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穆念慈想着想着心中鬱氣又涌了上來,不禁又是一陣乾咳,李傑也顧不得想其他的事情,先顧好眼前的事情再說吧。
“娘,您別起來,過兒自己會做,等我做好了再給您端過來!”
李傑說話的語氣盡量的表現得像一位孩子,免得轉變太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藉着掖被角的機會趁機給穆念慈把了個脈,儘管原主體內的內息十分微弱,肚子裡面也沒什麼墨水,但是李傑過往經歷還是一併帶過來了。
輕輕一觸,穆念慈生的是什麼病已然成竹在胸。
肺陰虧耗!
主要脈症,乾咳少痰,或痰中帶血,聲音嘶啞,午後顴紅,潮熱盜汗,形體消瘦,舌質紅,苔少,脈細數。
這個病治療起來並不難,隨便一想,李傑就能想出數個藥方,其中最切合眼下條件的就是沙蔘冬賣湯,以沙蔘、麥冬甘寒生津,清養肺胃;玉竹養陰潤燥,天花粉清肺潤燥,養胃生津,扁豆甘平,培土生金,桑葉輕清宣透,以散燥熱,甘草瀉火解毒,調和諸藥。
之前開藥的那個蹩腳郎中真的是一竅不通,居然把肺陰虧耗當成肺陰虧虛來治,關鍵是他開的方子分明是用來治寒邪犯肺的,也不知道他的師父知道他這麼亂開藥,會不會打死他。
對於李傑來說治這個病就是順手的事,但是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病根本就不是穆念慈病重如斯的罪魁禍首,她這是積鬱成疾,藥石無醫,好在自己進入的時間點及時,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剛纔他分明從穆念慈的眼中看到了求生的慾望,這一點纔是最重要的,否則即便他醫術再高,也無法救活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娘,你等着,我這就去!”
李傑說完便向着廚房的位置跑去,穆念慈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平時裡頑劣無比的孩兒突然這般懂事,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瀰漫到全身,眉宇間稍微舒展了一些,就連呼吸好像都通暢了幾分。
‘我得活下去!’
廚房內,李傑打開米缸一看,裡面僅剩下薄薄的一層,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米缸中剩下的這點米緊着穆念慈吃都夠嗆,何況還要加上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小夥子。
即便李傑的武學境界再高,但是現在初入副本的他仍舊還是一個剛剛初入武道的孩童,這種本能他還是無法剋制住的。
先做飯再說!
以自己的本事難不成還會餓死,只要緩過兩天,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沒過多久,廚房內便傳來一陣陣飯香,躺在牀上的穆念慈鼻頭微動,心裡默默的感慨道。
‘還好,沒糊!’
家中有多少米她是一清二楚的,她本就不是普通的鄉下婦女,怎麼可能眼瞧着自家兒子整天不誤正業,一天到晚四處撒野,她從年初就開始打算找個私塾好好讓兒子讀讀書,讀書可以明智,省得他一天到晚跟個瘋孩子似的。
但是不論在哪個朝代,讀書都是一件耗資不菲的事情,加之朝廷濫發紙幣,導致貨幣貶值,引發通貨膨脹,後世的經濟學原理穆念慈不懂,但是她知道一點,錢越來越不值錢了。
本來好不容易存夠了錢,準備送孩子去讀書的,但是誰知道這拜師費從以前的一年一變,到現在數月一變,以致這錢總是差了一些,爲了讓孩子順利讀書,穆念慈咬着牙賣了家中的大部分糧食,想着憑藉自己的武功,靠打獵也能熬過這個冬天。
穆念慈之所以以前沒有選擇打獵,一方面是因爲她不想在村民面前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實,江湖人高來高去、快意恩仇,普通百姓骨子裡是怕他們的。
二來她非常瞭解自家兒子的性子,生怕他見到自己打獵後有學有樣,可是山中的危險又豈是他那三腳貓功夫能夠應對的,假若他趁着自己不注意偷偷跑去打獵出了什麼事,她可就是追悔莫及。
然而爲了能夠讓兒子上學知禮,她還是決定打破自己定下的規矩,靠打獵賺錢供他讀書。
穆念慈千算萬算沒算到,她的一番苦心全都白費了,等她耗盡了家中餘財交完束脩,當小楊過得知上學的事情,卻表示了激烈的抗議,不論她是勸還是打,兒子就是不願意上學。
爲了這件事兩個人冷戰了好幾天,隨後穆念慈便一個不慎染了肺疾,那段時間小楊過仍舊漫山跑一點不着家,她慢慢地心裡就產生了厭世的念頭。
約莫一刻鐘,李傑端着熱氣騰騰的白粥走進了房間,白粥裡還混着剁碎的大白菜,不是他不想做別的,而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廚房間除了米和幾顆大白菜,其他東西是一點也沒有。
這娘倆的日子過得未免太過清苦了一些。
“娘,吃飯!”
李傑端着飯碗踱步走到牀邊,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喂着穆念慈,她太虛弱了,李傑每次都不敢舀的太多,生怕她一咳嗽嗆到氣管裡。
穆念慈的前半生是漂泊的一生,跟着義父楊鐵心走南闖北,曾潦倒落魄過,也曾錦衣玉食過,吃過那麼多的美食,她覺得今天這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粥纔是她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
‘原來,人世間最美味的,不過是這一碗白粥。’
如果李傑會讀心術的話,肯定會說一句,這一碗白粥可不普通,頂級廚師往往都有化腐朽爲神奇的能力,即便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粥,礙於食材配料等等也能做成人間極致的美味。
憑着李傑這手藝,就算是去臨安城賣白粥也能賣成一代粥皇,要是貪念美食的洪七公在這,估計連路都走不動了,也是因爲穆念慈因病暫時失了味覺,否則李傑肯定不會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