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中國人在美洲的做法就很符合他們民族的這一句名言,所有不服的印第安部落全部打跑,全部剷除,所有臣服的印第安人,全部打散了分插安置,從根本上就解決了‘民間種族’問題。
而且不比西班牙人、英國人、法國人他們,殖民地上除了本國的移民外,還有諸多來自別國的移民。這些人初來乍到的時候當然老實,但當他們人在當地紮下了根以後,當他們的族羣匯聚的人數變多以後,那可就產生無可避免的不安因素英國移民跟法國移民是很難尿到一個壺裡的;西班牙裔和荷蘭裔、葡萄牙裔,也是先天的不對付;意大利裔更是抱團成風,他們自己人之間都能打出狗腦子來。
反正歐洲人的殖民比之中國的‘殖民’是差了很多的。
可以說打根本上,兩遍就具有定義上的差錯。前者爲的是利益,後者要的是擴張。這根本就不一樣。
也正是這種理念上的差異,讓歐洲人最初對中國在美洲的擴張慾望估量嚴重不夠。
連續的行軍,自始自終不見一個人,路過的幾個居民點完全是被中國人放棄的地方。聯想到他們不間斷的騷擾,時不時的小規模接火,這就未免太令人擔心了。
騎兵配合着先頭部隊繼續在向着北方挺進,然後不斷向安東尼奧·班德拉斯回報情況。
先頭部隊在道路上碰到了一座被國防軍丟棄的中轉站,那是一座很不錯的防禦工事,但是中國人把它放棄了。
安東尼奧·班德拉斯的臉色越發的嚴峻起來。他看也不看騎兵風馳電掣而去的背影,目光炯炯的看着四周……
他心中有種感覺,中國人的底牌就要漏出來了。因爲他部距離鄧國與墨西哥的邊界線已經足足二百公里了。就算他現在要帶着部隊往回撤,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撤回到邊界的。
只是班德拉斯根本不知道己方的背後正在發生着什麼事情。
比東路軍要先行動一陣的西路軍已經被打成了滿頭包,後路都已經被掘斷了。而在遠離雙方邊界線的墨西哥中段,比之曼薩尼約還要朝南的阿卡普爾科港,這座在過去的二百多年裡,爲墨西哥與菲律賓進行大帆船貿易的主要港口的地方,一場圍攻戰正在進行。
當曼薩尼約港被陳漢始終佔據着不歸還的情況下,因爲呂宋問題而沒落的阿卡普爾科港在中西和平的年代裡微微恢復了一點元氣,但是很顯然,西班牙人此後明顯是拿阿卡普爾科港當做了一個防禦性質的軍港,而不再是一個重要的貿易港口。
墨西哥城處於一片高原山谷之中,那不是平坦的沃野,東西南北任何一個方向都能到達,墨西哥的西部海岸線雖然廣闊,可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最簡短的距離抵到墨西哥城的地方,卻寥寥無幾。
西班牙人在墨西哥經營了二百多年,也才‘走’出了寥寥幾條線路。
曼薩尼約港是一個,但是它現在道路是不通的。西班牙人在前路上佈置了好幾個要塞,把這條路堵得死死地。
阿卡普爾科港是另外一個,它也被西班牙人重點防守。
西班牙人從法國招來了歐洲最頂尖的軍事工程師,在上一次中西美洲戰爭剛剛結束,就籌劃在這個西海岸線上很重要的港口的防禦。工程師將自己的設計方案交給西班牙人來負責執行。一年後,阿卡普爾科港最初的海岸防禦工程完成。
此後,該港的駐軍少將又加固了海岸炮兵陣地,修築了坑道和內陸配套的防禦碉堡。但他在構建阿卡普爾科港第二期的瀕海永久性防禦工事的時候,法國大革命爆發了,西班牙全部的精力轉移到了歐洲問題上,阿卡普爾科港的駐軍都要被迫裁剪,就更別說駐軍少將打算構建的二期防禦工事了,他自己都被西班牙調回國內了。
這一擱淺,工程就直接擱淺到了現在。
