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啞然失笑,怎麼會覺得那樣的女人,會有一顆清冷的心呢?郎燼寒,你是不是太閒了?閒到沒有事情去做?閒到去胡思亂想一個女人?
正要回身去牀上休息,突然感覺房內一股殺氣迎面撲來,郎燼寒堪堪一別身,躲過了凌冽的劍氣,這纔看到陸飛一臉殺意的怒視着他。
“背後下手,無恥。”
陸飛的太陽穴處,突突的跳動着,脖子上的青筋動脈也跟着噴張而鼓,“郎燼寒,你對十三做了什麼,心裡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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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壓抑人心的殺氣洶涌而至,郎燼寒眉目一蹙,十三?是那個在柳絲林中跟他動手的那個男人麼?
“你說他?願賭服輸,有錯?”
陸飛一翻手腕,調轉劍尖的方向,直指郎燼寒的心口,“你是什麼身份,我們不關心,我們是做什麼的,也從來與你都無關,可爲什麼要下死手?”
不等郎燼寒回答,陸飛已經提劍而上。他沒有遇到十三之前,被就是一個組織的秘密殺手,當時在江湖上人稱“索命修羅”,只是後來他在一次行動中受了傷,組織的最高頭目派他的同黨剷除他,也是在那個時候,九死一生的危難之際,他遇到了慕容十三。
其實,在之前的二十七年歲月裡,陸飛並不覺得那是多麼美好的一段記憶。事實上,他的世界根本就沒有“美好”兩字。
一個殺手,過着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又何來的美,何來的好呢?他以爲,生死不過是一念之間,每一個殺手的命,到最後不是被仇家所奪,便是被效力的組織終結麼?可爲什麼死亡的腳步真正來臨之時,他卻突然萌生了,要活下去的念頭呢?
慕容十三時常會在醉酒時,嘲笑他的過分清醒。他經常說,“陸飛,人活的太明白,太清晰,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太理智,太冷靜,那是聖者的事情……我們就是人,而且還是壞人,我們是海盜,海盜!你知道麼?”
可現在,對自己總是把酒言歡的那個男人,此刻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樣,蜷縮在冰涼的浴盆裡,陸飛一想到慕容十三現在的痛苦,闊別許久的殺機和恨意,便一股腦的涌上心頭。
“陸飛,我沒有下殺手。”郎燼寒不欲多言,徑直坐到了太師椅上,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老僧入定的模樣。
陸飛雙目幾近赤紅,利落的挽出一個劍花,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學不來那些威脅手段,他只知道,血債血償!
劍刃迎着燭光,劍身流轉過一抹寒光,呼嘯的向郎燼寒額頭正中刺去,可郎燼寒卻是一副不躲不閃的模樣。
“陸飛!住手!”陸飛的劍已經揮下,使出十成的內力,顯然是無法收回,可卻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整個人的身子,被另一個倏然衝過來的人影撞了一個踉蹌,劍鋒一偏,噗的一聲,沒入了郎燼寒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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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十三大口大口穿着粗氣,“陸飛,你這是幹嘛?”
郎燼寒捂着受傷的肩膀,其實剛剛他就已經看到步履不穩的慕容十三,只是他不明白,慕容十三到底受了多重的傷,讓陸飛不管不顧的就要找他索命!
“十三!你怎麼來了!”陸飛扔掉手中的劍,剛剛他全力發招,驀地被人打亂,胸口現在也是氣血翻涌的厲害,要不是他內力深厚,恐怕現在早已是吐血在當場了。
慕容十三委頓在地,臉色卻潮紅的詭異,這一幕也讓郎燼寒詫異不止。
他只是捱了自己一掌而已,怎麼會這麼重?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慕容十三的身手,也不是泛泛的等閒之輩,就算捱了他那一掌,也不至於重傷成這個樣子!
“阿飛,扶我回去。”慕容十三無力的一笑,他本來是想自己起身,再傲然的走出去的,可試了幾次,卻都發現使不出一點力氣,這才終於宣告失敗,讓陸飛攙扶自己。
“起來。”
還不等陸飛回答,一雙鐵臂已經將他架起,慕容十三有些錯愕的回頭,便看到一臉陰沉的郎燼寒,用未受傷的左臂,扛起自己大半個身軀。
“你……我……”
“不要說話,陸飛受了內傷,你認爲他可以?”郎燼寒攙扶着慕容十三,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牀榻,“就因爲那一掌,傷你成這樣?”
