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劉墉之死報到北京城以後,乾隆皇帝和滿清王公重臣是怎麼一個反應,就說劉統勳這位乾隆朝漢員大臣的‘標杆’,聽聞長子死訊後就直接昏死過去了。劉統勳有三個兒子,二子、三子都很不錯,孫子輩也有後繼者,但長子劉墉纔是他最最中意的人啊,而現在……
整個北京城一片失聲,暗營的‘惡名’在數不清的八旗子弟、漢族官宦子弟口中變得更加卑鄙無恥和不堪。讓即將到來的乾隆他老孃的千秋聖誕都蒙上了一層陰影。可這些都礙不了鹽城的南下大軍什麼事。
也就是事後的第九日,南下大軍這裡收到了北京的快報,滿清追贈劉墉爲正二品巡撫、騎都尉兼雲騎尉世職,賜諡文清,並將他的靈位安放在昭忠祠中。在山東、江蘇兩地爲他建造專祠。如此厚待引起了南下清軍內部不小的轟動。
朝廷這可是給了很高的榮哀啊。
清軍在鹽城又停留了四天,然後馬隊南下,步隊、船隊緩緩跟上,一路向着泰州殺來。
陳鳴都顧不上留心暗營北方局在鈕鈷祿氏的千秋節上的佈置了,他也沒讓人把運鹽河給堵上,陳鳴並不想在江北打持久戰,雖然黃捷曾提議過堵塞運鹽河,呆滯清軍的行進,然後以精銳迅回擊江南,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提議,陳鳴有一剎那都很心動。但最後還是被他否了。
復漢軍的主力部隊,軍心鬥志正在一點點蓬,陳鳴很怕突如其來的調動和戰鬥會把這種勢頭打滅了。雖然理智上講打破了江南清軍是一件可以振奮軍心的事情。但思付再三,陳鳴還是拒絕了這個很不錯的提議。
復漢軍這些日子葷腥不斷,豬羊牛,雞鴨鵝,肥魚臘肉,可以說天天都有。士兵們一個個吃的滿嘴流油,而作訓強度也在一點點增大。這就像後世足球隊新賽季開始前的集訓一樣,高強度的訓練在高昂的軍心鬥志下只會讓士兵的狀態恢復到更完美的狀態,而不是筋疲力竭變成一支疲兵勞師。
之前在淮安,陳鳴想這樣訓練,可才兩天時間就現隊伍的士氣唰唰的下降,嚇得他趕忙停止了下來。現在情形卻是18o°的翻轉,士氣軍心越練越高亢,就是那還有點飄的戰鬥意志,幾天的時間練下來也穩了。
“大都督,豐升額大軍已經南下了。從鹽城到海安鎮,再從海安鎮到泰州來,也就三百里。快的六七日,慢的九天十天,清軍就到了。”
“把消息傳下去。要全軍都有一個心理準備。”陳鳴靠在椅子內,手裡把玩着一對通體碧翠的玉核桃,這是他打清江hh獻上的珠寶中尋來的。陳鳴很喜歡這種小巧的玩意,不管玉質究竟如何,只要得他的眼緣就好。
“作訓再調高一個檔次,對士兵們說,五天,本督只要五天,五天後就放他們大假。”說話中陳鳴已經站起了身,他幾步走出房間,秋天的泰州氣候還是很舒怡的。庭院中的大樹已經染上了金黃,片片落葉隨風掃落。
秋收已經過了。
今年的秋收湖南、四川、浙江、廣東等地都是大豐收,陝西、山西、直隸的年景也很不錯,甚至湖北長江以南地區的收成也很好,只是長江以北就很不怎麼樣了。還有江西中南部,收成也是不錯。可是少了江蘇、河南、山東、福建等省,滿清秋稅這平均值一下就給拉到水準線以下去了。
“如果打贏了這一仗……”陳鳴會帶着隊伍把蘇州啃下來,然後攻一次杭州,能拿下最好,拿不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蘇北之戰若是勝了,整個冬天復漢軍都不用擔憂北方的來敵了。江南的地盤打下了,又不去圖謀着長久佔據,隊伍壓到了杭州灣,就能從海上與張鄭兩家取得直接聯繫了,屆時送他們上百門炮去,這些人的實力越強,滿清越難鎮壓,對復漢軍就越有利。
而復漢軍也能從他們手中得到海量的硫磺,如此等到來年,大部隊就西返長江中游去,奪取湖北,鏈接豫西南,西取漢中……
陳鳴一次次在腦子裡勾畫着明年的大戰略,想想一切進行順利的話,到了明年這個時候,復漢軍已然是盤踞了河南南部和湖北、陝西一部、江西、安徽各一部的龐然大物了。陳鳴就有種不可抑制的高興與開懷。等到時候開個科舉,拉攏一下地方的士子,甭管有多少人來參加吧,總是表一下自己的心意了。就像當年的太平天國,那堆草臺班子,洪秀全一邊腦殘着砸孔廟,另一邊不一樣開了科舉?還很前的搞出了女試。而那些讀書人也一樣有人來應試,似乎都沒看到那些被砸爛的孔老夫子廟一樣。所以啊,中國缺啥就是不缺想當官的人。
“大都督,暗營新傳來的消息。周培勳病了……”
劉武風一樣跑到陳鳴跟前,滿臉興奮的說着。周培勳病了,周培勳病了,這傢伙病的可真是時候。他病了,山東練勇可不就要徹底的亂了。
“那山東練勇呢?”
