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察的臉色並不好.在豐升額的策略中,第一階段:海蘭察率精兵突破復漢軍在南路的防線,越過運鹽河,穿插到姜堰鎮的後方——海蘭察現在已經做到了。第二階段:海蘭察手中握着一萬多精銳,他可以配合着清軍大部隊猛攻姜堰鎮,也可以阻擋住復漢軍向姜堰鎮的增援。
在豐升額和海蘭察等清軍將官海蘭察手中握有的這支一萬多人的精銳力量,就是面對復漢軍的全力進攻,也能堅持的下來。何況運鹽河上還有清軍援兵和各類物質源源不絕的送來。
海蘭察自己也很有自信,堅信自己能完美的完成第一第二階段任務。結果現在他心裡打鼓了,心臟砰砰的亂跳。
當復漢軍唱起軍歌,當一塊塊復漢軍的方陣隨着軍旗的向前,大步向着清軍方逼來的時候,無盡的紅甲,無窮的長槍火槍,旌旗密密,明明還不到萬人,卻給他一種如山如海,軍勢巍峨渾厚若撐天之柱不可摧毀的感覺。
復漢軍越移越近,沉重的馬蹄聲——拖拉着炮車,整齊的腳步聲,那唰唰落地的踏步聲彷彿清軍的人都可以聽到,震撼着清軍衆人心靈。
忽然海蘭察目光一凝,就見一片晃動的海洋旗號中,一面分外高大的大旗分外醒目,這面旗似乎是整個復漢軍陣列中唯一一杆高出尋常旗幟的大旗,而且比其他旗幟要高出很多來,鶴立雞羣。只因爲之前眼睛完全被赤丫丫的紅色給迷住了,愣是沒有發現這面高大的大旗。
他手一伸,一支單筒望遠鏡放在他的手中,海蘭察持鏡眺望,他楚,復漢軍中,就這一面大旗,那裡肯定是復漢軍主將位置的所在。
大旗怕有三丈高,隨着復漢軍軍列向前而向前。海蘭察的將旗才一丈多高,他明白這種安營紮寨掛在中軍大帳前的旗幟,想要在戰場上安安穩穩的立足,旗杆底座怕要有幾百斤重才行,人力是絕對扛不起來的。
“如果能夠將這面大旗打斷……”復漢軍的士氣必然大挫,軍心也會動搖,這一戰也就打贏了。
海蘭察更死死麪巨大的赤色虎旗上,復漢軍的戰旗跟過去歷朝歷代的都有些不一樣,他們的旗幟都是大紅,最開始的時候甚至被叫做是血旗,後來一點點增添了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和騰蛇,並且旅營隊排各等旗幟的大小也都有了細節劃分。遠征軍是由西向東殺來的,陳鳴軍中便打的盡是虎旗——血虎旗。
騎兵營的戰旗,血虎插翅;炮兵營的戰旗,血虎咆哮;坦克營的戰旗,血虎撲食;餘外各營頭,包裹親衛右營在內的戰旗,全部是普通的血虎旗。
海蘭察沒有得到半點情報,就是從自己第一感覺上,也知道這便是復漢軍主帥的帥旗。甚至那面大旗之下站着的人就是賊酋陳鳴!
海蘭察雙目銳利,眼下的這一戰不僅關係着他自身的榮辱,還直接關係着此戰清軍的勝負,甚至關係到整個大清國的存亡。眼前的復漢軍老營,那就是大清朝最大最強的敵人!
不但海蘭察,他身後的一衆軍將,慢慢的也都將目光注視在黃捷的大旗之上,個個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啖其肉。他們也把這面招搖無比的旗幟當成陳鳴的大旗了。
黃捷督促着隊伍直接向前挺進了小兩裡地,復漢軍前沿兵鋒距離清軍陣地已經只有五里了。
兩邊都來不及挖溝壕,壘砌胸牆,頂多是清軍沾一點炮兵上的便宜。
可是復漢軍的炮兵比之清軍要強上很多,一門門大炮伴隨着軍陣的移動,也在緩慢移動着。當黃捷佈置在前軍的大炮完全落位以後,海蘭察不好色變得更加難復漢軍光是陣前的大炮就有六十多門。
清軍陣地中,所有人屛息凝氣,四野一片安靜。海蘭察深吸一口氣,說道:“開炮吧!”
總不能眼睜睜的漢軍落位的大炮修築好陣地,然後對着自己這邊狂轟濫打吧?雖然兩軍間隔了五里遠,清軍方面即使最強的十二磅炮和武成永固大將軍炮,射程也很難說夠得到。
這個時候沒有炮兵不答應的罅隙,炮隊領軍武官立刻道:“扎!”
然後身子一轉,向後面一擺手,威風凜凜地道:“試炮!”
