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日山莊曾經是輝煌一時的大派,如今雖然沒落,但一頓像樣的晚宴還是拿得出手的。墨竹笛不顧青檀婆婆反對,非要設宴接風。
席間段義自然在場,又遭小雅一分調笑。小雅是個很有青春活力的女子,不論段義如何反應,她總是能弄得後者狼狽不堪。
“哈哈,小雅姑娘,你不會是看上老夫愛徒了吧!”酒過三巡,墨竹笛紅光滿面,笑道。
他果然**不羈,爲老不尊,這種話也能當着人說出口。
然而小雅的迴應亦是令人跌破眼鏡。
她眼眸笑意不減,道,“敢問墨老,是又如何?”
墨竹笛笑道,“那當然好說。老夫和你婆婆亦有幾分交情,只要你願意,那麼老夫大可撮合你二人。”
小雅淡淡一笑,道,“多謝墨老,只不過我看段公子早已心有所屬,怕是容不下小雅了。”
墨竹笛老臉厚極,笑道,“容得下,容得下。你不知道這小子,嘿嘿,拈花惹草的本事不比老夫年輕時候差哩。”
二人言語之豪放,當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小銀不禁悲呼,“天啦,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墨老頭不要臉便也罷了,咋的現在的小姑娘亦學壞了哩!”
段義聞言,更是臉色森然,恨不得衝上去一巴掌拍死墨竹笛。只可惜這個念頭,怕是隻能在心中想想了。
他雖不言,但不代表旁人忍得住。
青檀婆婆大爲惱怒,沒好氣道,“墨竹笛,二十年不見,你還是這般油嘴滑舌!在後生小輩面前,可能說這些麼!”
墨竹笛不以爲意,道,“這有什麼,**,天性使然。”
“你!”青檀婆婆顯然氣得不行,臉色發白。
千雲叟適時出來當和事老,道,“大家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怎可在小輩面前鬧笑話。”說着狠狠瞪了墨竹笛一眼,那意思很明顯,“師兄,你能不能不要再逗人家,不然我可不管了。”
墨竹笛倒也識趣,微笑道,“罷了,老夫可是個大度的人,青檀,向你陪個不是。”
青檀婆婆也不知是否領情,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晚宴就在這種有趣的氛圍中,直到結束。
酒飽飯足,墨竹笛大有地主氣勢,拍着千雲叟的肩膀,道,“師弟你安排一下小雅姑娘的住宿,至於青檀嘛,嘿,當然要老夫親自招待。”
腦海中,小銀早已將獨自笑爆,“你奶奶的,我今天才明白,墨竹笛並未吹牛。就憑他老臉不要,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的風格,說不定還真是個情場浪子。一定不錯,這個青檀婆婆當然定是被他花言巧語騙了,更有可能失身於他,且有了小雅。嗯,我分析得果然有道理,看來今晚說不定會上演一出狗血劇情。”
段義不得不佩服,小銀的想象力已經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只可惜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不切實際。墨竹笛與青檀婆婆有舊情不假,但小雅乃是二人孫女輩,他的私生女推論顯然站不住腳。
而對於墨竹笛的“曖昧”,青檀婆婆第一個便不領情,冷冷道,“用不着墨掌門勞神費心。”
墨竹笛不以爲忤,反而笑道,“哈,既然是故人相見,那又有什麼。”
言罷,禁不容青檀婆婆反對,當先而行。
“哼,還是當年那麼蠻橫!”青檀婆婆嗔道。
不過話雖這般說,她還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而誰都明白,他們二人出去可不僅僅是安排住宿那麼簡單,更主要的怕還是敘舊情。當然也沒有誰那般不開竅,說出這般大煞風景的話來。
“主人,偷偷溜過去看看,他們會不會擦出激烈的火花。”小銀不懷好意的笑了,極力慫恿段義。
段義又不是蠢貨,豈會聽他的話。
便在此時,千雲叟尷尬一笑,道,“我師兄就是這個樣子,小雅姑娘莫怪。義兒,師叔還有點事要處理,便由你安排小雅姑娘。”
他倒也很懂情趣,根本不給段義反對的機會,一言未落,人已灑然離去。
原地,只剩下段義和小雅二人,好生尷尬。
“嘿嘿,主人,他這是在給你創造機會呢。你咋還不開竅呢?”小銀油然道。
段義又是氣惱又是無奈,只得道,“姑娘請。”
小雅嘻嘻一笑,亦學段義一般,道,“公子請。”
段義還能說什麼,帶着小雅朝廂房行去。
誅日山莊的廂房多達數十間,分爲東西兩片。因當年幾乎每天都有無數賓客前來拜山,纔有如此規模。這裡的每一件廂房裝璜都不輸於皇宮大院,十分考究。但自從門派衰落之後,山莊門可羅雀,鮮有人來,這些廂房便閒置了起來。
不過千雲叟每天都會派人帶掃此處,故而此間並無衰敗模樣。
段義將小雅領到此間,道,“你自己選吧。”
小雅笑道,“是不是選哪一件都可以?”
“嗯,此間並無外人,當然可以。”段義道。
“那麼……”小雅故意拖長了聲調,忽的狡黠道,“那麼選你住的那間可不可以?”
