又靜默了,彷彿剛纔的紅光一閃是梓德的幻覺。他也不指望神器能一直對他說出的話做出迴應,便呆呆與神器對坐着。
“梓德這樣有多久了?”老太卜擡眼問成戍。成戍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看看坐在神器面前一動不動的梓德,嘆息一聲:“自從先王魂歸神器就是這樣,大亞每日都在祭壇中守着神器。這次要不是大亞追着神器到了這裡,恐怕弟子很難這麼快就找到神器。”
老太卜點點頭,說:“怪不得老夫見了神器便覺有一點熟悉的氣息混在裡面,原來是先王。”他神色有些悲傷,“先王當年也是十分刻苦,又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不想先行隕落的竟然是他……”
成戍也一起悲嘆了一回,看向神器問道:“師傅,您看神器此時能否帶回王都?”
“也是,現在不管鳳鳴岐山到底應在何人何地,既然神器沒有隱沒,那麼天命便還是我大商的,應該可以帶回王都。”老太卜點點頭,“現在將神器帶回去,也可安定王都人心。 休息一晚,你與梓德一同護送神器回王都。”
梓德聽到他們說可以將神器帶走,這纔回了一句:“好,明日便走!”
第二日大早,成戍與梓德一起護送神器上路了,老太卜送了他們一段路之後便離開了。
………
聽到此處,子昭忍不住出言問道:“師傅他老人爲什麼不一起回到王都來?他就沒有什麼要囑咐我的嗎?”他心裡說實在的有些失落,師傅這麼多年都不曾露面,難道不願來見自己嗎?
成戍微微一笑,看來將神器帶回來他心中放鬆不少,也能與王上笑言了,比着那夜幾乎癲狂的情狀,現在的太卜可是鎮定自若。他勸慰道:“王上,師傅不是不願回來。他老人家也甚是掛念王上,讓老臣轉告王上務必暫歇刀兵,多鼓勵農工。讓大商多積攢些糧草,百姓這些年也是十分辛苦,該緩緩了。”
子昭聞言點頭,說道:“予也有此意,這次王后國喪,予準備大赦天下,裁減士卒,讓他們都回鄉與家人團聚。直屬王廷的奴隸也擇選着放一批成爲平民,給其田地耕種。”
“王上寬仁,必得天下稱頌!”成戍拜倒,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王上,臣還有一事要請奏。”子昭點點頭,說:“太卜大人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