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會面柱
“你們都是入了魔障,怎就無一跳脫?”韓紹峰若有所思,半響回道。他似乎有些吃驚,發覺好感這東西如同泄洪般,氾濫而洶涌,發現似乎卡位對頻道總有一個故事可以無限發生。這樣,毫無徵兆的遇見,彷彿春日開花結果,一眼就可以望到盡頭。到底是枯燥來的太快,還是美好續約的太遠?如果這僅僅是一個春暖花開的甜蜜的光圈,那活在夢裡的舒適感恐怕正是心目中的理想。
聞言,銀面輕輕勒着繮繩,健碩的高背大馬優雅的邁着前蹄,“不過是這樣簡單的事情,情愛而已,怎麼被你打入佛魔的芥蒂。”這個小謊是一個起因,人類都是這樣,撕磨長了,便會產生情感,所謂日久生情的道理,所以既然開始選擇在一起,那麼證明題的結論不過是一次經驗推導而已,毫無新意。而令人惶恐的,便是無法抵禦的熟絡感,盤分錯解地難以割捨之後對自身的影響。破滅這件事情,是註定發生的,加速這件事情的工具算是一次自我了結。故事的編織,總能讓人沉醉,既迷惑了別人,也迷惑了自己。
見銀面狡辯的樣子,韓紹峰哈哈笑着,“那個凌鴻然前日裡新出岔兒,在前面的荒地,做了13根木柱,其名曰‘會面柱’,計劃再次邀約那位衆人都物色上的蕭月夜公子前去一同度過每一天。這般用心,也是常人無法比擬的。而您現在到底牽扯出的羈絆就是那位一開始隨同的小男孩麼。果然,凡是出了名的小倌,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統統對此着了魔,不好意思我可沒有這個喜好。”這些看似無心的話,無非是想提醒對方,誘人的花朵招引的都是禍水,所有好的一面不過是隱藏災難的假象。如若動了真感情,後果將不可設想。但凡,遇到這類事,趨之若鶩的又是比比皆是。彷彿別人都是吃不到葡萄硬說事酸的一樣,直到是見到了黃河也不死心,總以爲人定勝天,還有迴旋的餘地。殊不知,放棄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往往就是不願意放棄。可能,人都是這樣,越是不讓做什麼,就逆鱗起,越是非得這麼做一樣只爲了強調認識上面二階的敵對意識,而不明白三階的保護。
“會面柱?他整什麼名堂?”銀面被突然而來的消息掃了興致,問道。
韓紹峰嚥了口唾沫,單手扶額道,“到頭來,我成了爲你們跑腿打聽消息的紅娘了麼……”聽那語氣,韓紹峰發覺自己果然是多此一舉,分明半點初衷的作用沒有起到,到成了推進的另一個原材料。
銀面吸口氣道,“不聊點什麼,怎麼八卦。”自己不曾想過,還有其他人看上,於是口氣稍顯急促與不悅,之後只好調整狀態爲自己的失態解釋道。
韓紹峰咧咧嘴,不滿道,“本來是爲了取如影隨形的意思,剛好你所謂的他的小弟走失之後,就更加想要取代陪伴了吧。所以,趕着完成了雕刻有蕭月夜近日所有曲目的詞曲,加之冠以漆色,想必是取意境,爲了博得歡心吧。再說,這風言風語的滿城皆知,我哪裡用得着打聽,是真是假,去看看就知道。我可不是專門給你整這些小道消息的。你大可去會會那位凌鴻然,不然,遲早你們還是要遇上的。算了,就當我大人大量,沒有什麼蕭月夜,你們不過是藉此搭建一個切磋的平臺,好了,這樣想,果然心情十分愉悅,啊哈,啊哈哈哈哈。” 韓紹峰試圖利用灌輸的方式,將銀面的思路擴展開,好間接提醒對方,不要沉迷於男色。
瞟見韓紹峰不自然的笑着,銀面道,“這其中的人事怎麼如此複雜,我不過就是想談一場戀愛而已。跟誰,跟什麼人,怎麼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限制。我甚至都不能娶他。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困擾什麼,阻擋什麼?”說到底,如果只是朋友那就太牽強了,畢竟NPC這件事是從15年前就確定的,而後不過是場延續。
韓紹峰一聽這話,乾脆將馬匹停住,轉臉道,“雖然您是代主上。我依舊願意敬忠職守,悉聽調遣,不過,如果他是你聯繫上凌鴻然的唯一途徑,我不建議您選擇這樣的正面交鋒。”既然光憑藉色字頭上一把刀無法令對方改變主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任務擺出來,看他還能說些什麼,韓紹峰得意洋洋道,可眼界裡的人物庫都不一樣。或許,那蕭月夜就是好巧不巧的不同品種,對上喜歡集郵的,只能說,正中下懷了吧,銀面開始反擊了。
“你是害怕我太明顯而導致信息源的缺乏,從而被孤立是嗎?”銀面考慮一刻後,不確定道。
“信息你不用操心,這不是您能在您周圍可以盤問出口的東西。而是,您一旦牽扯到凌鴻然想要到手的東西的爭奪問題上,你們可能就不會成爲朋友。一旦,敵人的定位確立,這樣,你,就不可能打探到關於承影的半點消息。他定會知曉你的能力,從而更加小心謹慎,換言之,您的出現,會打草驚蛇,讓他過早提防。” 韓紹峰有些苦口婆心的勸阻道。
銀面思慮着,又道,“承影劍現在還是沒有半點眉目嗎?”
