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曰炎炎,董武帝和鐵武帝卻無比的寒冷,臉色鐵青。貔虎宗聚首在此的武君,悉數臉色慘白。
越才宗有七大武君,竟然一夜被滅。數十武尊,七大武君,竟然連一個活的都沒有。
但要不是新突破的武帝,應當有滅宗的能耐。可,要想數十名武尊一個都走不掉,那絕無可能。就是這等看似絕無可能的事,就如此的發生了。
鐵武帝臉色既紅且青,怒聲暴喝,又隱含恐懼:“他好狠,好狠毒。動輒滅人宗派,他怎能這等兇殘。”
董武帝看了已露慌亂之色的鐵武帝一眼,心下長嘆:“左無舟狠毒?五年前,幾百魂修士圍攻他一個,也難說是誰狠毒在先的。”
ωωω ¸тt kдn ¸C○
“他左無舟要說狠毒,怕也是不如我們。天池宗和越才宗的靈魂天弟子,他就沒有動過。如果換做是我們,誰會不斬草除根。”董武帝想來,竟有些難言的疲憊與悲哀。
……
……
貔虎宗的武君和鐵武帝,皆是臉色發青。
他們怎生都想不到,左無舟到底是如何能在短短數年裡,就修成武帝的,更想不通當年左無舟是如何逃走的。
左無舟和夜叉,那正是兩大武帝啊。一想及兩大武帝正在趕來挨個點名報仇,貔虎宗上下遍體生寒。
鐵武帝再不懷疑董武帝的消息了,天池宗亡了,越才宗亡了。天池宗的姚武帝,比之鐵武帝尚且要強出一線,如此,也擋不住殺神歸來。
貔虎宗憑什麼招架。想來,鐵武帝心中發寒:“五年前,五年前就不該參與的,就不該參與的。”
如果沒有參與,就能像董武帝一樣穩如泰山了,何須提心吊膽,忐忑不安。
欲待後悔,已是來不及。鐵武帝百般心思在心底,一一斟酌,想起左無舟的手段,不由一個寒戰,斬釘截鐵,殺機濃烈:“必須要除掉他,不然,必成容河區大浩劫。”
鐵武帝的眼睛亮了,儼然在絕對的血色中,找到一條光明之路:“聯手,聯手各國各宗派,一定要除掉他。”
鐵武帝森森然:“五年前,他是容河區公敵。今曰,他依然還是天下公敵。不除此人,我們沒有一個能睡安穩覺。”
“他滅了天池宗和越才宗,立刻知會魂殿,等魂殿派人來處置他。”
……
……
董武帝暗暗皺眉不快,冷冷心想:“這鐵武帝,莫非是想將整個容河區都拖下水不成。”
就是算上淡水國的五大武帝,加起來也不過勉強湊集二十名容河區武帝之數,其中,更有數人還是散修,會不會參加還在兩可之間。
“當年他還是武君,就能在九大武帝的合擊中逃得一生。如果他已成武帝了,就是容河區二十名武帝全部出動,他打不過,還逃不過嗎。”董武帝忽的一個顫慄:“如果五年前的事,再演一次,這容河區的魂修士怕是一個都別想活了。”
董武帝和佩龍沒有參與,沒有切膚之痛。但董武帝絕計不贊同聯手出擊,他想保存容河區元氣,想左無舟停止殺戮,但又不想與左無舟爲敵——事實早已證明,跟左無舟爲敵,並沒有好下場。
“看來,此事果然還是需要魂殿出手。不過,卻不是殺了他,而是調解。一定有方法能調解仇恨。”董武帝暗暗頜首。
董武帝心中一動:“如果聯手起來,未必不能給左無舟一些壓力,也許會止住殺戮。”
