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備箱一下子就被羅丹丹打開了,裡面的光景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映着皎潔的月光下,她看到了後備箱裡平躺着一個小小的嬰孩,小小的腦袋不安地搖擺着,可能是哭得時間太長了,聲音有些微弱。羅丹丹趕忙把平躺在後備箱裡的孩子抱了起來,讓他的小手環抱住自己的脖子。可當嬰兒的一雙小手觸碰到她的脖子的時候,她呆住了,一個小小嬰兒的雙手怎麼可能有這麼長?
就在羅丹丹還沒搞明白這個問題的時候,嬰兒的一雙小手突伸長然纏繞住她的脖子,死死地不肯放手,並且力道越來越重。
羅丹丹大驚失色,馬上鬆開了抱着嬰兒的手,轉而去拉扯自己脖子上的力量。可是那股力量太強大了,她根本掙脫不了。慢慢地,她有了窒息的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了,甚至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瞳孔在擴散。她瞥向喬原生的方向,看到他正衝自己大聲吼着什麼,但他正被那個男人糾纏着,吼出的聲音根本聽不到。
羅丹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似乎馬上就要飄了起來,是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嗎?是要死去了嗎?意識漸漸地模糊了起來,就在馬上要失去的一剎那間,羅丹丹看到死死吊在自己脖子上嬰兒的那張猙獰扭曲的臉,正在衝着自己冷笑着,爲什麼一個天真無邪的嬰兒臉上會有如此的冷笑?是自己產生錯覺了嗎?還是自己的眼睛出現了什麼問題?沒有時間了,她已經無法再繼續思考這個問題了,滿腦子裡出現了許多的人,許多的往事,彷彿是把自己走過的路,再重新地走了一遍,難道這就是人在臨死前所能看到的景象嗎?
突的,羅丹丹的知覺忽然恢復了,那種通透全身的順暢感讓她貪婪地大口呼吸着,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極度的渴望空氣,隨着意識的慢慢復甦,掛在她脖子上的嬰兒也消失了。
羅丹丹的眼前出現了兩個吳曉薇,一個擋在自己的面前,另一個面對着自己。
“親愛的的姐姐,你來了呀。”羅丹丹看到站在對面的吳曉薇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你爲什麼要害人?爲什麼要這麼做?”站在羅丹丹前面的吳曉薇冷冷地說道。
對面的吳曉薇似乎並沒有生氣,臉上依然笑嘻嘻地,扭頭看了一眼正扭打在一起的喬原生和值班老師,輕蔑地說道:“親愛的的姐姐啊,你真的以爲他們都是什麼好人嗎?你可真是大錯特錯了,那個猥褻小學生的老師難道不該死嗎?”
天真無邪的說話語氣,可是羅丹丹聽來卻是充滿了恐怖感。只聽站在前面的吳曉薇大聲地痛斥道:“不管那個老師怎麼樣,你都不能害人性命啊,更何況,你現在想害死自己的親妹妹!”
“我的親妹妹?呵呵……我哪裡有親妹妹啊……親愛的的姐姐啊……嘻嘻……快過來跟我一起玩嘛!”話一說完,對面的吳曉薇就消失了,就連站在羅丹丹面前的吳曉薇也沒了蹤影,只留下羅丹丹一個人呆立在泥濘地草地上,聽着久久飄散在林子裡的迴音。
這個時候,喬原生和值班老師的纏鬥突然停了,喬原生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值班老師壓在了他的身上。喬原生費了半天的力氣把值班老師推到了一旁,爬起來看了看還在發愣的羅丹丹,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羅丹丹的臉。
羅丹丹一下子就清醒了,茫然地看着喬原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丹丹,你沒什麼事吧?你剛纔真是嚇死我了,你死命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我怎麼喊你,你都聽不到,跟撞了邪一樣。”喬原生想想剛剛的那一幕,還是有些後怕。
“我死命地掐自己的脖子?”羅丹丹說話地聲音有些沙啞,讓喬原生這麼一說,她真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難受。
“誰說不是啊,你就那麼使勁地掐自己的脖子,真是太邪乎了,還有那個值班老師……”喬原生說着,指了下一旁的地上。
“他死了嗎?”羅丹丹大驚之下趕忙過去查看了起來,值班老師真的死了,沒有了呼吸,沒有了脈搏,整個人跟一塊冰似的,羅丹丹喃喃地念道:“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咱們還是快走吧,我怕再不走,咱們就回不去了。”喬原生走到羅丹丹的身邊催促了起來,話剛說完,就看到前面有兩個人的身影正慢慢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羅丹丹也看到了,她不知道這兩個是什麼東西,臉色一下子煞白了。
“前面有人嗎?有人的話就應一聲啊?”遠處傳來一聲呼喚,同時,那兩個身影也停住了。
“是二狗子嗎?是我,喬原生啊。”喬原生聽出了那是熟悉人的說話聲,知道是自己的人來了,高興得不得了,迫不及待地大聲喊道。
沒一會兒,就有五六個人跟到了羅丹丹和喬原生的面前,其中有三個人拿着明晃晃的手電筒。他們一看到林子裡的情況,都愣住了,一個個的臉色也不好看。經他們一說才知道,原來,自打羅丹丹和喬原生從李婆家裡離開後,李婆就總是心裡踏實不下來,總覺得可能有事要出,於是,她馬上找到鄰居何阿姨一家來想辦法。何阿姨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跟誰都熟,聽李婆說完二話沒說就叫來了五六個人,找了一輛貨車就趕忙趕了過來。
一行人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完後,值班老師的屍體被暫時放在了同宜縣裡的一個小醫院裡,等着明天警察來了再做打算。經這麼一番鬧騰,事情也被傳開了,同宜縣裡的各家各戶都議論紛紛,人心慌慌的,彷彿又回到了當年舊瓦房鬧鬼的時候。
羅丹丹再次回到了李婆的家裡,現在就屬李婆的家裡最熱鬧了,原本就沒有什麼人敢到李婆的家裡來,這下可好,羅丹丹和喬原生,再加上何阿姨夫婦,李婆的家裡一下子人氣大旺。
羅丹丹在訴說着事情的經過,喬原生心裡還是有些悸怕,一邊抽着悶煙一邊時不時地插上幾句。何阿姨聽得眼睛瞪個老大的,緊張得手死死地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甲都掐進了丈夫的肉裡,嘴更是一直沒有合攏過。何阿姨的丈夫根本沒有感覺到胳膊上的疼痛來,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羅丹丹地講述那裡,他低着頭聽得非常的仔細。而李婆,則坐在一邊牆的佛像前,喃喃地輕聲誦唸着佛經。
羅丹丹費了好大的脣舌才把事情講了一個大概,當然,她沒有講自己家裡的那些醜事,她只是說有人失蹤了,她跑到同宜縣裡來找,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鬼。
何阿姨聽完羅丹丹的講述後,大呼小叫道:“我的天啊,這還真是遇見鬼了啊,我說,要不你明天去山上的廟裡拜一拜吧?去去邪氣,真的管用呢!”
