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信撇了撇嘴,說道:“記者說的能作數啊?那還要警察、法院幹什麼?如果這也能行的話,那是不是我回頭花錢找個記者寫篇稿子,就說那把火是你放的,那是不是別人就都該去找你討要說法了?”
兩人都愣了一下,常信不待他們開口,又繼續說道:“這事究竟如何,到底是誰的責任,得等警察調查,然後法院裁定才能作數。現在警察和法院還什麼都沒說,你們根據一個記者的一篇新聞,就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來,這合適嗎?”
矮胖子歪着腦袋看着常信,怒道:“你他媽的跟宋金龍家是一夥的,你當然幫着他們說話了。人家那記者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一個朋友親眼看見宋金龍在酒店二樓走廊裡灑汽油、放火,還能有假?”
“我這不是幫着誰說話。”常信搖了搖頭:“我是在跟你們講道理,我沒說那個記者寫的是假的,我只是說新聞不能作爲你們追究責任的依據。打個比方,一個人開車撞死了人,事情就這麼簡單,雙方心裡都清楚,但是怎麼解決不也得等交警認定責任、裁決,有時候甚至要打官司嗎?涉及人命的事,不可能雙方私下自己就解決了。現在出了那麼大的事,警察、法院都還沒有任何說法,你們就先找上門來了,這算什麼?你們要個說法,要什麼說法呢?宋金龍爲什麼縱火嗎?這個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可他現在也已經死了,你們找他家人有什麼用?”
“你少裝傻!”矮胖子說道:“我要的說法是我兒子的醫療費,還有後半輩子的生活費、照顧費!”他說着就一擡手指着常信身後的宋雲麗:“她是宋金龍的女兒,要不然讓我也把她打成殘廢,下半身癱瘓,我就不要你們一分錢賠償!”
常信撇了撇嘴,又看着禿頂問道:“那呂先生你呢?你要的說法也是經濟賠償是吧?”
禿頂忽然“哇”
的一聲哭了起來,哽咽說道:“錢能買到我女兒的命嗎?如果現在誰能把我女兒還給我,我一分錢都不要,倒給你們錢都行,可你們還不了啊!我女兒總不能白白沒了吧,她才19歲啊!”
常信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現在的心情我理解,誰也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你們現在把小麗當場殺了,造成的結果也已經無法挽回,所以你們要一些經濟賠償也是應該的。可還是剛纔我說的那個問題,這賠償怎麼賠、賠多少,誰來定呢?顯然不是你們自己單方面說了就算,也不是小麗說了就算。你說要一百萬,小麗不答應,只給一百塊,你又不答應,你們雙方各說各話,誰說的算?顯然都不算,這樣除了爭吵你們還能得到什麼?所以還是得等警察和法院的結果。有了那個結果,你們雙方也就沒什麼好爭吵的了,照着辦就是了。”
“你當我們傻啊!”矮胖子說道:“宋金龍一把火燒死燒傷那麼多人,還燒了遊家溝一棟大樓,他得賠多少?他有那麼多財產賠嗎?等警察和法院的結果出來了,他家根本就賠不起,到時候我們就拿着法院的一紙空文,上哪兒去要這個賠償?”
“你這意思就是,宋金龍家的財產肯定不夠全部賠償,所以就要先到先得了是吧?”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常信又嘆了一口氣:“唉……那你打聽清楚他家現在有多少財產了嗎?”
“我當然打聽過了,他家養鱉好幾年,掙了很多錢。而且前不久才把村裡的房子賣了,又賣了幾十萬。”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常信說道:“你也不想想,正常人家,誰能把自家住的房子賣了?他家之所以賣房子,就是因爲沒錢了,債主上門逼債,所以只好賣房子還債,這個你要不信的話可以下去村子裡打聽一下,我估計全
村沒人不知道吧。他家現在倒是還有一筆錢,就是‘遊家溝’的貨款,一共597萬,可你們如果關注新聞的話,應該知道,那筆錢被遊家溝的遊志強冒領了,他家一直沒拿到,也正因爲如此,他家才敗落了。現在遊志強已經被抓了,那筆錢早晚能追回,但是那肯定也得是警察調查完、法院判完之後的事了,所以他家現在一分錢都沒有。”常信說着又指了指旁邊墳坑裡的兩個骨灰盒:“這兩個骨灰盒是小麗的母親和弟弟的,也就是宋金龍的老婆和兒子,火化他們遺體的錢都是我借給小麗的,也就是說他家現在的財產是負數,你能拿到什麼?”
矮胖子皺着眉頭說道:“這我不管,這是你們自己的事,反正我只知道我要賠償,至於怎麼找錢,那是你們的事。”
“你這就不講道理了。”常信搖頭苦笑一下,又說道:“那好吧,既然如此,你說說,你想要多少賠償?”
矮胖子說道:“我已經算好了,我兒子的醫療費,還有他後半輩子的生活費、營養費、照顧費,還有我們老兩口將來的養老費,至少要二百萬。”
常信掏出皮夾,將裡頭所有的現金都抽出來,數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二百萬太多了,我們拿不出來,咱們互相讓一步吧。我們現在所有的錢都在這裡,一共3256塊,可這也不能全給你了,你們這兒是兩家人呢,要不你們一家一半,1628,這事就算是完了,怎麼樣?”
“操你媽,狗日的你耍我啊?”矮胖子怒吼道。
常信搖了搖頭:“不是耍你,憑什麼你說二百萬就二百萬呢?你是法院啊?沒這道理嘛!所以既然你可以漫天要價,那我當然也可以就地還錢了。”
常信話音剛落,旁邊人羣裡就有人喊了一聲:“二叔,別跟這狗日的廢話了,他在耍賴呢,先揍他一頓他就老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