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莫名其妙的被官方異人組織找上了門,那大概率是你身邊出了事。這個身邊可以指人,也可以指區域。人是親人朋友熟人鄰居等,區域是你居住或工作、熟悉的周邊環境。
“異人組織?”古橋裝作驚訝的接過男子遞上來的證件,翻開後對照着上面的照片和李青本人看了一下,然後就將證件還了回去。官方異人組織是一個很神秘的組織,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很少在民衆面前露面,但出於各種因素的原因,他們中的一些大佬也願意讓民衆們重新認識他們,以融入其中。
最快融入一個族羣的方式是什麼?
是默默奉獻?
不,默默奉獻可敬,卻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因爲默默奉獻,如果沒有官方的背書,那這種奉獻就很難被人知道。沒人知道你奉獻過什麼,自然就不會有人對你有所認同和感激。很多異人當年就吃了不少這樣的虧。甚至默默奉獻了一切,結果卻被效力的某些國家給拋棄打壓的也很常見。
對於從戰爭陰影裡走出來的老一輩人來說,你必須在這個社會上有自己的職責,才能獲得他們的認同。單純的擁有力量什麼的,那隻能獲得反感。
要奉獻,也要被民衆認知。
這是異人界大多數人共同的認知。像是早先那種默默無聞苟活,被誤解被針對然後被辱罵,一聽說異人就認爲是妖魔鬼怪是壞人的情況,必須扭轉過來。哪怕當時他們很多人都不願意拋頭露面曝光自己,害怕再次迎來黑暗時代的異人之殤。
但時代的變化就是如此,你如果沒有跟上時代,那你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在異人已經被官方接納,名聲依然不算好卻又甘願默默無聞時,在新時代文明崛起萌芽的時期,這個族羣註定是要被欺負,乃至被剝削的。
除非某個族羣手裡掌握的權力,已經過了宣傳自己的時代,那時他們就纔可以安然隱居幕後,也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利益會受損。作爲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國家之一,白央帝國的統治族羣央魯人就是如此。整個議會一半以上的議員,要麼是央魯人,要麼是具有央魯人血脈的混血。至於被成爲核心貴族院的上議院,百分之九十的成員,早期都是純血央魯人。百多年後的今天,雖然上議院純血的央魯人已經少很多了,但如果有渠道信息進行分析的話,這些議員幕後,都有着純血央魯人團體的影子。
以異人的艱難處境,能做的就是爭取一下那些願意善待他們的國家的支持。然後,爭取這些國家年青一代的認同和認可。在海湖國,這是異人界組織共同默默執行的長遠計劃。這個計劃也以至少三十年的時期,搭着這個新生國家的起飛,跟着成功的起飛。
百年前,海湖國雖然體量大,但在當時並不能算是一個新時代的強國。但在百年後的今天,這個新時代的國家已經成爲了這個世界的強國之一。這其中有着很多人的努力,異人在其中的貢獻自然也不低,所以理所當然的,作爲最早壓住海湖國,陪着它一起成長起來的異人組織,在這個國家獲得的官方認可也是有的。所以這裡的異人比其他國家的異人,在官方心裡的地位也要更重,更親近一些。
從早期支持一些有關於異人正面故事的書籍出版發行,到後來影視出現後不反對異人在這個行當進行影視投資,以拍攝一些有關於異人的影視劇,都能看出官方對待麾下異人貢獻的認可。而這份難能可貴的認可,換來的就是近三十年來成長起來的新生代,小時候大都接觸過有關異人的正面故事,或是影視作品。
到今天爲之,在這個國家,異人早期的惡劣名聲,在新生代之間已經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新生代能記得的,只有早期異人在故事裡的正義和奉獻,後期異人能力的引人與酷炫。甚至很多有關異人作品的周邊都格外的好賣。