一個炮手點燃一門武成永固大將軍炮,這種用藥十斤,可發射二十斤生鐵炮子的大炮是清軍方面威力最大的大炮。在更換了新式的炮車以後,這種百十年前的老古董重新煥發了生機。畢竟17世紀的大炮與18世紀的大炮,並沒有發生本質上的區別。他們還是前裝滑膛炮。
火繩嗤嗤的冒着火花,所有人神情緊張,一齊注目那急速燃燒中的火門引線。
當留在火門外的火繩最後一寸消失,猛然火門火光一閃,接着一聲巨響,粗大的炮口噴出大片濃厚的硝煙。火光中炮身劇烈的一震,一顆大大的黑色鐵彈衝出炮膛,往遠處的復漢軍陣地快速飛去。
一時戰場上的兩方人馬,都顆炮彈的飛行方向與落點之地。
査顏陰沉着臉,目光處的復漢軍,心裡不停的唸叨着:“打中,打中,要打中……”正說到這裡,忽聽復漢軍陣地也傳來了一聲炮聲,炮彈轟隆而來,他身邊的鈕鈷祿·齊阿山尖叫一聲:“陳逆打炮了!”慌忙將自己的身體,躲入人羣中。
確實復漢軍炮兵方面聽到了對面的大炮響聲,立刻還以顏色,以至於清軍大炮打出的炮彈剛剛落地,復漢軍的大炮響聲就傳了過來。
武成永固大將軍炮的射程只有四里多點,炮彈落地後又軲轆了好一段距離,打穿了好幾道田壟,要知道這片地方乃是農田地,平坦的很,炮彈最後停止的地方距離復漢軍最前沿的兵鋒還有二三百米遠呢。
轟的一聲響,復漢軍打出的炮彈也落在了水田間的田壟之上,激起好大片泥土,然後在乾涸的地表上滾出一道深溝,又撞穿了四道田壟才徹底的停下來。
兩邊士兵都不約而同的歡呼起來,在爲炮彈的射程短而歡呼。海蘭察和黃捷對於這種呼聲視而不見,前者向炮隊下達了增添發射藥的命令,後者第一個反應是讓一線的營頭改方陣爲稀薄的三列橫隊,然後再向炮兵方面傳達了增強火炮射程的命令。
八旗新軍參領査顏放聲狂笑,指着復漢軍炮陣罵道:“哈哈,這羣賊匪的大炮純扯蛋!”然後話音一轉,又大罵自家炮隊也是廢物。
兩邊的這一次互射都沒有取得自己希望的效果。卻讓兩邊步兵的士氣大漲,各樣的歡呼聲,笑罵聲不絕。復漢軍的軍歌聲更加嘹亮。
正當他們慶祝時,雙邊的大炮又調好了炮度,還加大了炮藥。
電閃雷鳴過後,清軍炮隊排在陣前的三十多門大炮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濃密的白煙,大股大股的噴騰而出,覆蓋了半個前線。
而復漢軍這裡,大半的炮位依舊在埋頭修築着陣地,只有十二門五斤炮對着清軍發出了怒吼聲。兩邊的大炮都增添了炮藥,或是兩三成,或是更多。清軍方面一個個炮手炮就彷彿個不定時的大炸藥包,這東西真隨時隨刻都有可能爆炸了。
轟隆的巨響讓兩軍的歡呼和歌聲都消失了。兩邊陣中都一陣牛馬的嘶叫,不管是馬隊坐騎還是隨軍的牛馬牲畜,驟然聽到這般的巨響,無不受到了驚嚇。甚至清軍陣中都引帶着有了波瀾。不少清軍武官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的感受火炮之威,心臟都劇烈跳動起來。大炮,好大威勢。
兩邊的士兵笑容全僵硬在了臉上,知多少顆巨大的炮彈衝自己而來。
“啊!”
清軍方面很多人都忍不住放聲尖叫。
復漢軍打出了十二顆炮彈,真正命中清軍隊列的只有三顆,但誰讓清軍隊列排的嚴密呢。三顆鐵彈給清軍造成了足足二十多人的死傷。
剛從炮口噴出的炮子還帶着火焰的炙熱,劃過人體,鮮血哧濺,殘肢斷臂飛起的同時,一股濃濃的焦糊臭味也讓周邊的清兵忍不住嘔吐。
査顏直接爬倒地上,耳朵裡就聽到‘噗嗤噗嗤……’的聲音,那枚從他頭上掠過的炮彈無疑在收割着他手下士兵的性命。這些人可都是辛辛苦苦練出來的精銳啊,是他們八旗的希望。
但是現在他們在炮彈面前是那麼的脆弱。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那些被打斷了胳膊腿的傷兵無不在痛苦的哀嚎着。以清軍的醫療條件和醫療水準,這樣的重傷員很少有能活下去的。
站起身來的査顏探的士兵,他手下一共損失了九個,死了三個,傷殘了六個。査顏第一眼就一個熟人,那個整邊身子都被削掉的人不正是鈕鈷祿氏家的那個小子麼,此刻他頭盔掉落,鑲紅邊的鑲黃旗棉甲像是被寶刀利刃切開的一樣,缺口整齊的人,雙眼瞪得大大的,滿是恐懼與不可思議。
齊阿山脖子邊還有半截手掌,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反正這個鈕鈷祿氏的後輩子弟,如今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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