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嫩問宋希白怎麼了。宋初嵐說他沒事, 去一趟衛生間就好。宋希白立刻拿開手,頂着透紅的臉大聲說:“我很好!周嫩加油!”周嫩嚇了一跳,同時燃起鬥志, 也大聲說道:“白白嫩嫩隊加油!”
“白白嫩嫩隊?”宋媽眉頭一沉, 問宋初嵐道:“我們也起個隊名?”“好辦。我們就叫無敵大總管。爸, 你和大易叫透明人。”
周嫩走上球場, 腳步有點沉心情有點緊, 完全不是練習時的自在,休息區的人們視線也變了,是一種對對手的強烈注視。
周嫩還是選了那個綠瑪瑙球, 抱起來時感覺比剛纔重。她深吸一口氣,更緊張了, 回頭找宋希白, 希望能看到他溫柔的注視, 並從中獲得勇氣,結果他又在埋頭捂臉!
宋希白你怎麼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嗎?現在簡直匪夷所思!周嫩生氣了, 拿着球甩甩手臂,肌肉熱起來,她摒除雜念,盯住前方金色的球瓶邁出一步——球自然脫手,滾出一條更有力的直線把球瓶全部撞翻!
周嫩興奮得又蹦又叫, 踮起腳旋轉了180°, 她看到休息區的對手們都在爲她鼓掌, 宋希白也在鼓掌, 但眼睛盯着地面。
周嫩跑回座位, 一坐下就不開心地問宋希白:“你都不看我打球。”“我看了。很厲害。”宋希白聲音聽起來有點難受。
“騙人,你一直在捂臉。你怎麼了?頭暈還是發燒了?”周嫩按住宋希白的額頭, 結果燙到燙到手掌——“真發燒了!”周嫩擔心地捂住他的臉,發現更燙!
“我沒病,就是有點熱。”宋希白把周嫩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來,尷尬地笑。
“要不喝點涼水?告訴我在哪裡我去拿。”
“我去拿,你要喝什麼?”宋希白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周嫩不放心他,跟着站起來,但被宋希白摁了回去——“坐着別動!你不動我就不熱了!”
這時宋爸又打出一個全中,周嫩條件反射地鼓掌叫好,宋媽比上一輪冷靜很多,上場前和宋初嵐耳語了幾句。再扭頭看宋希白,他已經走到吧檯後面。
宋希白從櫃子裡拿出一瓶今晨鮮榨的橙汁,一瓶伏特加和一桶冰塊,很快調出一紮螺絲鑽,然後給周嫩熱了一杯牛奶,加兩勺蜂蜜。
宋媽這回是補中,第一球只撞倒八支球瓶。該周嫩上場了,站起來前宋希白飛快跑過來遞上熱牛奶。周嫩一口氣喝掉半杯,身心頓時暖和起來,把緊張沖淡不少。她昂首挺胸地走上球場,拿起屬於她的幸運綠瑪瑙,又打出一個STRIKE。
周嫩激動地跑去抱宋希白。宋希白剛喝完一杯加雙倍冰的螺絲鑽,稍微從燥熱中緩過來一些,但穿運動裝的周嫩衝來抱住自己後又完蛋了。
宋爸緊跟着上場,他狀態神勇,輕鬆再拿全中。這下宋媽和宋初嵐的臉色有點難看了,宋媽情緒有了波動,第一球又只打倒八支,沒倒的兩支位於最後一排的兩端。周嫩替宋媽捏一把汗。但宋媽也是老將,及時放平心態,第二球補中。
又該周嫩了,她站起來,宋初嵐突然說:“周嫩,你把外套穿上吧。”
“外套太大,穿上礙手礙腳的。”
“爲了你的隊友還是穿上吧,不然他真要去衛生間了。”
“周嫩不要理她。我很好。”宋希白嘴硬道。
可是周嫩剛摸過他的臉,那麼燙根本不好,而且現在看他的臉也紅得可怕。“宋希白,你如果不舒服就去衛生間吧?”周嫩好心勸道。
宋希白一聽,臉登時紅炸了,他惱羞成怒,對宋初嵐大吼:“我有女朋友,不用去衛生間!”
這下子周嫩全明白了,立刻雙臂交叉捂在胸前,大叫一聲:“宋希白你這個色狼!”
