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請看,這就是烏奴煉製的玻璃!”一個唐人打扮,皮膚卻又烏黑一片的傢伙舉着個晶瑩剔透的玻璃製品,一臉諂媚的對站在眼前的李愔鞠躬道,露出的兩排黃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看上去十分的滑稽。旁邊一個小廝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接過玻璃製品,然後轉交給李愔。
李愔拿過這個玻璃製品看了看,發現是一造型奇特的玻璃水杯,像個牛角似的,下面還有個座,看起來倒很簡單,不過這個水杯的通透性很好,看上去並不比李愔製作鏡子的水晶差。
李愔滿意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對那個自稱烏奴的黑人道:“嗯,做的不錯,這一個月的時間辛苦你了,好好幹,過段時間我會讓人給你搞一個大唐的戶籍來。”
“謝謝老爺,烏奴一定好好幹,爭取早日把您交代的玻璃工坊建起來。”聽到李愔的誇獎和承諾,烏奴立刻感激的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邊大聲說道。
這個黑人奴隸名叫烏奴,從小就是波斯一個玻璃廠的奴隸,對於玻璃的製作十分精通,不過後來也不知道因爲什麼事,玻璃廠的主人遭了大禍,全家被殺的一個不剩,而名下的產業也被拍賣,他做爲奴隸當然也是拍賣的一部分,結果被一個行走四方的商人買下,後來就被帶到大唐,在長安住了將近十個年頭,漢語說的很溜,只是面對李愔時,卻執意叫他老爺,因爲在他看來,老爺纔是用來稱呼最尊敬的人,至於什麼殿下、王爺之類的。都沒有這個老爺能體現自己的尊敬。
看着這個烏奴的表現。李愔十分的滿意,那個胡商想訛詐王惜君,可惜後來李愔把這件事交給李永。結果那個貪心的商人在對李永提出自己的條件後,立刻招來一頓毒打,然後李永帶人去了胡商的家裡。找到這個黑人奴隸後帶了出來,一分錢也沒有給對方。
不過在事後,李愔還是讓人給那個胡商送去了兩千貫錢,他並不是不願意付這個錢,只是覺得這個胡商太貪婪了,所以才讓李永給了他一個教訓,不過教訓過後,這個錢該怎麼給還是怎麼給,他可不想讓人說他堂堂樑王仗勢欺人。
把這個烏奴要到手後。李愔立刻着手玻璃廠的建造,位置就選在原來水泥督造院下屬水泥廠的旁邊。煉製玻璃的人有了,但因爲地域的關係。製造玻璃用到的材料有些細微的差別。因此這個烏奴這一個月一直進行着玻璃原料的配比,今天總算是造出符合李愔要求的玻璃出來。
接下來在烏奴和負責管理玻璃廠的管事帶領下。李愔在玻璃廠裡參觀了一下,發現這燒玻璃的過程倒是和鍊鋼有點像,都要把各種原料混合融化成液態,只是不同的是,鋼成型後可以多次鍛打,而玻璃卻要趁着冷卻時,一次性將其吹製成各種各樣需要的形狀。
參觀完玻璃廠後,李愔拿了幾樣做的還算能看的玻璃製品,準備回去送給蕭文心和文兒她玩,同時還對烏奴吩咐,讓他這段時間全力製造鏡子用的平板玻璃和通透度最高的玻璃,他過段時間有大用。
騎着馬離開了玻璃廠,李愔看着沿路的風景,腦子裡卻在想着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在他大婚之後,果然接到一個十分確切的消息,在今年過年時,他們這幫皇子的封地、封號都會有一次大的變動,而據李愔得到的內幕消息,他很可能被封爲韓王,領鄭州都督,並且之官一年。
從這個封地上,就可以看出李世民對李愔的偏愛,鄭州離洛陽極近,現在長安到洛陽的水泥路馬上就要修好了,到時從長安到洛陽快馬也不過幾天的功夫,因此李愔可以隨時回到長安,楊妃知道這個消息後,十分興奮的把李愔叫進宮去,囑咐他去了封地後一定要常回來看看,而蕭瑀也十分高興,跑到李愔那裡大醉了一場纔回去。
不過李愔自己對這個封地並不滿意,鄭州雖然是個好地方,那裡的冶鐵業十分興旺發達,若是李愔到了那裡,肯定也能做出一番事業來,不過這卻不符合李愔的之前的打算,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大唐的地圖,爲的就是給自己找一個好地方,至於改封地的事,李愔已經想好了辦法,到時肯定能說動皇帝老爹。
就在李愔帶着人正往城門方向趕的時候,在太原通往長安的官道之上,一個由十幾輛馬車組成的車隊正在徐徐向長安城趕來,其中最前面那輛載人的馬車上,坐着一個二十許的青年,長相俊郎丰神如玉,正是那位太原王況。
王家投下大筆資金在煤礦上,剛有了一點收益,就被李愔那一系列的組合拳打入了深淵,若是投在煤礦上的成本收不回來,對於早就入不敷出的太原王氏來說,絕對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不過王況卻忽然發現,對方似乎並不打算致他們王家於死地,而是已經向他們暗示了那麼一絲生機,只是能不能抓住這絲生機,就要全看他們太原王氏的表現了。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想要抓住這絲生機,肯定要付出十分沉重的代價,爲了說服族中的那些叔伯們,王況可是費盡了口舌,最後好不容易纔讓所有人同意,由他來代表太原王氏,全權處理這件事,於是他決定親自來找李愔進行一次推誠佈公的會談,看看要自己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李愔才肯放過他們王氏?