因爲在大量有關異人的故事和影視之下,新生代就喜歡這個。
而一些有關官方異人組織的正裝、徽章等,也都是新生代樂於收集的收藏品。所以當路上有人有着官方異人組織的正裝,向你出面官方異人組織的證件時,你不需要驚訝,他有可能是假的。這股風潮曾經一度讓官方不得不下達了禁止令,禁止銷售設計官方異人組織的徽章周邊,禁止假裝自己是官方異人組織成員等禁止條例。
官方異人組織也爲自己的證件施加了某種防僞驗證。
就如眼下的古橋,他能感受到那本證件本身攜帶的某種力量,那是一種拿在手裡,就會感受到一股精神威壓的感覺。普通人在這種精神壓迫下會感覺不自在,不舒服,難以忍受,會很快生出想要將這本證件給丟出去,還給對方的心思。
這就是官方異人組織拿出來的防僞證明,以和一些虛假的證件進行區分。
“你們想要知道些什麼?或者說你們就是來找我的?”古橋帶着李青兩人來到了一張供人看書用的桌椅上坐下,手臂放在桌沿,看着坐在對面椅子上的兩人問道。
“只是好奇。”
“好奇爲什麼附近的店鋪都關門了,我這家書店還開着?”古橋將李青兩人的心裡話給講了出了。當然,那些更深層次的猜疑就沒有必要當面說出來了,比如說對方因此生出的懷疑啊等等。畢竟職業的敏感性,天然就賦予了他們對異常情況進行的聯想。
一旦戳穿了之後被對方真的誤會或者什麼,那就得不償失了。被官方異人組織關注上,幾天前的古橋當然是求之不得,但現在的古橋則是有些避之不及。撩撥這些人,就跟嫌疑犯撩撥警所的英警一樣,屬於自尋麻煩的行爲。
“有這種疑惑。”李青很爽快的點頭。他進來這裡當然不會是腦袋一拍就進來了的,官方異人組織裡的異人,可是一個危險的職業,任何一件不正常的事,都是會被發現乃至警惕的。就如他進來之前,就做好了相應的準備,包括用異人的檢測手段悄悄觀察古橋這位店主等等。
“無聊。”古橋回答的很誠實。而他的回答,也讓李青兩個異人臉上的微笑僵了一下。他們兩個心裡想到了古橋可能做出的各種回答,唯一沒預料到的,就是古橋會不走尋常路,給出了這麼一個讓人無從琢磨的回答。而最關鍵的是,他們能看得出,也聽得出對方的真誠。
這說明對方沒有欺騙他們,他在回答時,心裡是真的這麼想的。
這個店主可能腦袋有個坑。
于晴晴那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看着李青,眼神鮮活的透露出這麼一個輕易就能讓人心領神會到的眼神。
李青沒有迴應,只是低垂了一下眉眼。
“你聽說過遊魂嗎?”
李青思索了一下,擡首看着古橋出聲問。
“遊魂?”古橋眨了下眼。
“看來你不是這周邊附近的居民啊。”看到古橋的反應,李青若有所思的補了一句。
“我是剛買這家店沒幾天。”古橋茫然的點頭。
“買的價格呢?”李青又問。
“唔,原店主想要快速出手,所以價格比較低。”古橋一臉的不明所以,但還是給出了李青想聽的回答。
“你被坑了啊,小哥哥。”于晴晴在一旁笑了笑。
古橋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不相信?我想你買這家店的時候,肯定沒有好好打聽過吧?”于晴晴看古橋一臉的不以爲意,看了李青一眼,見他又一次低垂下了眼瞼,心裡微微一想,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當即很肯定的跟古橋拉起了話。
“爲什麼要打聽?”古橋再次茫然。
“你買一家店,事前都不看看,以及收集一下週圍資料的嗎?”于晴晴被古橋的反問弄得也是一愣。在她的認知裡,普通人買房買店那肯定是慎重再慎重的,哪怕是貪便宜,多數精明些的,也要知道這個便宜究竟是便宜在哪。
“喜歡,價又低,手頭有錢,想買就買了。”古橋想了想,看着于晴晴再次給出了他的回答。
于晴晴頓時有些發懵。她覺得這人的回答有問題,還很容易勾起人的討厭之心。什麼叫“喜歡,價又低,手頭有錢,想買就買了”?這麼年輕,語氣又這麼大,一定是某個家裡有錢的富家子弟吧?但身爲一個富家子弟,半夜不去繁華區域勾搭小姐姐,又或是在家裡休息,在這個地方半夜開什麼店啊?