“纔不是呢好不好!”事關男人面子,慕容十三就是鋼刀架在他脖子上,恐怕他也不會說實話。
陸飛坐在原地,調息了半晌後,終於輕輕籲出口氣,眼神幽幽的望向牀榻之上,再掃視過郎燼寒的時候,眼眸有些複雜。
而郎燼寒,卻好像沒有看到一般,擡手搭上了慕容十三的脈搏,靜心的感受着他的那份異常。
這一診脈不要緊,倒是讓郎燼寒有些心驚,怎麼、怎麼會這樣?
“我跟你講哦,這傷跟你沒關。”也許人在生病難受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被還原成一個小孩子,眼前的慕容十三,也絲毫不例外。
郎燼寒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又轉頭對地上的陸飛說道:“你過來,一試便知。”
陸飛不明所以,一臉迷茫的走向牀榻。剛靠近慕容十三,郎燼寒便將自己的手腕上翻,伸到陸飛的面前,“診診看。”
陸飛狐疑的擡起手,剛要搭上他的手腕之時,瞳孔猛的一縮,郎燼寒邪魅的一笑,伸手強行壓住陸飛的手,扣在自己的手腕之處,這一診斷,陸飛更是心驚。
“怎、怎麼會這樣?”
郎燼寒將袖口放下,封住自己肩膀處的穴道,止住不斷外涌的鮮血。“我現在再說我是無辜的,你信麼?”
慕容十三此時已經沉沉的睡了去,可能是因爲持續不斷的發熱,將他整個人灼燒的甚是疲憊,甚至輕輕的鼾聲在室內響起。
“你一直都這樣?”陸飛難以置信,一個正常人,怎麼會有這樣的脈象!而且好巧不巧的是,這脈象與慕容十三的何其相似!
郎燼寒一撩衣襟下襬,站了起來,“不是一直,只是從變成這個樣子以後開始。”
這也是讓郎燼寒最費解的地方,他的頭髮、眼眸、包括額間的那個火紅烙印,他都可以當做是浮雲,可自己的內力、氣息發生的變化,卻是忽視不得的。
明明就是重傷,導致了對於一些事情的遺忘,怎麼就讓他整個人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可是他一直也沒有問,確切說,他是不知道該問誰。
“死不了人,頂多比常人熱些罷了。”郎燼寒爲自己倒了杯茶水,優哉遊哉的喝了起來,好像肩膀上的傷,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剛剛陸飛多有得罪,還望郎兄海涵。”陸飛雙手一抱拳,他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剛剛如果不是慕容十三衝進來撞開了他,那麼他真的無法想象,這……這會是以怎樣的結局收尾。
郎燼寒一擡手,止住了陸飛的客套,“都是男人,不必。”
倏然,郎燼寒眸光一閃,而幾乎是同時,陸飛的眸光也是一暗,兩人彼此對視,有志一同的略一點頭,徑直一個向牀邊奔去,而另一個則是迅速低身衝向窗口。
砰砰砰,一支又一支帶着火舌的羽箭,從屋子的各個方向射來,一時間火光大盛,茶桌、椅凳轉瞬便被點燃。
“屋裡的人給我聽好了!趕緊把寶貝給我拿出來!不然就不是放火這麼簡單了!”
郎燼寒瞅準時機,一記掌風掃過,破窗而出,整個人帶着一頭火發,好似一頭憤怒燃燒的火把,向着屋外的人“燒”去。
四周的爪牙一看郎燼寒這個樣子,當下有些失神,可就是這短短的片刻功夫,他們的呼吸已經停止。
郎燼寒終於緩緩現身在衆人眼前,他駐足在院中屋頂,一覽衆山小的俯視着下面的人,只見密密麻麻的類似強盜打扮的人,將這個不是很大的院落,裡裡外外的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剛剛帶頭向屋裡喊話的男人,正一臉惶恐,又變成一臉得意的看着高處的郎燼寒。
他整個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身穿一身俗不可耐的大紅綢綵衣,一身閃閃發亮的金飾銀飾,即使在這樣清冷的月光下,依舊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整體形象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俗。
尤其是這個男人的嘴脣右上方,一顆碩大的媒婆痣,點綴在上,真是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呦?功夫不錯啊!可是你能打又怎麼樣?大爺我這麼些個人手,就不信征服不了你那兩個拳頭!”
“哦?閣下好大的口氣啊!”郎燼寒斜眸一掃,笑未抵眼底的看着下首的男人,可心裡卻是有些不解,這樣的人,好像在大良,乃至整個蒼遺,也是第一次見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