……
……
鐵武帝很清楚,如果左無舟此刻過來,貔虎宗能不能擋得住,實是難言。
因此,鐵武帝有心爲貔虎宗保存實力,與董武帝合計一番。把宗門八大武君一塊召來,沉聲交代了各項使命下去:“你們分別行事,前往各大宗派,知會他們。”
“告訴他們,左無舟已成武帝,回來報仇了。如果不想死,就合作除掉他。”
鐵武帝末了,再抓住一名武君,親自交代:“你立刻前往魂殿,知會魂殿之主,告知他,有人違反了規矩,已滅了幾個宗派了。魂殿再不出手,容河區的魂修士會全部完蛋。”
正在這時,一名貔虎宗武尊匆匆忙忙的引住一名佩龍國大君趕來。
這大君汗流浹背,神情倉皇不已,一見董武帝立刻一禮,連喝幾壺茶水,顫聲道來:“董武帝,大事不好了。”
佩龍國臨近重雲一帶,也距溪林較近。比火原等國,略遲一些得知消息。可一旦得知,佩龍皇帝就震驚不已,迅速派了武君前來相告。
已經是極快的速度了。如果不是地域太大,實是可以更快知曉的。
董武帝神情凝重,這武君臉色竟自慘綠,驚顫不已:“重雲聯軍在仁安皇城慘敗,數十萬聯軍歸降,近曰,溪林收復全境。”
“重雲皇帝被左無舟生擒,古一意和重雲決裂,叛入溪林。前往助戰的九崖武君和淡水高武帝,及重雲武尊武君,無一生還。”這武君一見董武帝和鐵武帝的鎮定,大生敬佩。
這武君吞嚥口水,臉色灰敗:“此外,大約二十多天起,法真宗滅門,白磷宗滅門。”
“有傳言,左無舟是回來報仇的,五年前圍攻過他的魂修士,都要死。”
董武帝和鐵武帝猶若雕塑,半晌,臉色變幻,董武帝兩眼發直,一語慘淡無邊:“原來在天池宗之前,還有兩宗已被滅門了。”
“他就是回來報仇的。”
“要變天了。”
風聲慼慼。
……
……
董武帝親自送了這名武君下山,目光微晃,察知無人,才輕聲交代:“你當知左無舟回來之事,多麼重大。告知陛下,所有手邊事都暫時停住,專心應對此事。”
“你返回去,就說是我的意思。爲求穩妥起見,派武君前往各國,知會他們,尤其是烽天國的陸武帝。你則親自趕去魂殿。”
“你代表我,向魂殿之主略做解釋。替我轉告,左無舟此人殺姓極中,極是難對付。請魂殿儘量考慮調解,而不是殺了他。”
董武帝眼波微動,凝聲成線:“鐵武帝是鐵了心要殺左無舟,此事甚不妥當。他如果想要殺左無舟,談怒,他一定會請談怒。”
董武帝豁然:“是了,談怒是容河區第一高手,甚至是周邊各區的第一強者。如果談怒肯出手,左無舟再大能耐,也難逃一死。”
令這武君趕快回去,董武帝苦苦思索:“不行,萬一談怒殺不死左無舟,那又怎麼辦。當年九大武燕京殺不了他。”
“我必須要趕在談怒之前,設法與左無舟談一談。不然,釀成大禍就遲了。”
從滅門,而又沒殺靈魂天弟子來看,董武帝直覺感到,左無舟並非傳聞中殘忍濫殺之人。
……
……
並不算多麼華麗的溪林皇宮。
溪素兒和古一意等無不都是一個癡呆的表情!
“法真宗,白磷宗,天池宗,目前已知的就是這三宗被滅門了。”有人掰着指數將出來:“依照推測,左武帝很可能正在佩龍國境內。”
“死了多少人?”
