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一處再普通不過的小院,經過起初的衝動之後,大家都冷靜下來,先前頭腦一熱所生出的膽氣似乎一下子散去了許多。
御史荀德臉上帶着幾分後怕之色向着封安、黃淮幾人道:“封大人,黃大人,我們……我們是不是再想一想其他的辦法?”
黃淮冷着一張臉,眼底深處帶着幾分瘋狂,低吼道:“其他辦法?如果有其他辦法可想的話,我們還用得着聚在這裡嗎?”
說着黃淮一把推開這名御史帶着幾分鄙夷之色盯着荀德道:“荀大人如果怕了的話,儘管離去便是!”
幾名恨不得將楚毅給碎屍萬段的官員死死的盯着荀德,荀德等幾名心中生出悔意的官員則是低頭不敢去看這幾人。
心中一番掙扎,荀德拱手一禮道:“楚毅他不可能屠空朝堂所有人,在下……在下就賭楚毅他不會斬盡殺絕!”
封安面露不屑冷笑一聲,指着大門道:“一羣無膽鼠輩,滾!”
荀德面色泛紅看了封安、黃淮幾人一眼道:“在下祝諸位馬到功成,成功圍殺楚毅!”
說着荀德還有幾名心生懼意不敢參與其中的官員匆匆離開了那小院。
這幾人離去之後,整個院子當中差不多還剩下五名官員,其中就有都御史封安,兵部侍郎黃淮,五軍都督府右都督黃奎,工部侍郎馬雲章、兵部下屬庫部主事白兵。
其中右都督黃奎乃是騰襄四衛營指揮使黃戰之叔父,同樣也是一位清貴高官,馬雲章、白兵在文武百官當中,要麼一品大員,要麼大權在握。
別看走了一部分人,但是剩下的這些人如果同心協力的話,真的能夠鬧出大亂子來。
其中有兵部、五軍都督府、庫部幾個部門,至少調兵這一點就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只聽得兵部侍郎黃淮陰沉着一張臉道:“本官族弟於三千營執掌一營,可抽調人馬三千人。”
黃奎捋着鬍鬚道:“老夫可以自京營抽調一千兵馬悄然入城。”
庫部主事白兵握緊拳頭咬牙道:“我可以自庫中調出三百勁弩!實在不行,本官還可以抽調一批火器,攻戎炮、車載炮、葉公神銃車炮等!”
工部侍郎馬雲章眼中流露出肉痛之色道:“老夫可以出賞銀二十萬兩以鼓舞士氣!”
其他幾人聞言均是頷首不已,誰不知道工部侍郎馬雲章在工部幾大工程當中貪墨銀錢無數,真的論及身家的話,他們之中,任何人都比不過馬雲章。
想要士卒爲之效命,那麼必須拿銀錢去砸,這世上多的是亡命之徒,更何況是一羣爲了填飽肚子而選擇當兵的軍漢,數十上百兩白花花的銀子砸下去,就不信這些士卒不用命。
二十萬兩啊,如果說按照黃奎、黃淮他們所抽調出來的兵馬,加起來差不多就有四千人,平均到每個人身上的話,那就是五十兩紋銀了。
如果說是讓這些士卒跟着他們去造反,可能會大半中途退出,但是如果只是讓這些士卒跟着他們去對付楚毅的話,他們敢保證,只要有白花花的銀子,絕對不會有人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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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蔣冕、費宏離去足足有一個多時辰了,直到現在還沒有歸來。
小院之中,已經謀劃好接下來一切的黃淮、封安幾人穩穩的坐在那裡,熱茶漸漸涼去,一直等到天色徹底昏暗下來。
幾人之中,黃奎捋着鬍鬚一聲輕嘆道:“諸位,看來幾位閣老也是沒有什麼辦法!”
先前蔣冕、費宏離去,這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如果說楊廷和那裡真的有什麼辦法的話,那麼這會兒蔣冕、費宏他們肯定已經回來見他們了。
畢竟費宏當時一力阻止他們,但凡是有辦法,費宏肯定不會有絲毫耽擱,然而一直等到了現在,他們都沒有等到費宏,這意味着什麼,在場幾人心中再明白不過了。
黃淮冷笑一聲道:“幾位閣老終究是太保守了一些,他們只想着陰謀算計楚毅,卻不知楚毅根本就不同他們玩什麼陰謀詭計,上來便大殺特殺。”
封安神色陰戾道:“他們不敢,我們敢!”
工部侍郎馬雲章咬牙道:“老夫已經收到消息,楚毅那閹賊已經在命令東廠悄悄收集本官的罪證,若是等到楚毅動手,老夫只有死路一條。”
說着馬雲章雙目閃爍殺機低吼道:“既然他不給老夫一條活路,老夫就算是搭上這一條性命也要拉着他去死!”
