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頭因爲在特種兵的服役經歷和他的出色身手,被留在了在南霸天保全公司保安總部特勤隊.
公司總部的特勤隊就是臨時來執行一些重大而特殊的安保行動的,比如,特殊押運,還有一些重要的活動的保衛工作和做某些大人物的臨時保鏢等等。因爲這類任務有一定的高難度和危險性,所以對成員的要求就比較嚴,除了身手好,還要有一定的經驗才行,當然工資待遇也不低。程石頭對自己的工作性質基本滿意,英雄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平時裡如果沒有行動,公司基本不過於干涉個人自由,公司還爲每個人配備了手機,以方便隨時聯繫。
這一天,他正在健身房練散打,這是他業餘時間唯一的消遣方式。鍾嶽峰突然來找他了,這讓他喜出望外,自從培訓結束分配了工作以後,兩個人也只見過一面,那次還是他臨時擔任一位南非富商的警衛,入住南國皇朝大酒店的時候見過一面,想想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面了。
程石頭二話不說扔給鍾嶽峰一副拳擊手頭,“來,小峰,打一場讓咱過過癮,跟別人練不來勁兒。”說着已經擺開了架勢。
鍾嶽峰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人對練了,接過手套麻利地帶,稍作活動就衝程石頭示意可以開始了。程石頭嘴一咧,揮拳撲了來,動作敏捷像一隻出林的豹子撲向獵物。鍾嶽峰也不退不躲,正面迎擊,兩人霎時間打作了一團。
鍾嶽峰見周圍那些健身的人都圍來觀看,大聲地叫好,他不想過於招搖,又接了幾招就跳到一旁,道:“再打下去就要出醜了,程哥,你的功夫又長進了。”
“哈哈,你小子進步只怕更大,我怎麼感覺打起來比以前更吃力呢。”程石頭又扭頭跟幾位相識的同事打招呼。
“老程,這位兄弟的身手不錯呀,竟然能在你這手下走這麼多招,老實說你放水沒有?”旁邊一位觀戰的漢子道。
程石頭忙恭敬道:“林頭,我這小兄弟家在中嶽嵩山,住得離少林寺很近,平常里耳濡目染就學了一身少林功夫。他也是咱們公司的員工,就分在了南國皇朝大酒店當保安。”程石頭又回過頭給鍾嶽鬆介紹那個姓林的漢子:“這是林大哥,公司總部的保安都歸他管。”
鍾嶽峰見此人黑紅臉膛雙目炯炯放光,身材高大健壯,單是這副身板相貌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聽說那人是程石頭的直屬司,就過去跟他招呼:“這幾手花拳繡腿讓林大哥見笑了,請多多指教。”
姓林的漢子叫林忠,出身於北方的武術世家,練了一身的好功夫,因爲年輕時在老家與人爭鬥,失手將人打成重傷,就逃到南方來,後來就遇到了陳阿虎,就隨着陳阿虎一起打天下。因爲他功夫了得,立下了汗馬功勞,道混的都知道陳阿虎手下的第一戰將就是綽號“豹子頭”的林忠林教頭。他和邱中軍是陳阿虎的左右手。此時林忠也是隻覺得鍾嶽峰身手靈活而已,並沒有看出他功夫的深淺,當下就衝鍾嶽峰點了點頭,淡淡道:“好好練,有前途啊。”
鍾嶽峰生怕被此人看破了底細,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聽他如此一說纔算鬆了口氣。鍾嶽峰因爲有時要和程石頭商量,二人打過了就拉了他到附近一個掛着“河南燴麪”牌子的小飯館,飯館的門臉雖然不大,但裡面還算整潔,因爲不是就餐時間,屋子裡就只有一個精瘦的男人和一個肥胖的女人,兩個人一胖一瘦相映成趣。
瘦男人大概是老闆,見進來了顧客,慌忙站起來打招呼:“哈哈,兩位是河南老鄉,快請坐。”又回頭衝胖女人道:“快把熱茶衝,你外甥女瘋瘋癲癲又跑哪兒去?有客人了也不出來招呼。”
胖女人瞪了瘦男人一眼嗔道:“哪一個姑娘家的不愛逛街,你管得恁多。”說話間麻利地把兩杯熱氣騰騰的茶端來,笑吟吟招呼二人:“兩位先喝杯熱茶,看看想吃些什麼家鄉菜。”
鍾嶽峰有些納悶,這黃腔走板的普通話聽起來怎麼那麼怪味兒,又不帶一星半點兒的河南音,就有些疑惑地用河南話問道:“到這兒當然要吃地道的河南燴麪,哎,老鄉,俺咋聽你口音不像俺們河南人。”
那瘦老闆尷尬地笑了笑道:“我們是安徽的,跟河南搭界,到河南就跟串門兒似的,俺娃們三姨就嫁你們河南了,說起來咱們算是半個老鄉啦,我做的燴麪,保證是地道的河南風味兒。”一直沒有吱聲的程石頭忽然道:“先來五瓶金星啤酒,再來兩碗燴麪,分量要足,香菜辣椒油記得要多放。”金星啤酒河南生產的啤酒,河南人就愛喝這個牌子的。
那位瘦老闆兼大師傅一邊應着一邊忙不迭去了。
