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百越之人!”
單單是這奇形異貌的四人,並不放在顧承眼中,但他們所屬的勢力,卻不容小覷。
在先秦古籍中,對南方沿海地區的土著民族,統稱之爲百越,這可不是個好易與的對手。
此後的二十年,是天下大一統的階段,而百越的真正滅亡,要在這二十年的最後,等到大秦滅了六國,集七國之力發兵五十萬,一共三徵,耗時九年,傷亡高達三十多萬,才徹底勝利。
後世將秦二世滅亡的部分原因,歸結於這三次百越之戰中,百姓怨聲載道,各地起義頻頻,確實不容否認,和楊廣的三徵高麗還真有些相似。
當然,眼前的這四人代表不了百越,他們出自吳越。
吳越是百越的一個分支,春秋時期是句吳和于越兩國,後被楚所滅,在戰國又發展起來,然後又慘遭滅亡。
沒辦法,懷璧其罪,別以爲那土著國度就很貧窮,恰恰相反,那裡蘊含着豐富的礦藏和大量受到貴族追捧的寶石。
近些年中,大秦屢屢出兵,攻打三晉,韓魏趙苦不堪言,尤其是韓國,國土面積本來就小,還要割地賠款,那就更支撐不下去了。
正值楚國貪圖百越之地的奇珍異寶,有出兵之意,韓國主動湊上,提供強弓勁弩,兩方一拍即合,出兵滅掉了吳越,掠奪了大量的財富。
這吳越的國主是個庸碌無爲的,倒是太子英明神武,在駕前喜歡招攬各路奇人異士,又因生就異相,被稱爲赤眉君。
可惜在滾滾大勢下,吳越該滅還是被滅,這位赤眉君也消失不見,生死不知。
現在這羣異人,就是爲了失蹤的太子而來。
“準備得如何了?”
豢養蛇羣的老者名爲百毒王,擅長施毒驅獸,自身的實力倒是平平,但這狂蟒之災,即便是絕頂強者碰上,也要頭皮發麻。
“三月功夫,不是白費!”
立於白骨祭壇上的斗篷男子,則爲驅屍魔,作爲吳越隱巫之首,他所掌控的驅屍之術,曾經給楚國項氏一族的精騎都造成了不輕的損傷,是吳越蠱術中能對軍作戰的殺手鐗。
而此時那座白骨祭壇,確非一朝一夕之功建成,其上符紋禁制遍佈,一隻只蠱蟲窸窸窣窣地爬來爬去,將地脈元氣,牽引改道,匯聚百陰。
感受到源源不絕的陰氣涌入蠱蟲,驅屍魔的眼中露出狂熱之色,以詠歎的聲調道:“長平之地,百萬兵魂,我臨於此,便是無敵!”
“很好!我們一定要從匈奴頭曼單于處,得到太子殿下的下落,相比起李牧的頭顱,還是這秦國公子更容易得手,千萬不能錯失這等良機!”
此處乃是趕屍一脈的無上寶地,而陰屍也能成爲毒蛇的最佳載體,形成完美的配合,百毒王堅信己方的佈置可勝上萬秦軍,外面那區區一隊使團,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有鑑於此,他看向那個巨人:“無雙鬼,此戰你就不要參加了!”
“唔!嗷!”
無雙鬼聞言齜牙咧嘴,怒喝連連,卻是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呵!別不服氣,你體內的巨靈蠱王尚未與身體融合爲一,才長得如此矮小,等你再高大一倍,就是銅筋鐵骨,刀槍不入,衝鋒陷陣,萬人莫敵!”
無雙鬼已是身軀雄偉,常人難比,但在百毒王看來,似乎遠遠不夠,非得長成丈許高大,纔算合格。
“那我呢?”
無雙鬼肩頭上的少女用手託着下巴,懶懶散散地問道,眼波流轉間,嫵媚得彷彿三月的春光,就連驅屍魔這早就絕情絕性的人,都禁不住側目。
“頭曼單于有個兒子,相信會很喜歡你這種絕色小美人的!”
百毒王桀桀怪笑起來:“焰靈姬,與其玩火,不如多學學如何勾引君王,等你長大,顛倒衆生,一切都將唾手可得!”
焰靈姬眨了下眼睛,笑吟吟地道:“真要有那麼一天,我讓大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抓起來,每日每夜折磨拷打,還就不讓你死,可有意思了!”
這話巧笑倩兮,十足的玩笑意味,百毒王心頭卻是一寒,閉上了嘴。
“養精蓄銳,今夜大戰!”
驅屍魔懶得聽拌嘴,手掌一揮,四人再度沉默,卻是誰都發現不了,冤谷之下,地澤之氣飛速退去。
……
……
“公子相招,不知有何要事?”
另一邊,甘羅來到顧承身後,拱手問道。
態度看似恭敬,眼中實則含着輕視。
在甘羅眼中,秦王嬴政都是老師呂不韋的掌中傀儡,更妄論秦王的一位公子。
此次出使趙國,當是他一展身手的舞臺,這所謂的正使,只是個身份尊貴的擺設罷了。
“前面有些百越欲孽,欲以趕屍之術,伏擊我等!”
顧承指向冤谷,淡淡地道。
“百越餘孽?公子說笑了!”
甘羅搖頭。
百越在南面,趙國在北方,即便有外敵來襲,也該是匈奴才對。
“我心中亦有不安。”
然而這時,蓋聶走了過來:“公子以何法知曉伏兵所在?”
顧承笑笑:“學了些微末之計,用以防身。”
蓋聶沒有追根問底,直接道:“請公子下令!”
“我大秦國威赫赫遠揚,豈容爲宵小之輩退避?”
顧承斬釘截鐵:“準備迎戰!”
“是!”
蓋聶領命,就聽顧承又道:“百鬼夜行,羣屍過境,都要陰氣大盛之際,才能發揮出最強威力,此戰謹記,需速戰速決!”
“不勞公子煩心!”
甘羅心想必是陰陽家的長老隨行保護,提前探路後,予以示警,你還真裝上了,區區百越之人,他和蓋聶聯手,難道擺平不了?
蓋聶卻是聽出了不對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還望公子教我!”
“這些百越異人準備良久,如若輕敵,這一千大秦精騎,恐難以保存。”
顧承仰首,直視夕陽:“如今距離太陽落山,還有小半個時辰,在這段時間內斬殺敵首,我還能施以些援手,待我睡下,就愛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