白兵點頭道:“不錯,尚書大人已經被拿下,楚毅已經盯上了本官,他不仁,就不要怪本官不義!”
黃奎目光從幾人臉上一一掃過,緩緩道:“諸位,如今我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須得同心協力,只要能夠斬殺了楚毅,相信幾位閣老那裡一定能夠幫我們擺平這次的事情。”
差不多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可以確定費宏、蔣冕他們不會再來,黃淮、黃奎、白兵幾人緩緩起身,然後對視一眼道:“準備一下,今夜便動手,以免夜長夢多!”
京營最出名的三大營之一,三千營一處營房之中,黃淮的身影出現在一座營房當中,在其面前,一名面色兇戾的漢子在黃淮面前卻顯得極爲溫馴。
黃淮盯着黃遵道:“九弟,爲兄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拜託於你!”
黃遵沉聲道:“三哥儘管吩咐便是,只要九弟能做到的,刀山火海,絕不皺一皺眉頭!”
黃淮微微點頭,對於黃遵這般的反應,黃淮一點都不奇怪,當下這個時代,宗族利益至上,而黃淮做爲他們這一支的頂樑柱,可以說但凡是這一支族人,盡皆以黃淮爲主。
只聽黃淮將他們要對付楚毅的計劃一一道來,而聽了黃淮的話,黃遵好歹也是一營之主事,手下足有三千餘人,神色微微一變低聲道:“兄長,真的要對付楚毅嗎?”
黃淮看着黃遵道:“怎麼?你不願意?”
黃遵連連搖頭道:“自然不是,只是聽說那楚毅被天子封爲御馬監總管,執掌騰襄四衛,而騰襄四衛足足有上萬人之多,我手下這點人……”
黃淮冷笑一聲道:“他是御馬監總管執掌騰襄四衛不假,可是他總不可能天天住在軍營之中吧。”
說着黃淮神色凝重看着黃遵道:“九弟,不怕實話告訴你,楚毅已經準備對三哥我動手了,爲今之計,唯有先下手爲強,否則的話,不只是爲兄,便是九弟你也難逃楚毅之毒手。”
一抹兇光自黃遵眼中閃過,他能夠有今日,一切皆是因爲有兵部侍郎黃淮的緣故,否則的話,他如何能有今日之地位。
甚至他這一支許多族人也都託了黃淮之福,很多人都有官身,可是一旦黃淮倒了的話,那就意味着可以庇護他們的一棵參天大樹倒了,到時他們這些依附於黃淮的族人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一想到這些,黃遵殺機凜然拍着胸膛道:“三哥就說什麼時候動手吧,就算是拼了這條性命,九弟也要爲三哥除掉楚毅這閹狗。”
黃淮點頭道:“爲兄已經與幾位大人約定,未防夜長夢多,今日便動手。”
這邊黃淮與黃遵調動兵馬,而五軍都督府右都督黃奎這會兒也召集了自己于軍中的心腹手下,秘密抽調了一千精兵強將悄然出了軍營。
距離東廠數裡外的一條長街之上,一隊隊的人馬悄然聚集,四周已經被封鎖,所以別看數千人聚集,即便是驚動了一些人,但是也沒有人能夠猜到這一支隊伍到底想要做什麼。
工部侍郎馬雲章親自帶領心腹家丁押送二十萬兩紋銀前來,足足幾個大箱子,在火把照耀下,一箱箱的紋銀擺在那裡,看在眼中讓人禁不住呼吸急促起來。
馬雲章看着這些白花花的銀子,自然是肉痛不已,不過只要能夠收買這些士卒殺了楚毅,那麼他也認了。
只要將楚毅殺了,擺脫了自己眼下的危機,將來有的是機會將損失的銀子彌補回來。
五軍都督府右都督黃奎、兵部侍郎身份最貴,二人站在那裡,火把噼裡啪啦作響,下方一衆士卒的目光落在站在那裡的幾人身上。
黃奎看了一衆士卒一眼,拍着那白花花的銀子道:“衆將士,閹賊楚毅當道,矇蔽天子,一手遮天,大肆屠戮朝中大臣,實爲大大之禍患。今日本督召集大家乃是爲了除閹宦,清君側,還我大明朗朗乾坤,請諸君助我!”
頓時一衆士卒爲之譁然,他們迷迷糊糊之間被帶出了軍營,直到這會兒才明白自家將軍帶他們來做什麼。
楚毅之兇名,即便是這些士卒也有所耳聞,如今聽得黃奎喊出清君側的口號,不少人心中有些發慌。
所謂的清君側說的好聽,實則就是造反啊,換誰突然之間聞知要去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心中不慌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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