馬上就要到長安了,不過王況臉上卻滿是凝重,上次與李愔的第一次接觸後,說心裡話,他對於李愔的學識是十分敬佩的,偶而想起李愔口中那個光怪陸離的海外世界,他也不禁心生嚮往,自從他絕了科舉之路後,把所有的興趣都轉到了經商和探索各地風土人情上面,現在整個大唐甚至是周邊幾個國家,幾乎都有過他的腳印,只是卻還從來沒有出過海。
不過佩服歸佩服,想到要和博學近乎妖樑王談判,王況就一陣的頭痛,甚至他現還沒有想好,自己該如何去李愔府上拜訪,直接上門肯定不行,最好要有一個雙方都熟悉的人帶他去,他想來想去,最後只想到宋國公府上的王夫人,也就是李愔名義上的岳母。
王夫人是王況的堂姑,由她帶自己去李愔府上是最好不過,只是王況也知道,自己那位堂姑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年因爲孃家人的冷落,對他們太原王氏十分不滿,想要說動她幫自己這麼大的一個忙,肯定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就在王況盤算着該給王夫人送什麼樣的禮物,然後到了她那裡又該如何巧妙的提出來時,忽然感覺車子一震,竟然停了下來,同時外面還傳來一陣的喝斥聲。
王況心中奇怪,讓僕人打開車門,跳下車這才發現,長安城的城門就在眼前,只是城門前竟然擠滿了難民,他忽然想起來,好像是長安南方的金州今年秋天遭了災,雖然災情不重,不過還是有不少的災民因爲衣食無着,從家鄉逃了出來,估計這些難民就是從金州過來的。
“公子,城門口出了點事,好像是有難民衝撞了一位貴人,遭到了貴人身邊護衛的呵斥。”王況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僕人很快回來,施禮說道。
“哦?我們去看看!”王況看這道路上擠滿了難民,他們這十幾輛大車根本過不去,等着也是等着,還不如去前面看看,若是能勸解就勸解一下,畢竟這天色也不早了,萬一等天黑了城門關上,那他們可就要在城外露宿了。
僕人答應一聲,和幾個人在前面開路,很快就護着王況到了事發地點。
但是出乎王況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爲會看到一幅豪門家奴毆打難民的畫面,誰知看到的卻是幾個難民一邊啃着乾糧,一邊對那一隊騎馬之人連聲感謝。更加讓王況感到意外的是,馬隊爲首之人他竟然認識,正是上次把他侃暈了的樑王李愔。
李愔出了玻璃廠後,騎在馬上一直在想心事,到了城門口時,一時沒有留神,再加上難民又多,結果馬匹撞到了一個十幾歲的瘦弱少女,他後面的護衛可不管誰對誰錯,立刻對少女大聲喝斥。少女和家人看到李愔鮮衣怒馬,身後又帶着一隊護衛,當時就嚇了跪地求饒,請李愔不要怪罪,搞的他十分鬱悶,明明是自己的錯,怎麼反倒是對方先求自己?
當下李愔先斥責了護衛幾句,然後又讓人將身上的乾糧拿出來,分給這家難民食用,同時還學足了後世領導親民的表現,下馬握住少女的手,好言安慰了幾句她和她的家人。當然了,他也沒忘告訴對方自己就是樑王李愔,這樣以後這家人也好替自己宣傳一下,讓別人知道一下自己是多少的愛民如子。
雖然抓着一個少女的手有些不妥,不過李愔可以發誓,這個少女長的真的很一般,而且又瘦又黑,根本沒什麼姿色,甚至看着他們一家都是一副又髒頭髮又亂的樣子,李愔還怕他們把蝨子傳到自己身上,他一個男人倒是不怕,只是怕回家再傳給文心她們,因此這次回去後一定要先洗個澡才行。
就在李愔騎上馬準備回府洗澡時,忽然看到人羣中的王況,臉上立刻露出親切的笑容,高聲笑道:“哈哈哈~,王兄,好久不見,沒想到今天在這裡碰到你,小弟可是等你等了好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