完全被歐洲大陸的變化所吸引的西班牙是精疲力竭,不僅沒能派遣軍隊增援美洲,反而從美洲壓榨更多的財富來支持自己在歐洲的戰爭。西屬美洲的殖民當局也根本籌措不出資金給阿卡普爾科港。後者眼下就就靠着一條濱海的防線和海岸炮兵堡壘來支撐自己的防禦了。
當戰爭爆發的時候,陳漢水師美洲艦隊的主力軍艦立刻從東京起航,過曼薩尼約港而不入,直接來到了阿卡普爾科港外海,並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就把西班牙人停留在港口的幾艘小船給掃蕩一空。
動手的是四艘飛剪艏戰船爲首的驅逐艦隊,它們的船甲板上都裝備上了75口徑的六角炮,隔着兩千米距離就把西班牙人自己建造的幾艘小船,都送入了海底。還有碼頭邊的造船廠,那裡應該是這幾艘西班牙小船的出生地,也被砸的一塌糊塗。
對比這個時代的前裝滑膛炮,六角炮那就是一個bug。雖然六角炮的炮彈依舊是實心的,甚至連炙熱彈這種招數都不能應用到六角炮上,萬一出事兒了呢。
可是圓柱形的扭曲炮彈對付起船隻和建築,那效果是剛剛的。
就是那港口的炮臺都在六角炮的持續打擊下搖搖欲墜。
能扛着球型實心彈的防禦工事,面對着六角炮的炮彈卻並不見得能化作銅牆鐵壁。
那磚石壘砌的胸牆,還有教堂一樣的石料建築,在六角炮的打擊下,很難說它們比之紙糊的樣子貨強上多少。圓柱形炮彈的穿透力比球狀炮彈的穿透力強的太多了。西班牙人渾身都是力氣也使不上半點來,六角炮的超遠射程讓他們沒有一丁點的還手之力!
所以在陳漢陸軍的攻擊面前,三天時間剛剛過,阿卡普爾科港這座匯聚了墨西哥西海岸整個濱海地區一半防禦力量的城市,就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天亮了。海上的飛剪艏艦羣,無數門大炮對準廢墟樣的阿卡普爾科港再次開始了猛轟。一艘艘戰船上騰起了一股股地黑煙。
伴隨着塵柱四起,炮彈掉落的阿卡普爾科港城內。六角炮的有效射程至少可在3000米以上,如城市這樣的大目標,都可以把它們放到火炮的最大射程距離4000米到5000米。
阿卡普爾科港內斷木棟樑直飛,石塊磚頭‘嘩啦嘩啦’作響。中間夾雜着的慘叫就代表着西班牙人、土著人流淌的鮮血。
整個阿卡普爾科港都在轟擊中破碎。單薄的建築在六角炮面前顯得無比脆弱,房倒屋塌,滿城嚎啕,整個城市都完全裹卷在了團團的塵煙之中。
阿卡普爾科港的軍事長官岡薩雷斯少將痛苦的閉上了眼。這讓他怎麼抵擋中國人?
他們的新式大炮太變態了。
能夠打那麼遠,精準度還那麼的高,滑膛炮與之一比就是垃圾。
面對着無法戰勝的對手,面對着不可戰勝的敵人,還有什麼比這更讓軍人鬱悶的呢?岡薩雷斯現在只是死撐,過一日少三頓,什麼時候他手下的陸軍、民兵都撐不下去了,那他就可以選擇撤退或則保持尊嚴的投降。
岡薩雷斯少將的腦子裡可不存在着戰死,作爲一個馬德里貴族,他熱愛國王陛下,熱愛西班牙,可他毫無疑問的更愛自己。
所謂的指揮已經不存在了。阿卡普爾科港現在的抵抗完全是自發的,或者是機械的。
三千多枚炮彈又給阿卡普爾科港來了一次完完全全的洗禮。
前天才抵到阿卡普爾科港的美洲艦隊的運輸船隊,爲陸軍運送來了最後一趟補給和軍需。這已經是它們在戰爭開啓後轉運的第二批資了,縱然之前的那次陸軍和水師陸戰隊都還沒到位。
而在兩天前,在美洲艦隊的水師陸戰隊第一天正式向着阿卡普爾科港發起進攻的那一天,然後他們在阿卡普爾科港的碼頭西北搶得了一塊登陸地,那天夜裡有上千西班牙殖民軍士兵和當地的半島後裔,對陣地發起了反撲,然後二百多人當了俘虜。
剛剛離開的運輸船隊運走了所有的戰俘,同時一塊運走了還有上百個被俘虜的西班牙農民。
這些人跟他們的祖先來美洲時候的表現一樣,哭,痛哭;嚎,哀嚎。但這半點作用都起不到。反而是其中一些表現突出的人會被美洲艦隊的水兵用鞭子狠狠地教訓一通,或是被直接提溜到了一邊留在戰場當苦工。