雖然身爲她的家境也不錯,從小到大也沒缺過錢,但也沒闊綽到在這個城市裡隨隨便便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買個幾十平米大的書店啊?哪怕這個書店位置比較偏僻,那也不是一個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的年輕人能隨意買的了的。
“這裡是遊魂的狩獵區。”李青突兀的插話道,見古橋的目光移過來,補充了一句:“我想最近這裡附近的店鋪一到晚上就立刻關門的吧?”
“的確是這樣。但這不是這裡的常態嗎?我來這裡時就已經是這樣了。店主還特意跟我說過,囑咐我到時候可以一起關店。”古橋點頭肯定了李青的推測。
“那看起來原店主心還不算太壞。你也真的是運氣好,遊魂可是一種很可怕的異常怪物。你這兩天竟然沒被對方給找上門,這運氣真是太好了。”于晴晴看着古橋的眼神再次變得古怪。
“晴晴。”李青咳嗽了一聲,瞥了于晴晴一眼,示意她說錯話了。雖然沒惡意,但萬一對方是個心眼較小的,聽到這種話恐怕會不太高興。
“也就是說,這裡有一種叫做遊魂的異常生物,它很危險?”古橋臉上露出了一抹慌色。
“是的,不過不用緊張,我們這次來就是來解決對方的。我們在這裡已經做了一些排查和準備手段,對方一旦出現,我們就會知道,然後只要在對方消失之前找到它,就能將它消滅掉。到時候這裡就能恢復正常了。”李青看到古橋臉上露出的慌色,出言安慰了一句。
古橋聞言點點頭,但在李青的眼裡,看到的卻是古橋剛纔緊繃的身體並未鬆緩,顯然對方心裡還是有着緊張和恐慌。不過這也正常,畢竟誰知道自己所在的區域如此危險,且他還在危險區域裡呆了兩天,這種因爲運氣和死神擦肩而過的刺激感,的確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
本來李青進來的目的之一,是想從這家店的主人口中多探聽一些有關於這片區域怪異事件的消息的,結果對方掌握的信息竟然還沒有他們兩個前來調查的人知道的多,再又一次確定了古橋就是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不是什麼怪異扮演的後,李青已經打算帶着于晴晴離開了。
在走之前,李青從自己的衣兜裡拿出了一個疊好的白色紙鶴,站起身用手臂按着紙鶴,將紙鶴從桌子上推到了對面的古橋面前:“這是我做的紙鶴,上面有我留存的精神力,如果遇到了怪異危險,你就將它拿出來。它或許能幫你阻擋一下。如果我在附近的話,我也能感知到,會盡快趕過來幫你。”
古橋將信將疑的將那枚紙鶴拿在手裡,看了李青一眼後,起身從身後的書架上掏出了一本書,拍在桌子上的同時,也用手將書推向了李青:“我也不能白收你的東西,但我身邊暫時也沒什麼可給的,那就先給你一本書吧。”
“一本書換一個靈紙鶴,你賺了啊小哥哥。”于晴晴在一旁笑嘻嘻的道。
“那我就收下了。”李青看了古橋一眼,笑了笑也沒推辭,乾脆利落的將書籍拿了起來,和古橋道別後,帶着于晴晴一起走出了店門。在路燈的照耀之下,身影距離書店越來越遠。看着逐漸消失的李青兩人,書店門口注視着兩人的離開的古橋才轉過了身,小聲地的嘀咕了一句。
“看來是不需要我出手了。但我的能力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