“暗營據買通的軍官說,豐升額、王進泰內部達成了協定,整個山東練勇被瓜分了……”
“瓜分了,這怎麼說?”
“就是分成了好多份,配給了各部滿漢兵。”
陳鳴嗤了一笑,“還是當炮灰。”
“他們現在士氣如何?”
“低落之極。聽說天天都有人逃亡。”
“那就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人,清軍和我們自己。”
對於清軍,這是大大的不吉利;對付復漢軍,這會讓高昂的士氣變得更加高亢。甚至包括陳鳴自己,他的心頭都猛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來。
近萬山東練勇,戰鬥力即使差一些,比之綠營也不會差多少吧?現下這麼的一被拆分,他們十成力氣還能保存下一成來嗎?人心惶惶的怕不僅是下頭的丁勇,還有領頭的練總,乃至練總背後的官員吧。
這支山東的子弟兵,已經不是什麼九頭蛇了,而是真真切切的九條蛇。還是七寸上都狠狠地捱了一下的九條蛇。
秋風吹過,秋葉紛紛。
葉子一片一片飄落在地上,帶着金色獨有的魅力,渲染着大地的收穫。
清涼的空氣,金色的樹葉,秋天獨有的景色,秋天獨有的韻味。
春播一粒粟,秋收萬顆種。這是收穫的季節,惟願復漢軍在深秋時節也能迎來豐沃的收穫。
陳鳴一直望着庭院的樹梢,但目光的着點已經不知道落到了哪裡,手心裡的兩個玉核桃溜溜的打着轉。
一條條指令從復漢軍的心臟佈下去,當中午各營頭吃飯的時候,或真或假的消息和謠言已經傳的漫天都是。這就像是一瓢油,讓復漢軍燃燒着的士氣,變得更加的旺盛起來。
至於清軍方面是不是真的如此,誰還會去糾結這個呢?
就像南下的清軍方面也在一直宣揚着復漢軍軍無鬥志,膽怯如鼠,很多個清兵還真就信了。這是一個道理。
南下的清軍宛如一條長龍遊戲在運鹽河裡,豐升額的坐船十分的顯眼,聽說這是乾隆皇帝下江南遊玩特製的御船,前後尾過十七丈,上下兩層高,可以承載一二百人,行駛在水面上安如平地。此刻船隻的左右兩邊站滿了戈什哈,一個個明窗也多用布簾遮掩,清軍對於復漢軍的狙擊手防備很森嚴。雖然運鹽河左右十里距離內閒雜人等一概不許穿行走動,但地道呢?
鹽城他們吃過了一次大虧,那麼就要吃一塹長一智。
船艙內鋪子厚厚的毛毯,人走在上面,一絲兒聲音都不會出。豐升額還是穿着一件黃馬褂,整個人埋書案,大軍運轉行進無數的事情都需要他處理,即使下面有了處理也需要告於他知曉。
軍務繁忙上,豐升額比不得陳鳴,也不差幾分。因爲清軍內務一刻都不停的爭鬥和傾軋,在一定程度上狠狠豐富了豐升額的公務。旗兵裡的火槍營與新軍,火槍兵與馬隊,擴展開是旗兵與漢兵,在天上漢兵各部之間,直隸綠營和山東綠營之間,綠營與練勇之間……,每天都會有太多的事了。
劉墉一死,山東練勇就成了一個無主的大大蛋糕,誰都想撲上去咬一口。豐升額最早讓周培勳提點山東練勇軍伍,現在看就像是一個笑話。周培勳根本就替代不了劉墉,那支山東練勇中還有孔家人的暗手存在,而豐升額自己的威望在練勇之中也並沒有他想象的那般高。所以,也就別怪他對練勇下狠手了。
還好現在這個麻煩總算完結了,滿漢各軍分蛋糕一樣,將偌大的山東練勇瓜分乾淨,就這幾日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個練勇練總和他們背後的官員告病了。
“將軍,又抓到了八十名逃亡丁勇。”
“各部總數減了多少?”
“過一百五十人,報來一百二十人。”
豐升額靠在椅子上,堅毅的臉面上閃過一抹疲憊,“還按老規矩辦,領者處死,餘者打入敢死營。”話音稍微的頓了一頓:
“這種事以後就不用再報上來了。就按這個規矩辦。讓各營兵將還有民團練總都盯着一點,眼睛放亮了。”因爲逃跑的人當中不僅僅只有練勇,還有綠營兵。八旗兵不逃,他們生病的多。
“嗻!”
運鹽河的河邊,八個山東大漢被清兵壓跪在地上。身後各站着一名手持鬼頭刀的劊子手。隨着一聲令下,八道道光迎着秋日閃過,八顆人頭落地。岸上步行的馬步兵也好,船上的民丁和炮手也好,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自從山東練勇混亂開始,就66續續有練勇當了逃兵。只要被清軍捕捉到,初開始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是要死,全部砍頭。看的一直蹲在船上的費爾南德斯和布蘭科等葡萄牙人連連在自己的胸口畫着十字架,默唸着:“上帝保佑!”
隨後殺人的數量就變少了,然後南下清軍序列中多出了一個叫做敢死營的營頭。
到如今,被清兵砍了腦袋的逃兵有多少已經沒人記得了,但敢死營的規模卻以肉眼可見的度在飛膨脹着。據說已經快15oo人了。在開戰前湊足2ooo人不在話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