“你瞎胡扯個啥,這世上哪有什麼妖魔鬼怪!”何阿姨的丈夫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回來,因爲這個時候他已經感覺到胳膊很疼的,這娘們,該剪指甲了。
何阿姨只是尷尬在衝着大家傻笑了下,什麼話也沒有說。羅丹丹知道,何阿姨在家裡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但是在這些外人面前她多少給自己的丈夫留着面子呢。
“已經太晚了,大家就都先回吧。”一邊誦讀經文的李婆突然站子起來,下了逐客令。
大家互相看了看,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但怎麼說這也是李婆的家,也不好強迫什麼,於是就都散了。喬原生臨走的時候,李婆把佛珠塞到了他的手裡,喬原生推脫了幾下,但看李婆執意如此也就收下了,畢竟今天遭遇的事情還是讓他很害怕的,有些東西還是要相信一下的好。
衆人都離開後,李婆盯着羅丹丹認真地說:“也許我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羅丹丹以爲李婆會安排自己睡在哪裡,沒想到她會說這些,愣了愣問道:“您說的誰?”
“肖言!”李婆回憶起了十多年前的事。
當時肖言還很年輕,經常望着遠處山頂上的廟自言自語,說什麼看破紅塵,削髮爲尼等等。李婆問肖言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有了什麼想法?肖言迷茫地搖了搖頭,說只是心裡突然冒出的一些話,她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的。
後來,肖言因羅廣義感情受挫的那一回,無數次又哭又鬧尋死尋活的,最後都被李婆給勸住了。肖言當時神智有些不清,眼神渙散地對李婆說:“那我去當尼姑,我要讓羅廣義後悔一輩子,可能只有這樣,這個世界纔會徹底太平的。”
可惜的是,沒過多久肖言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就沒有再發什麼神經,而李婆也當她是因一時氣大發了在胡說,所以也根本沒往心裡去。不過,剛剛聽阿阿姨對羅丹丹說去山上的廟裡拜拜,驅邪,她這纔想起這些陳年往事。
羅丹丹聽明白了李婆的意思,急切地問道:“依您的意思是,肖言現在可能在山上的廟裡?”
李婆擡眼看向山的方向,眼神有些混濁,“那根本就是一個荒廢了的破廟,早就破敗不堪了,但在幾個月前,我聽別人說,那個山以及山上的破廟都被承包下來了,據說是跟縣政府直接籤的合同,要擴建,而且據說是一次性付清鉅款的。”
羅丹丹聽得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說,肖言早就爲自己想好了後路?”
李婆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因爲山路難走,現在就出發顯然不現實,於是,羅丹丹和李婆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就進山。
羅丹丹終於在牀上躺了下來,身體暫時休息了,可腦子還在不停地忙活着,不停地跳轉着,已經超過了她的心跳。羅丹丹沒有跟大家說,是怕他們受到了驚嚇,在山路上夜行的時候,她看到周圍飄浮着好多的人,開始她並沒有太注意,因爲腳下泥濘的路分了她的神。後來,慢慢地羅丹丹才我發現到,那些飄浮着的不是人,而是鬼。
羅丹丹甚至看到一個小男孩兒,肆意地在喬原生的身體裡穿來穿去,還衝着她做鬼臉。要不是後來,喬原生誦唱了佛經,並要求她也跟着一起唱,她才慢慢地定下神來。
能看到這些東西,羅丹丹並不感到奇怪,但她奇怪的是,以前只有在醫院這種死人氣息重的地方纔能夠看到,爲什麼現在她隨時隨刻都能看到了?難道自己也要成爲一名通靈者嗎?這樣下去怎麼行呢?在以後漫長的人生路上,難道天天都要面對隨時從眼前飄過的鬼嗎?那樣不瘋纔怪了,羅丹丹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想到這些,羅丹丹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着,那乾脆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