韓紹峰突然漲紅着臉道,“恕屬下無能,古典經文正史野史,但凡可以查找的書籍與地點都逐一排查過。可辛苦半天,只能確定那些地方現在看來都是假的。”
“這件事得抓緊吶。”銀面總算把話題扯離蕭月夜,繃着臉道。
剛纔還孜孜不倦地告誡銀面,本來爲自己的忠言呈開心狀態的韓紹峰,此時突然有種欲哭無淚感,小心道,“所以,您的意思是?”
“既然按照你們原先的路子,絲毫進展都沒有。那麼,乾脆你也別太妨礙我現在的路子好麼?”銀面總得找個正當理由跟蕭月夜打交道,因爲他懷疑,此人便是需要找尋的持劍之人,而第二條命令,是旁人不得知曉的。
“好吧。還請您小心行事……”韓紹峰腦子空白一片,最後,只好服軟道。
風吹過大道兩旁的樹木,沙沙作響,和煦的微風,不烈的日頭,一切都像是夢中的場景一樣。而所有的悲歡離合,在此處就譜寫下自己的序曲。輕飄而不易捕捉的感覺,如高空中的雲朵,忽遠忽近地將藍天託舉着,“要是現在來一場雨水,我們或許就可以看見彩虹了……”望着直射的太陽,銀面輕輕將面具拿下,露出的臉龐令韓紹峰甚爲吃驚。
韓紹峰呆立着,突然磕巴地一個踉蹌跌落馬下,冷汗直冒,低聲斷斷續續道,“屬下……該死……”
“不用害怕,我不是他。”銀面無力將面具又帶了回去,見韓紹峰將信將疑的模樣道,“我沒有主上的小白,我只是他的代替品,你不用驚慌。”
韓紹峰努力將氣息調好,一個飛躍重新坐於馬上,嘖嘖稱奇道,“你用了什麼巫術,怎麼跟主上的樣子體格一模一樣?”
銀面不去解釋只道,“正因爲一樣,所以纔是代替品吧。”
韓紹峰突然覺得失言,更正道,“這樣位高權重的代替品,換我也心甘情願。”
銀面這下完全放鬆了,道,“會面是今天嗎?”
韓紹峰點點頭,道,“只是蕭月夜應該不會出來,只從那個蕭寒走了以後,呃,好吧,被您拐走了以後,他蕭月夜就跟沒長腳一樣,根本不願意出屋子。凌鴻然想約他出城,這肯定是不可能的,特別是他提出的所謂的浪漫的場景,在我看來,不過就是白白浪費時間。你想要,要不是爲了大票子,他怎麼會去青樓做買賣。不如直接拿真金白銀實在,說不定一個惻隱之心就隨了凌鴻然呢。可惜,或許之前這類的太多了,所以,現在凌的口味也變了。想着來個清新脫俗的把戲,於是,這被調戲的對象就是您準備談戀愛的主兒,真是有些滑稽呢。”
銀面看了看前面的岔路口道,“就在那個溪水旁的空地是嗎?”
韓紹峰稱是,說,“你預備過去瞅瞅麼?還是說裝作巧遇看看。”
銀面轉臉道,“突然覺得你跟我說話客氣了。”
韓紹峰滿臉冒冷汗道,“哪裡,這張臉我自然反應。”
“不是遮着勒麼。”銀面愁眉道。
“你開玩笑麼,遮着就不存在了麼。” 韓紹峰嘀咕道。
“……聞言,我頗爲驚愕啊。”銀面無力地牽着繮繩,馬匹閒庭闊步地往溪水邊走去。
“完全看不出來您驚愕啊。” 韓紹峰跟在後頭,自語道。
“學乖真容易。”銀面嘴角一咧。
溪水從遠處的山脈而來,一路婉轉,或寬或窄,匯聚城外幾裡成湖湖水深不見底,清澈,常有五彩魚蝦遊走,當地人逢採菊節之後,便會三五成羣前往,打撈些肥美帶回家城。
這約定的空地,是湖水之上,偏北的的地段,原本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期間參雜些梧桐等樹木,不過,由於逐城前幾年大興土木,那塊地皮最終被砍伐成一塊只長青草的空地來。
兩匹馬一前一後地跟進着,突然有絲竹入耳,縹緲而空靈,銀面不覺喜上眉梢,策馬前去看個究竟,卻望見成一圓心點的十三根寶藍色木柱中,穿插着各種樂器,而身着一白色素袍的男子正看向自己,銀面道,“想不到這山野之地也有文人有如此雅興啊。”
凌鴻然近日心氣不順,蕭月夜果然還是不曾答應,正借物抒情,想緩解一下苦悶,剛好機緣巧合地來了客人,但是,卻不是那日挑簾子的,而是另一位不速之客。
“有了雅興,就有隨意踐踏雅興的人,真是缺一不可。”凌鴻然看着面前的二位,暗想武力看似不一般,怎之前沒有交集,看來不是這個國家明面上的人物。
“你一個人這些都把玩的了?”銀面跳身下馬,認真打量着凌鴻然道。
“最近我總是被人這樣盯着看,貌似能看出個銀兩般。”凌鴻然瞥見對方也是戴面具的人,想到這是新生的組織?怎麼裝扮都一副樣子。
“你在等人?”銀面又道。
“可惜不是你。”凌鴻然不悅道。
“你既然要等,肯定不是我。不過,我也是你等不來的人。”銀面笑了笑,翻身到馬背上,看着凌鴻然道,“那裡不好嗎?你總往外跑?”
“這裡這麼好,都能順道等到你來。”凌鴻然說完,即刻翻了白眼道,“你聽了什麼過來看熱鬧!”
銀面道,“我過來看熱鬧就想聽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