宋初嵐奸計得逞,讓周嫩快點出球不要耽誤時間。周嫩抹開額上飄下的碎髮,搓搓發熱的臉蛋,隨便拿起一個球扔了出去,這次明顯發揮失常,球路傾斜,只撞到四支球瓶。
宋希白還沉浸在被周嫩罵色狼的衝擊中。這時宋初嵐“好心”催他上去補球。宋希白愣愣站起,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跟周嫩道歉澄清誤會,但周嫩刻意避開他從另一邊走下休息區。
宋希白迷茫地站在球道前,感覺失去了主心骨,可是宋初嵐這死女人還在不停催促着。宋希白狠狠瞪過去,卻對上宋媽嚴厲的眼神——專心完成眼前事,其他的等會兒再說。宋媽從小就是這樣教導他們的。
宋希白拿起周嫩每次都用的綠瑪瑙,沉下浮躁的心情,用他行雲流水的漂亮動作把剩下的球瓶全部補中。
補中後宋希白立刻去找周嫩,發現她坐回了原來的沙發,但是把梭織外套穿上了。宋希白愧疚地跑過去坐下,周嫩卻先開口道:“真的嗎?”
“什麼?”
“你這樣子真的是因爲我?”周嫩小聲說。
“嗯。”宋希白不好意思地承認。
周嫩嘆了口氣,不知道該不該爲自己的魅力感到高興。“那你要不要去衛生間解、解決一下……好像男人憋着對、對身體不好?”
“我沒事,就是想起初遇你的時候。那個印象太深刻了,一想起來就忍不住、忍不住多想一些事情。”
“你別說了。我要羞死了。”周嫩也捂住臉,“我剛纔還在你爸媽面前罵你色狼。你爸媽肯定要討厭我了。”
“不會的,這種小事我爸媽轉眼就忘。再說、再說確實我是先起了色、色、色心……”宋希白摟住周嫩的肩輕聲安慰道。
“那你要不要去衛生間?”周嫩還是擔心宋希白的身體。
“不去,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宋希白驕傲地說。
“這個時候就別固執了!”周嫩急得拍腿。
“喂,該你們了。”宋初嵐那可憎的聲音又傳過來。剛纔宋爸也有些發揮不穩,第一球只撞倒九支,第二球補中。
周嫩抓着衣服站起來,但被宋希白攔住。他說:“這把我先。你休息一下。”宋希白走上球場,邊走邊深呼吸,不是爲了剋制燥熱的春心,而是爲了剋制等下甩球時假裝失手砸向宋初嵐的慾望。
可是白白嫩嫩隊的軍心已經渙散。雖然周嫩和宋希白及時做了溝通,但兩人的心思都不再球賽上了。宋希白出球前冷靜下來,可還是發揮不好,只撞倒七支,所幸沒倒的三支站在一起。
周嫩第一次補球,隨後發現全中比補中簡單太多,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周嫩是剛學會的萌新,只會打直線,她努力把球朝那三支球瓶扔去,最後只擦倒一支。白白嫩嫩隊自此無法逆轉地跌到最後一名。
但最後輸掉比賽的不是他們,而是透明人隊。因爲宋初嵐提議,周嫩作爲客人讓她打掃保齡球場不適合,所以讓宋爸輸掉比賽,把打掃的懲罰留給宋大易回家後完成。宋爸欣然接受這個建議,但要求加賽五局,因爲他還沒玩夠。
最後的冠軍是“無敵大總管隊”。宋媽心情大好,帶領大家開開心心地去吃午飯。中途宋希白申請回房間,宋媽同意,他卻把周嫩也拉走了。
宋爸宋媽都有點擔心。宋初嵐說:“周嫩的子宮剛動了手術,要休養一個月。小白不敢的。”
“影響生育嗎?”宋媽問。
宋初嵐眉頭一沉,“小手術,應該不影響。但誰知道呢。”
宋爸點點頭,“等恢復了帶她去做個全身檢查。”
宋初嵐眉頭更沉了,“爸媽,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承認她了?”
宋希白拉着周嫩跑回房間,一進門就把她摁住牆上質問:“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是呀——”呀沒說完周嫩的嘴巴就被宋希白吻住,可他吻得太猛撞到了牙齒,二人又嗷的一聲捂住嘴巴。
周嫩舔舔牙齒,沒嚐到血腥味,然後翻開宋希白的嘴脣也沒見到血,於是放心大膽地揪住他的耳朵兇道:“你要幹什麼!”
“我就想親親你。”宋希白又摟住周嫩的腰把嘴脣送上去。周嫩推開他的臉,“給我去衛生間自己解決!”
“不去。不讓親就讓我抱一抱?”宋希白委屈地說,把周嫩抱了個滿懷。周嫩枕在他肩上,有點擔心地問:“你說,宋叔叔宋阿姨會怎麼看我?”