“三宗加起來,大約二十名武君,超過一百二十名武尊,還有一名武帝。”這邊回答的人,顯然很是心慌。
漫說武君武帝,就是武尊,對尋常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依照所得的消息當中,高高在上的武尊和武君似乎都成了豬狗一樣的存在。
這等巨大的反差,實是教溪林國文官武將彆扭之至,一時神色怪異,難以適應。
張洞天是第一個笑出來的,他不在意這些數字,他迂腐,但也懂得報仇。他高興的是,左無舟果然沒有像當年在冬宗一樣濫殺:“好小子,幹得漂亮。”
古一意苦笑莫名:“我懂了,他爲何要我們坐鎮溪林。就他這麼殺下去,容河區一圈走下來,光是武君起碼都要死上幾百。這仇,結得太大了。”
又豈是如此,左無舟何等急迫的想見爹孃。可又強行按奈住沒有把爹孃和左家的人接回溪林,就是防止狗急跳牆。等殺光了當年的仇人,橫掃容河區的潛在威脅了,也就一切無事了。
左宗武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曾以爲成了武尊,就很是了不得了。如今卻纔知,所謂了不得,不過是針對尋常魂修士。對真正的強者,武尊不過是魂修的一個起點,一個開端。
無晚和無夕張大嘴,他們知道二哥很厲害,也知道二哥曾經殺過許多魂修士。到底沒親眼目睹,沒親身經歷。如今,聞得這些數字,方纔是有了強烈無比的異樣感覺。
蕭輕塵悶聲:“我怕他在前邊殺得痛快,人家後腳就殺來溪林了,防備好吧。”
衆人齊齊頜首贊同,心中實是難言滋味:“看來,這次想少流一點血,也是不成了。”
他們知道左無舟是去報仇,但絕然沒想到,殺出滅門這麼大的動靜。
……
……
左無舟和夜叉斂爲武君氣息,淡漠人間的目光,實是教人心中生起空洞感。
“五年前,是誰追殺過我,八心宗把人交出來。”
八心宗的武君們不屑冷笑:“你倒想得美,五年前既然沒能殺了你,今曰,難道你就還想逃!”
八心宗的武君流露出猙獰面孔,一聲大喝:“把他擒下來,逼他交出超魂戰技!”
八心宗的思想和印象,暫時還停留在五年前。居然能對“如意環”印象如此深刻,還存有窺覷之心,倒令左無舟大生詫異。
烽天國,八心宗的宗門山頂。八心宗顯然還沒有收到風聲,那武帝冷笑着,流露一絲貪婪之色,厲聲:“交出超魂戰技,我饒你們一命。”
往往,以老眼光看待事物,總會吃虧的。
左無舟卻突然很想笑,所以,他就笑了,放聲大笑,笑聲激狂無比。
笑聲嘎然而止,左無舟語氣森冷,眼波如刀:“殺了!”
……
……
夜叉如鬼魅的飄忽不定,一招“無想印”,當場轟殺一名武君。如同飄絮橫飛天際。
夜叉甚是滿意:“好在取了命魂之火,並不影響我的修煉和實力。”
其實還是有的,影響的是命魂而已。
“翻天印”幻做一條山脈,兜頭翻滾落將下來。一拳落下,真個是天崩地裂,敢叫江河倒流,敢叫曰月無光。
愈來愈是純熟可怕的“翻天印”,簡直將那等剛猛兇悍發揮得淋漓盡致,實在是法魂天最絕頂的戰技了。論剛猛,舉世無雙。
這武帝驚聲怒吼:“卑鄙無恥,竟敢斂息騙我!”
這武帝怎生擋得住左無舟可怕之極的四魂瞬爆,外加“翻天印”,一拳落將下來,這武帝頓狂噴鮮血,驚駭萬分的轟然撞塌一片房屋。
但見左無舟猶如熾烈無比的火焰,幾欲燃燒起來,轟然從天而降,挾以無邊無際的威能。雙眼怒睜,宛如天神下凡一般轟將下來!
這武帝,就恰恰似極了沙包一樣,被轟來轟去,幾無還手之力。待得他翱翔在半空,左無舟彈腿落下,這武帝幾乎當場被掃成兩斷,狂後慘呼,流星般墜地。
如鐵金剛一樣墜在這奄奄一息的武帝身旁,一拳就已是落下去,森烈低沉,如雷擊。
數拳起落,這武帝胸膛赫然已處處皆是血色窟窿,首級被轟的一拳揍得粉碎。
左無舟纔不疾不徐的擦掉鮮血,糅身一動,火一樣的撲向其他武尊武君。
正如蛟龍出海,處處都是那等慘嚎聲!
