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髮左衽,率獸食人者,蠻夷也。
老祖宗傳下仁義禮智信,傳下智信仁勇嚴,傳下詩書禮義,那不是對所謂自由的束縛,而是對人性的昇華和發揚。
教導人性壓倒獸性,人不爲獸,方是人。
這纔是文明。
文明不獨乎冰冷的外物,高樓大廈也好,宇宙飛船也罷,都只是文明最外層的外殼,文明的核心,還是在於精神,在於人之一字。
鐵木真殺人生命,奪人妻妾財富,且以之爲榮,這並不值得炫耀。說白了,還是獸性大於人性。他想的只是怎麼去殺人,怎麼去奪取別人的財富和銀虐別人的妻女,以之爲樂,偉大半點也說不上。
東虜滿韃與之一丘之貉。此輩蠻夷在原本歷史上所想所爲,無不印證其低劣的本性。
漢人的王朝,每朝開國想的是如何繼承並超越前代,而蠻夷王朝則背道而馳。
每逢蠻夷入主,文明必定衰頹。
搶奪南朝的財富,殺掉南朝的男人,奪走他們的女人,讓他們爲奴爲婢,隨意的踐踏、玩樂,這就是阿巴泰這些人最本能的想法。
天黑前夕,青山口在望。
青山口夾在兩山之間,險且狹,駐紮有一個千戶的明軍兵力。如果駐軍有拼死之心,任憑阿巴泰哪怕幾萬大軍,要攻下青山口,不死個幾千人,把防禦兵力消耗乾淨,想要入關那是妄想。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滑稽。韃子前四次入關,如入無人之境,在這些險要的關口根本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
青山口的明軍早已發現韃子大軍的蹤跡,眼見韃子大軍兵臨城下,二話不說,棄關就走。
如果崇禎看見了,不知道會不會吐血而亡。
青山口大門洞開,阿巴泰率領的東虜軍隊好像旅遊一樣,輕易進入關中,並迅速通過,天黑之時於青山口內側紮下營寨,準備休整一夜,以待翌日行耀武揚威劫掠事。
天色愈發暗淡,自申時至酉時,韃子在青山口內紮下的營寨逐漸安靜下來。天地間,一片寂寥。
小冰河時期的北方四月,入夜愈冷。銀月高照,灑下一片片寒紗,忽然,在青山口外的草原一側,出現一片黑影。
嬴翌伸手,止住大軍步伐。他眺望了一眼遠處的青山口,又蹲下來看了看地面上新鮮的馬蹄踐踏的痕跡,道:“王軼勝,你帶人立刻去奪下喜峰口。”
這幾天時間裡,馬科和白廣恩用盡一切手段瞭解韃子的行蹤,連吳三桂那邊也派人去問了又問,表現出一副急躁模樣。而在這背後,韃子的行軍路線,被嬴翌瞭如指掌。
昨日入夜前,嬴翌率親衛三千出山海關,從關外繞道沿着長城往北,直奔青山口、喜峰口而走。
今日下午,便已抵達青山口往南十里外的長城下,並在彼處紮營休整。
阿巴泰何時入關,青山口守軍棄關而逃,都在嬴翌的監控之下。韃子一入關,嬴翌便拔營出發。
王軼勝聞言猶豫道:“主公...”
嬴翌擺了擺手:“青山口有我一人就夠了。你只管去喜峰口。朱炳琨和鄭五已經就位,待天一亮,韃子知道處境後必定狗急跳牆,我這裡堵着,喜峰口的壓力就會很大。”
又道:“青山口狹窄,人多了也沒用。留下十人給我打下手足矣。”
王軼勝深深的吸了口氣,捶胸抱拳:“喏!”
喜峰口必定也有明軍駐紮,不過無論是嬴翌還是王軼勝,都全然不放在眼裡。三千親衛,個個彪悍,兵甲俱全,火炮上百門,如果一刻鐘拿不下喜峰口,王軼勝可以自裁以謝天下了。
王軼勝引兵沉默而走,很快消失在遠方。嬴翌靜立了片刻,二話不說,扛刀往青山口而去。
青山口一片寂靜,關門緊閉,關城上有一些韃子巡守。
這裡是韃子的退路,韃子大軍入關,在關內側紮營,卻也留下一個牛錄的兵力坐鎮關城,以防萬一。
夜色愈冷,黯淡的火把的光,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一道黑影閃過,半抹刀光乍現,城頭上正巡守的一隊韃子兵齊齊倒下,沒了聲息。
嬴翌好似幽靈,從關城上跳入關裡,落地無聲,一閃便隱沒在黑暗中。幾個呼吸口,關城的門嘎吱一聲打開了,十個親兵迤邐入內。
“剿滅關裡的韃子,小心一些,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
嬴翌叮囑一聲,拖刀往關內一側疾走。
黑夜阻擋不了嬴翌的視線,通關的兵道上,又一隊韃子舉着火把巡守而來,嬴翌縱身一撲,快似閃電,刀光乍現,人命歸天。
隨後纔有狂風呼過,捲起夾雜着血腥味的塵沙,最後漸近於無。
強大的神魂給了嬴翌無比敏銳的感知,他分明能夠感受到關裡的韃子駐紮的地方。人數不多,只有兩百餘人。
嬴翌念頭一轉,便想了個通透。
青山口關城裡面地面狹窄,阿巴泰四萬兵馬根本擠不下。必定直接通過關口,在內側紮營。遠處那被雜亂又浩蕩的氣血熱力排開的大片冷空氣空洞,證實了嬴翌的猜測。
不過眼下最先要做的,還是拿下青山口。將關裡的韃子兵清洗乾淨。
嬴翌健步如飛,腳下一點,便是二三十丈。而整個青山口關城,南北間距還不到五十丈。
只兩步,嬴翌就到了關裡駐紮韃子兵的營房外。他推開營門,信步走了進去。
幾個呼吸過後,十位親兵也來到這裡,跟着衝了進去。
連一聲慘叫都不曾發出,關中總數爲三百人的一個牛錄的韃子精兵全數覆滅在嬴翌和十個親兵的刀下。
嬴翌鋼鐵一般的大手噗的捏碎最後一顆老鼠尾巴腦袋,在阿巴泰沒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青山口易主。
青山口內側關城,嬴翌信步攀登上來,他把刀往面前一拄,目光垂落,看着關下綿延好大一片的各色帳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把蚩尤旗豎起來。”
嬴翌淡淡道。
身後親衛沉默無聲,片刻之後,一杆三丈高的大纛冉冉升起。寬大的旗面上,煞氣騰騰威嚴猙獰的蚩尤像簇擁着一個斗大的‘嬴’字,迎着夜風獵獵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