“咦,主人難道他想和你共度春宵?”小銀不忍驚呼道,“我的乖乖,這小妞也太豪放了一點吧,這才見面幾個時辰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獻身了。”
段義自然不會有小銀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對於這個令人摸不着頭腦的少女,亦大感頭痛,道,“我不住這裡。”
小雅笑道,“嘿,那你住哪裡?和堇兒姐姐捱得近麼?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
她的問題如連珠炮一般襲來,令段義毫無招架之力。不過後者亦明白,她拐彎抹角,其實就是想要一睹李堇兒的芳容。
想來這幾日段義忙着煉丹,許久不曾見過李堇兒,正好可趁此機會看看她,於是道,“你跟我來吧。”
段義的小屋在誅日山的最頂峰,亦是最偏僻之處。而李堇兒對他很是依賴,並不願離他太遠。孤男寡女,當然不可能共處一室。於是丁俊命人在段義屋子不遠處,爲李堇兒單獨建了一幢小木屋。
天色已黑,四下寂寥,隆冬的乾冷之氣更是吹拂着大地。人置身這寒氣之中,亦難以消受。
可有那麼一道倩影,穿着單薄的白衣,站在誅日山的山巔,接受者寒風的洗禮。她的腳下是一方小平臺,在上前三步便是萬丈深淵,絕壁獨立。
而李堇兒就那麼站在那,白衣隨風舞動。
漸漸地,一輪圓月從山下升起,高懸夜空,彷彿就在她的面前。
李堇兒望着明月,神色淒冷,面無表情。
忽的,夜空中一道嬌柔的女聲響起,“你就是堇兒姐姐麼,好美哦!”
李堇兒微微一驚,這才見是個美麗少女,眼中泛着自慚形穢的神光。這也難怪,李堇兒是天下少有的絕世美女,除了金萱兒天下
便無第二人可比肩。小雅雖然貌美,可與他比起來還差了一籌。
她並不認識對方,道,“你是?”
那少女恢復正常,笑道,“我叫小雅,姐姐定不認識,可他你一定認識。”
說着,小雅身子一閃,讓出身後的那個銀髮男子,段義。
“堇兒。”段義輕輕喚了一聲,聲音微微發顫。數日不見,伊人又清減了不少。她的背影,依舊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令人不敢冒犯,卻又微微心疼。
李堇兒美麗的臉龐,亦終於有了一絲動容,微笑道,“段義哥,你來了。”
四目相對,神光熠熠。
那一刻,小雅心底突然沒來由的涌起一股強烈的嫉妒之情。
段義走到李堇兒跟前,道,“你知道麼,朱丹大哥爲你請來的醫道高手已經來了。明天就可以爲你醫治了,你傷就快要好了。說不定,你……你便能恢復記憶。”似乎連他自己也知道恢復記憶不過是妄想,聲音不由得輕顫。
李堇兒卻非但不喜,反而有些失望,“來了麼,這麼快?段義哥,恢復記憶,真的那麼重要麼?”
段義心神巨震,愣在當場。
眼前的李堇兒,難道就不是真的李堇兒麼?雖然她少了從前的心機與記憶,但卻多了從未有過的溫柔。但她顯然是不完整的,就如同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突然缺了一個小角。或許它依舊是珍貴的,但畢竟不是完整的。
眼前的李堇兒便是那塊美玉,雖然誘人,卻不完整,迷失了本性。
而段義又怎麼忍心,不爲她找回那殘缺的一角?
心念如電,他很快恢復了平靜,淡然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不得不這麼做。”
李堇兒點了點頭,道,“堇兒明白,你放心,無論成功與否,堇兒永遠都是堇兒,不會變的。”
“哎,那可不一定哦。”小銀長嘆道,“你恢復記憶之後,怕是第一個就要殺了我主人。算了,這就是老天爺故意耍我主人,能有什麼辦法。”
天意弄人,造化無情。
雖只是隻言片語,但小雅已經感受到了二人見錯綜複雜的關係。他們之間有刻骨銘心的愛,亦有無法抹滅的恨。正是這種愛恨交織的情感,才促成了今天這種狀況。
小雅心中萬分感慨,上前一步,道,“你們大可放心,婆婆的醫術冠絕天下,墨老亦是不遑多讓。他二人合力之下,堇兒姐姐必定可以康復的。”
月光灑下,照在三人身上,一片清明。
第二日一大早,墨竹笛便帶着青檀婆婆前來爲李堇兒診病。
“墨掌門,你能不能不要纏着老身。老身是來爲人診病的,不是遊山玩水,亦無需你長候左右。”青檀婆婆顯然對墨竹笛這個跟屁蟲很有意見。
但墨竹笛卻毫不在意,笑道,“老夫可不是你的玩伴,而是來一同診病。”
青檀婆婆冷笑道,“如是二十年你的醫術自然比我高明,現在卻差遠了。”
墨竹笛道,“醫術高明與否,尚在其次,不知青檀你可聽說過一句話?”
青檀婆婆顯然不知他弄得什麼玄虛,已被他勾起好奇心,問道,“什麼話?”
“那便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墨竹笛油然道,“老夫敢打賭,你我任何一人把握不及五成,但咱們搭配,那便是十成。”
“你!”青檀婆婆臉色鐵青難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