阿卡普爾科港的脆弱城牆早被炮彈生生撕裂,水師陸戰隊奪得了一塊登陸點後,沉重的六角炮被一門門的運上了岸,然後整個阿卡普爾科港的城牆就都遭受到了最直接的考驗。
阿卡普爾科港口的防禦的確挺堅固的,到不是美洲艦隊啃不動,而是要啃挺長的一段時間。所以水師陸戰隊就撇開了港口那一段,登陸上岸後,轉運物資固然困難了許多,可進攻的前途上也通暢了啊。
炮擊一停,一個左校尉把手一揮,一個營的步兵戰士就勇敢的衝向了前方的小鎮。
這個小鎮處在阿卡普爾科港的正北位置,跟水師陸戰隊的登陸地點,還有阿卡普爾科港正好形成了一個等腰三角。
在對阿卡普爾科城發起進攻之前,這個小鎮必須拿下。
岡薩雷斯不是一個很勇敢的人。雖然他知道自己此刻要是出現在戰線上會給堅持反抗的士兵們莫大的鼓舞和勇氣。但在炮聲停下的那刻,他立刻就睡覺了。
倒是他的參謀長,科爾達達上校領着自己的衛兵趕往城北走去。
從指揮部到城北前線距離很短暫,算上街道房屋的拐彎路途也才最多五六百米,阿卡普爾科是一個很重要的港口不假,但這裡最繁榮的時候也不過一萬人,這是一個不大的城市。可就是這短短的屋裡百米,科爾達達愣是走了一刻鐘還多。
整座城市已經完全變了樣,真的。在阿卡普爾科港生活了五個年頭的科爾達達真的認不出眼前的城市了,炮擊給阿卡普爾科帶來的是不可彌補的損害。堅固的樓房被砸成了廢墟,只剩下殘破的一面牆壁還立着。往日熱鬧的街道現在很難再找到一棟完整的房屋,地面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彈坑。雖然並不大,也不深。
聖瑪麗教堂完全是石頭搭起的建築,它在阿卡普爾科挺立已經超過了二百年曆史。這是阿卡普爾科每個人都熱愛的地方。現在呢?整個建築就像是重重捱了一拳的豆腐渣,糜爛倒塌。
少校拉斐爾正在城市北面的小鎮裡指揮着手下士兵和民兵組織防線,抵抗中國人的進攻。槍林彈雨中只有最勇敢的人敢修補防線的缺口。
西班牙人也有勇士,他們的骨血中也透着剽悍,不然西班牙人不會打下這麼個大大的殖民帝國。如今是他們面臨危機的時候,一些半島移民和後裔拿起了火槍和軍刀,和西班牙殖民軍站到了一起。
雖然這當中有七七八八的原因,但民族主義還真的有可能在燃燒。
“轟轟轟……”
熱氣球飄起,停歇了一陣的中國火炮似乎發現了什麼,繼續鳴響起來。
城北小鎮的進攻部隊撤了回來,這只是今天的第一輪試探性攻擊。因爲打炮,所以草草結束了。左校尉命人清點部隊,戰死了十二人,還有二十人受傷。
“小鎮裡還有敵人在反抗。我們應該繼續轟擊,轟到他們徹底喪失戰鬥力爲止。”左校尉讓人向身後的指揮部傳話。
對比炮彈和火藥,他更珍惜手下士兵的生命。
美洲艦隊有着大批的軍火彈藥,運輸船隊的運載能力也比陸地上的馬車給力很多。每一個國防軍軍官的心中,戰士的生命價值要遠高出彈藥的價值。
只要條件允許!
拉斐爾見城外的中國軍隊停止了進攻,連忙也讓手下也去幫忙加固殘破的工事,並且清點傷亡。可是才過了片刻,他們就又被炮兵陣地突然迴轉的炮擊給重重打擊了一頓。
“好在它們又向城裡打去了。”
拉斐爾心中很不負責任的如此嘀咕着。他手下的士兵傷亡了不少,但是阿卡普爾科卻始終沒有派出援兵增援,拉斐爾都不止一次的在內心裡詛咒岡薩雷斯快快死去。科爾達達比他更像一名軍人!
拉斐爾已經招呼着人幹活了,利用倒塌房屋的材料,比如磚頭和石頭、原木來加固零散的工事,和壘砌一個個可以抵擋槍子的掩體。
第二次進攻跟第一次進攻沒什麼區別,眼下的小鎮已經不存在什麼重點打擊目標了。這就是一塊大大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