趁這功夫,鍾嶽峰就想先跟程石頭詢問一下南霸天的事情。程石頭拎過一瓶啤酒也不工具直接用手擰開,又給鍾嶽峰打開一瓶,他也不用杯子,就那麼鍾嶽峰一碰,對着瓶子咕咚咕咚一氣喝個精光。鍾嶽峰一見莞爾,這等喝法盡顯河南人的豪爽本色,他雖不是海量,但也學程石頭把一瓶啤酒一口氣吹了。
因爲程石頭在公司沒有對脾氣的人,他早憋了一肚子的話,等鍾嶽峰一問,他一抹嘴就打開了話匣子,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傾囊相告。程石頭因爲每次完成任務都很出色,也算是保安總部的紅人,慢慢就瞭解了一些南霸天的公司內幕,後來才發現南霸天這個公司的背景可真不簡單。
公司的老總陳文德曾任過公安廳的副廳長,後來因爲捲入了一樁特大走私案而被貶去公安副廳長的職務,後來就辭職出任南霸天安保公司總經理,利用以前的關係網使南霸天獨霸南方安保行業。然而他並不是南霸天的正真老闆,董事長一位是叫魏賢的南方有名的民營企業家,他擁有多家公司,在南方是位手眼通天的人物,此人據說與北京的高層也有關係。公司的副總就是綽號“嶺南虎”的陳阿虎,他是魏賢當年創業的助手。
公司總部的特勤隊編了好多個組,分別執行不同的任務,像替人收賬討債的那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業務就由疤臉強一夥進過監獄或在道混過的人去幹。而那些押運之類的活就有程石頭這些退伍軍人去執行。
“我看除了販毒販賣軍火之外沒有那些人不敢幹的,也不知公司領導層是怎麼想的,找了這樣一羣人幹啥?整得跟黑社會似的,照這樣下去,公司早晚要跟着吃虧。”程石頭說到後來就有些憤慨了。
鍾嶽峰這些日子天天讀網學習,閱歷和見識早已非同一般,聽了程石頭的話就冷笑了一聲道:“公司用這樣的人我看不像是明面宣傳的那樣爲了挽救失足青年,說不定就是爲了利用他們幹些不太能見光的事,你看連公司高層都是些啥人,要麼是白道染黑了,要麼是黑道想漂白,我看全是些不黑不白或者亦黑亦白的傢伙,算是灰色人物。”鍾嶽峰說完自己的“高論”,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程石頭雖然是直腸子,但人並不笨,不然也成不了優秀的特種兵,他聽了鍾嶽峰的一派話,雖純屬推測,但也合情合理,就有些恍然大悟:“他孃的,咱們進了這家公司說不定真是了賊船。我說疤臉強那些人的行動怎麼有時候神神秘秘的。”程石頭說着就有些激憤,把餐桌拍的啪啪地響,估計再大些力氣就把桌子弄散了。
鍾嶽峰見狀忙壓低了聲音說道:“程哥,這年頭這樣亂七八糟的事多了,咱見了力所能及的咱就伸伸手管管,管不住的也犯不着把自己搭進去。”
程石頭顯然心裡不舒服,可能又想起了在部隊的那些遭遇,他又抓起一瓶啤酒,又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然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鍾嶽峰想跟他打聽沈茵父親的事,又怕程石頭如此義憤填膺壞了大事,思索了片刻繞了個彎子:“現在這世道,攬了事就等於攬了禍事在身。比如,前幾天我電腦老師的父親因爲拆遷問題,帶了頭和人家房地產公司硬抗;後來,就被一幫子流氓綁架走弄暈了,又做了個的假現場,把都發網了,老爺子差點兒氣死,現在還在醫院昏迷呢。連誰幹的都不知道。”
程石頭氣呼呼的罵道:“簡直無法無天了。”忽然嚷道:“哎呀,沒準兒就是他們乾的,那天疤臉強的兩個哥們喝醉了聊天說便宜了那老頭之類的話,被我無意聽到了,當時也沒能明白怎麼回事,現在想來敢情就是幹了這檔子缺德事。媽的,這幫壞蛋真該讓他們一輩子呆在監獄裡。”
鍾嶽峰見已經探聽明白了,就不動聲色勸地程石頭:“他們也只不過是幫兇而已,算啦,算啦,現在氣死了也成不了烈士,咱就是想管也得先掂量一下。惡有惡報,善有善終。他們早晚沒有好下場。”
程石頭看見胖老闆娘把飯端來了,就住了口,看着湯裡潑得油汪汪紅彤彤的辣椒油,倆人都食慾大動。那面的味道雖然鮮香,扯出的面片卻沒有老家正宗的那麼筋道,不過是差強人意罷了。瘦老闆又過來殷勤地搭訕,說了一大通河南的風土人情,雖然不是正牌子河南人,但也算是地道的河南通。幾個人說得高興,瘦老闆又哼了一段豫劇表演藝術家常香玉的《花木蘭》,拿腔捏調的倒也有板有眼。連程石頭這樣的木頭人也差一點被逗得噴飯。
兩個人都多時沒有吃到家鄉風味的飯了,又有瘦老闆在旁邊逗趣,這頓飯倒也吃得酣暢淋漓,十分盡興。不大工夫就酒足飯飽了,二人又不鹹不淡地隨便聊了幾句,也沒人再提前面的話茬兒。鍾嶽峰儘管得到了南霸天能獨霸天南的內幕,但他對這一切其實並不感到意外,大凡能夠長成參天大樹的必然有龐大而發達的根系,大風也難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