“不知道。反正我更喜歡你了,你今天很可愛。”
“是因爲我穿着緊身褲嗎?”周嫩冷漠地說,然後看到宋希白的喉結動了動,突然垂下臉在親住脖子,還放肆地含住耳垂。
周嫩的心緒被這冒冒失失的小男生撩撥得一塌糊塗,她又怕又想,幸好理智推開了宋希白:“你剋制一點,我現在還是病人。”
宋希白果真不敢動了,在她耳邊嗚嗚地說:“一個月太長了。之前的幾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周嫩對他勢在必得的態度又羞又氣,同時激起一種從沒有過的醋意——“那是因爲你之前都有女朋友,而且女朋友不斷。”
“我一個都沒碰過,接吻都不是主動的。”宋希白坦白道。
周嫩愣住了,瞪着宋希白看了好一會兒,結結巴巴地說:“你、你還是處、處、處——?”
宋希白有些不好意思,不服氣地說:“我纔不像你,不認真挑一挑就着急獻身!”
周嫩驚訝地捂住嘴巴,雙眸閃爍出玻璃珠般的光澤。這分明就是純潔的宋希白在她眼中的倒影!沒錯,宋希白就是一尊無暇的藝術品,她要保護好他!
“你們兩個好了沒有?”宋初嵐可惡的聲音又不合時宜地闖了進來,一邊敲門一邊說,“快出來,爸媽在等你們吃飯。”
午餐是比較隨意的自助餐,在一間起居室裡,二十道菜品把起居室圍了半圈。周嫩和宋希白跟着宋初嵐趕來時,宋爸宋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上在播本地臺的實時爆料節目,節目在採訪一個市民,市民說上午十點多鐘看到天空中飛過一架縱列雙螺旋漿運輸直升機,下面吊着一個很大的物體,用黑布包得嚴嚴實實。然後他向記者展示了拍的視頻。
宋爸看到宋初嵐進來,指着電視問:“是不是你乾的?”
“爸,我一年就任性一回。”宋初嵐撒嬌道。
“任性歸任性,怎麼不提前跟電視臺打招呼?現在都播出來了。”
“就算電視臺不播,也會有人拍下視頻傳到網上。只要沒追蹤報道並且控制住熱度,人們馬上就會忘掉這件事的。”
“那是什麼東西?”周嫩已經燃起好奇。她給自己夾了一盤肉,不過被宋希白換了一盤葷素搭配的。
“吃完飯帶你去玩。”宋初嵐對周嫩眨眨眼。
“別去,會出人命的。”宋希白說。
宋希白一說周嫩更想去看看,然後發現真去對了!——就在她早上掉進去的兩個足球場大的雪坑旁邊停着一輛坦克。坦克很雄壯,呈泛黃的軍綠色,像一名正在小憩的全武裝戰士。
“AMX-13,弄來真不容易。”宋初嵐興奮地拍拍坦克,然後扔給周嫩一個頭盔,“我們上去玩玩。”
“你會開坦克?”周嫩訝異地問,心生佩服。
“我去年在俄羅斯學的。嘿嘿嘿,早就想試試在雪地裡開坦克的感覺。”宋初嵐興奮地直搓手。
“既然都去俄羅斯了,怎麼沒順道在俄羅斯雪地裡跑幾圈?”宋希白輕蔑地看着宋初嵐。
“是在遍地坦克雪地的俄羅斯開坦克稀奇,還是在沒坦克沒雪地的華中開坦克稀奇?”宋初嵐橫了一眼她愚鈍的弟弟。
宋初嵐爬上坦克,轉身要把周嫩也拉上去。但宋希白伸手擋住,勸周嫩道:“回頭是岸。”
“上來你就能吹一輩子的牛。”宋初嵐慫恿道。
最後周嫩選擇了吹牛。
五分鐘過去了,坦克在一陣呼嘯聲中動起來,然後一頭扎進雪坑裡。
“人造雪太鬆軟了,承不住重!周嫩你沒事吧!”宋希白在外面擔心地大叫。
“我不信邪!”宋初嵐的聲音透過厚厚的裝甲板。與此同時輪子飛速轉動起來,扎進雪裡的坦克前端緩慢揚起頭來。
又過了五分鐘,坦克終於全部進入雪坑,它披風斬雪,攪得積雪滿天亂飛越跑越快。坦克在雪裡起起伏伏,劃出深深淺淺的軌跡,又行駛十幾米後終於發揮出正常速度。
坦克繞着兩個足球場的大雪坑轉圈,等壓出一圈結實的雪道後開始玩起漂移。宋希白看得觸目驚心,掏出手機給宋初嵐打電話——“要玩到什麼時候?”“玩到吐!”“周嫩還好嗎?”“吐了!”“初嵐,再開快一點!”周嫩興奮的喊聲從聽筒裡傳來,完全聽不出吐過。宋希白還要說話,但那邊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