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鶯說完之後,回頭又莞爾一笑,說道:“不說這些事。梓德近來可好?”
梓德臉上一紅,愣了一下,說道:“微臣很好,勞公主掛心。”說完便繼續低下頭,不敢言語了。一時間屋內寂靜無聲,一股旖旎之感在空氣中流動。梓德覺得面上有些發燒,不知道該繼續待着還是先行離開,坐在席上侷促不安。
“唉……”金鶯悠悠嘆了一口氣,眼神中不免含了失望之色,看了梓德說道,“還真是像白靈說的一樣呢!冷冷的不愛理人。罷了,還是說說該將哪些人放出宮去,將哪些人秘密收監拷問吧!”
“是!”梓德忙答道,輕輕吁了一口氣。金鶯見他這樣,臉色一變,有些惱怒了,撅着嘴說道:“怎麼?和我說話很累嗎?城中多少王孫公子想來和我說話,我都不愛搭理他們!”說着將兩塊布帛從袖中掏出,丟到梓德面前,“咄!拿去!交給二哥!”
“是!”梓德慌忙撿起,抱拳又道,“微臣告退!”說罷就要起身。
金鶯更是不快,先行起來,一甩袖子朝裡面走去,說道:“我先走!大亞慢行!”
梓德聽到金鶯公主將自己的官職都說了出來,心中有些不安了,剛想說“公主不必如此,還是直呼姓名的好!”擡眼卻發現金鶯公主已經離開了,他惶然四顧,這雨燕閣中已然空無一人,趕忙起身離開了。
見梓德神色匆匆地慌忙離開,閃在屏風之後的金鶯恨恨道:“還真是一塊木頭!”
……
這幾月下來,子良一直都很少舉行朝會。就算是例行的朝會,也不過去做做樣子,所有大事都由朝臣們商議決斷。這樣一來,不止朝廷上的大臣甚至連王都中的許多貴族都在議論,這位新王難道是悲痛的不能自已?竟然連朝政也不過問了。還有的再說,到底是從民間出來的新王,對處理朝政還是很棘手,估計就算是上朝也不過是聽天書罷了。
而王宮之中,卻是暗暗處理了許多先王在世時的內史。尚膳(管理飲食)、尚衣(管理服飾)的宮人幾乎全部都換成了子良新挑上來的人,先前在東宮服侍他的衾兒一躍成了管理王上衣裳服侍的女官,王宮中的諸人都無比羨慕衾兒的幸運。
又到了一個旬日,本該會見大臣的日子,子良卻只召見了太卜成戍。成戍不知袖內籠了什麼,匆匆就往青玄宮走來。
進了宮門,就見商王子良已經站在石階之上等候。成戍忙上前行禮,拜道:“參見王上!讓王上如此苦候,微臣有罪!”
子良笑着將他攙扶起來,說道:“太卜不必如此謙卑。快進殿來敘話。”
君臣兩人先後進了殿內,走進東面的側廂,分席列座。子良先開口問道:“太卜此行想來是有收穫的?”
成戍拱手道:“也不能說沒有收穫,只是有了些眉目了。”
“哦?”子良挑眉道,“太卜快快請講!”他的神色很是急切。
成戍從袖中取出一個麻布小包來,置於地上輕輕展開,原來是一些海貝。子良不解地問:“這?這些海貝是……”
“這便是二殿下送來的桃子換來的,只是我還不明白王上要我打聽能換糧食,或者其他能獲利的事情,到底是有何目的?”成戍指着這些海貝說道,接着又誠懇地拜倒,說道,“還請王上明示,臣必定盡心效力!”
子良撿起一枚海貝在手中摩挲了一番,笑着說道:“想不到這些桃子可以換這麼多海貝。不知這些海貝可以換多少糧食呢?”
成戍看了看這些海貝說道:“到了秋收的時候,要是豐年五枚海貝可以換一石麥,也可以換兩石稻穀,黍稷可能更多些,臣平時並不管理集市買賣的事務,因此對市價並不是很瞭解。”
子良又問:“那如果直接用桃子換,可以換到這麼多糧食嗎?”
成戍搖搖頭,指着海貝說道:“現在並沒有到成熟收穫的時候,就算是有再多的桃子也換不來糧食。而且大部分的糧食不是直接分配給王族子弟,便是他們各貴族和諸侯們的私田所獲,平民們的糧食平常年景自己都不是十分夠吃。若非到了豐年,有大量陳糧需要處理,也是不會有糧食出賣的。”
子良點點頭,似是在回憶往事,嘆息道:“可不是,予在民間的那些年,到了這青黃不接的時候,真是沒什麼吃的。姜大叔就只好帶着我們去山上打獵,或是擼些榆錢兒、槐花兒來吃。百姓的日子可真是苦啊!”
成戍拜倒讚歎:“王上心懷百姓,我大商必興!”
子良苦笑道:“只是我一人心懷百姓,又怎能興旺大商?不過是一句好聽的話罷了。”說着指指海貝,又問,“這海貝這般好,除了可以換糧食也可以換布帛、炊煮器皿、農具什麼的。若是百姓都有飯吃有衣穿,大商這纔算是興盛。太卜可知道,這海貝是什麼地方出產的?予聽說各個方國也可以用海貝換東西。”
成戍有些爲難地苦笑,說道:“這樣的海貝,尤其是子安貝都是從遙遠的方國上貢而來。現在用來交換的大都是咱們仿製的骨貝,價值也低了許多。尋常百姓怎麼能擁有這樣的東西。置於什麼地方出產,這微臣可就回答不了王上了。”
“原來如此。”子良點頭,“那用來交換物品的還有什麼?我們之前在鄉間,一般都是用些打來的獸皮、獸肉,姜大叔做的農具去換些麻布葛布來。”
“是這樣的,在鄉間,大多數百姓還是以物易物。只有在王都或者是一些大邑纔有大量物品和珍奇的買賣,這些店家一般都有各個方國或者貴族的支持。”成戍嚴肅地說道。
子良想起在蜃境齋的一番奇遇,自己那隻青雀現在已經能在他和子昭之間傳遞消息了。他這便來了興趣,盯着成戍問道:“‘海市’便是個中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