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軍又出動了,全面的出動。
向北進攻河南府,向東攻打許州和陳州府,向南攻略汝寧府和南陽府。
他們就像瘋了一樣,進攻自己所能勾得到的所有地盤。而令人奇怪的是,陳家軍武力上的第一人陳鳴,牢牢的待在魯山,並沒有隨軍動彈。
很多人都用‘自取滅亡’的眼神嘲弄的看着陳家軍,以爲陳惠陳鳴父子是混了腦袋了,以陳家軍的實力,就算是打下了地盤也不可能牢牢的拿在手。他們根本就沒力量四下裡分兵防守。
直到郾城的陳二寶帶領手下陳家軍拿下臨潁、扶溝,然後一舉攻克了空虛的許州城,大肆的搶掠了一把各州縣的士紳大戶後,趕着車馬,載着小山一樣的錢糧物質,原路退回郾城;進入了河南府的陳家軍,也在連續攻克了宜陽、登封和嵩縣三地後,嘗試着打洛陽城不克,牽着牛羊,趕着肥豬,帶着車馬載着錢糧物質,一樣乖乖的回到了伊陽;諸多用嘲笑的眼神看着陳家軍自取滅亡前的瘋狂的人才陡然大悟,這哪裡是姓陳的父子倆瘋狂了啊,這是他們有意做的。
陳家軍這麼大南大北大東的橫裡一推,根本不是爲了佔地盤,而是要掠奪錢糧的同時減除滿清地方上助力,也打亂了許州、河南府南部、陳州府西部的秩序。
別的方面都不說,就說清兵下次圍剿大軍殺過來,想跟已經被摘掉了頂戴的佛德那樣,方方便便的就打地方徵調車馬人力,甚至是一些錢糧物質,那就是不可能了。
事實證明,陳家軍在北和東兩個大方向上,都是以攻代守,陳家軍並不貪占城池。可是在南面這一路,陳家軍卻像是決意要拿下南陽城了。
南陽鎮殘存兵力加上南陽府拼命湊起的千把民團,在新店鋪被陳家軍一戰打崩。除非鄖陽鎮和興安鎮的綠營兵能長出一雙翅膀,一夜之間趕到南陽府城,不然這座城池十有**要成爲陳家軍攻克的第一座府城了。而且陳家軍在進攻南陽府城的同時,還照顧了邊上的賒旗鎮。
這是一個新興的商業重鎮,跟周家口一樣,山西晉商在這裡繼續佔據着領導位置,只不過他身邊除了南陽本地商人外,還多了一個陝西人。
這裡要論商業規模,還在興盛展中的賒旗鎮比不得全盛期的周家口,但是這個不大的鎮子裡也聚集了過4oo家客商店鋪,那也比一般的縣城要繁華的多了。
糧食是賒旗商人經營的第一行業。此地背靠河南,那可是華北主要的糧食輸出區之一,每年至少有上百萬石的糧食在此出入。然後是棉花,河南也是棉花的主要產地之一,只是河南棉花多輸往缺棉的陝西和甘肅,輸往山西及湖北的數量較小。棉花產業是遠比不得糧食對於賒店鎮的重要的。
最後就是茶葉,這裡是周家口茶葉轉運的下游兩個主要來源之一,由山西晉商控制,主要銷往俄國、蒙古。常寶山的字號在賒店鎮絕對響亮。
三大產業下面就是諸多上不得檯面的行當了,比如紙張、木材、糖類、瓷器、布匹、皮貨、藥材、水煙等。
四百多家商戶的賒店鎮,頂的了半個周家口來。陳家惡狠狠的撲過來,賒旗鎮的商人跟周家口的商人一樣,骨頭軟的跪了下來,嘩嘩的錢糧物質進行,讓轉運的車馬無日不辛勤往來南陽與汝州的商道上。
……
有言道:大河有水小河滿。
當老大的陳家軍大橫財,下面做小弟的陳家軍將士,不管是官是兵,全都受到了滋潤。尤其是礦藏方面,陳家軍的私礦現在已經變成了赤果果的公礦,陳家軍每日裡都在吆喝着招工人、找工人。
而上好的伙食,對於每日重勞動的礦工們來說,那顯然就是最好的獎賞。
淨空看着碗中的水煮青菜豆腐,看着手裡的死麪餅子,雖然他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可再多的死麪餅子也定不了油油的肉包子啊,再多的青菜豆腐也比不得肉香啊。
就在他們這羣戰俘的一欄之隔,那些已經投靠了陳家軍的‘叛徒’們,拿着肉包,吃着肥肉山藥燉粉條子,那誘人的香味哪裡是區區一道木欄可以隔絕的?
所有戰俘都知道,陳家軍這麼幹就是爲了引誘他們,消弱他們的鬥志,讓他們乖乖屈服。但肚子裡的饞蟲有的時候爆起來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們那消薄的意志可以抵抗的。
“啪!”
摔筷子的聲音傳進淨空耳朵裡,淨空都不用擡頭就曉得,肯定又有人受不了誘惑了。
“蔣老大……”
“蔣老大你可別圖一時快活,丟了一世英名啊……”
淨空猛地擡起頭來,投降的竟然是蔣天放,這傢伙的地位跟淨空一樣,都是那一組的工頭。
“一世英名個屁。俘虜都當了,還有鬼的英明哦。老子要吃肉,老子要吃肉。這天天的水煮青菜豆腐,少林寺的和尚都受不了,老子還忍個屁。”蔣天放破口大罵,也不怕得罪了淨空,反正他投降了麼。淨空能咬他一根鳥毛去!
食堂的外頭站的就是荷槍實彈的護礦隊,黑色的鐵甲在陽光下泛着精光。這麼熱的天,他們照樣不見半分放鬆。
整個礦藏被這些護礦隊和他們養的兩腿狗,守的水泄不通,根本沒偷跑的空檔。
蔣天放已經放棄反抗了,他忍受不了吃食,更忍受不了往日在自己面前大聲都不敢出一下的佃戶流氓,現在卻人五人六的對着自己吆五喝六。話說他被抓進礦場裡來的時間並不長,這傢伙是陳家軍打進伊陽的時候才捉到的俘虜,他本身是嵩縣的武秀才,增援伊陽的嵩縣民團領。
隨着時間的流逝,陳家軍對於戰俘的看押雖然依舊嚴格,但使用上已經放寬了好多。像蔣天放這種人,也不另外‘勞動改造’了,而是直接扔到戰俘大軍離去,只是他所在組的人員注意不是嵩縣的便可。
對於蔣天放而言,尊嚴上的被踐踏纔是他最不能忍受的。而且他還知道,他的一家老小都被陳家軍給捉了。陳家軍打破嵩縣的時候把他一家人都捉了來,他最大的那個兒子就被陳家軍扔到築路隊幹苦力,那才十四歲都不到啊。這是嵩縣新來的俘虜告訴他的。
所以蔣天放選擇了投降。無論是吃食還是尊嚴上的需求,亦或是家人的需求,蔣天放都沒有了繼續堅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