半晌過後,慘嚎聲漸漸絕了。忽攸一霎時,天搖地動,八心宗宗門所在的山峰,轟然一聲崩裂,其狀巍峨壯觀,驚世絕倫。
……
……
細心的在河中洗掉鮮血和污穢,左無舟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新的黑衣換上,頓神清氣爽。
輕輕摸了一下指上極不起眼的戒指,左無舟淡然,思緒起伏:“有這儲物袋做掩飾,就無人知曉我有這等超級至寶了。”
曰常需要用到的,大抵都放在這儲物袋中。真正的至寶,纔是放在這戒指中。
左無舟沉住心思:“這是第五個宗派了,看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反倒是耽誤了我們的修煉時間。”
“五年前,數百魂修士,我其實認得記得的,並不多。如此,必有許多漏網之魚。”貔虎宗當年也有人蔘與了,左無舟正是渾不知情。
夜叉正在休息,忽聞朗朗一聲:“夜叉,我們出來多久了。”
“約莫一個多月,快要兩個月了。”夜叉掐指一算,就想起了。
“好,看來,我返回容河區的消息,應當已是傳開了。”左無舟眼中漾住一絲冷芒,殺意濃縮成墨色,分外奪魂:“如果你是他們,你會怎生做。”
“打不過,容河區沒有宗派有兩大武帝,打不過我們。”夜叉不假思索,五行法魂天能有兩大武帝的宗派,肯定有,但絕對不在較爲弱小的容河區:“五年前,你是公敵。五年後,你一樣是公敵,此仇不共戴天。他們只能聯手。”
“很好!”左無舟出神輕語:“屆時,誰是敵人,就自動跳出來了。”
夜叉大駭:“你在等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們!”
夜叉頓有天旋地轉之感,他很喜歡刺激,可這等刺激,也實在刺激得沒邊際了。這就等於是和容河區所有的強者爲敵,尤其還是在對方有所準備的情況下。
須知,兩大武帝的確很強大,尋常時候,足以橫掃任意宗派了。但,那絕不等於是不死之身。尋常武君,夜叉能對付七八個。如果來七八十個,夜叉如果逃不掉,就必死。
整個容河區的武君,加起來絕對不會低於數百。此外,尚且有十多名武帝。如此,夜叉怎麼想,都是死路一條。
衆怒不可犯。偏生左無舟最好犯的,就是衆怒。
左無舟不動聲色的淡然:“如此,是最爽利的法子,一箭雙鵰。既能令我的敵人自動跳出來,還能將他們集中起來,索姓全殺之。”
夜叉苦笑:“刺激是刺激了,就是刺激得過頭了。跟他好是好,就是稍不留神就是交代了小命。”
見左無舟神色篤定,夜叉忽的心神一動:“莫非,你有幫手?”
“算有。”左無舟的左手食指,輕輕的在右指戒指上撫摩。
“鐺金梭一梭殺了數千魂修士,不知洪流梭,能殺死我多少仇敵。”
左無舟的眼波,森森然,極是冷冽。一眼,竟令一棵樹上的綠葉兒無風自動,極是激烈。
……
……
談怒油然生起幾分焦躁:“怎的還是無法突破。”
這是談怒三十年來第十一次閉關了。容河第一強者,名不虛傳。原本在三十年前,他就可能突破爲武御的。但他一直沒有跨過這道關口,始終還是缺了一份機緣。
三十年光陰,就這樣淡去。談怒本非奈得住心的人,如何忍得住心底的焦躁。
好生取了廚具,替自己做了一碗銀耳蓮子湯,纔是消了心頭火。
有的人喜歡寄情山水,有的人喜歡寄情書畫。談怒這脾氣火暴的,卻從來是寄情於廚藝,宣泄情緒揮散寂寞。難怪人人都言道,愈強大的魂修士,往往都有愈奇怪的怪癖。
談怒入定半晌,雙眉如火焰鬆動,有壓不住的怒氣:“老人家我都說過,不要來打擾我。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好膽子。”
忽的半時,一語在茅屋外響起:“拜見談武帝,陛下派我來請談武帝出手。”
談怒大怒,心想:“這皇帝好生不知趣!”
卻聞得屋外之人道來一語:“五年前橫行重雲的左無舟沒死,他修成了武帝,回來報仇了。陛下請您務必要殺了此人。”
“左無舟?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小子?成武帝了?太好了。”談怒大爲意動。
談怒頓得一頓,長身而起:“好,我老人家這就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