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出現後,陶姑站在院子裡仰頭望着天空中的烏鴉沉默不語。我張皇着神色壓低聲音問左墓,看到烏鴉會倒什麼大黴。
左墓瞟我一眼咧着嘴無聲笑了起來。告訴我,平日裡我們看到烏鴉是無所謂事情。烏鴉的叫聲纔是災禍的預警。
烏鴉除了是人類以外具有第一流智商的動物之外,烏鴉還能帶領人的靈魂穿越陰陽。
當成羣的烏鴉出現。那是有誰利用烏鴉從陰間引出了大量鬼魂爲己所用。
左墓的回答令我心中更是忐忑,我說現在是大白天。左墓說,吸食了人的陽氣的鬼魂,是不怕陽光的。
天空中的烏鴉在村子上空盤旋一會兒後。齊齊朝着後山方向飛去。
陶姑帶着我和左墓立刻離開顧大海家院子就準備去往後山,然而不等我們走出多遠,我們就被快速趕來的村民們圍堵了起來。
村民們雙眼呆滯,趕來時候至少也是三人排成一隊。
每個村民的背上都趴着一個鬼魂,那鬼魂緊摟着村民的脖子。其嘴巴湊到村民的鼻子下面不停的吸着什麼。
除去隊伍最後面那村民身上的鬼魂之外,隊伍中其餘鬼魂,除了會緊摟着村民的脖子用嘴巴在村民鼻子下面不停的吸着什麼之外,還用腳再緊夾着後面村民的脖子。
當兩個隊伍碰到一起後,兩個隊伍會合二爲一。
其中一個隊伍最後面村民背上趴着的鬼魂,會立刻伸出腳,再緊夾着另一個隊伍最前面村民的脖子。
陶姑和左墓帶着我只一味避讓卻沒有出手,避讓的結果是,我眼睜睜看着村民們快速歸爲一隊,呈螺旋狀把我們包圍在中間。
村民們把我們包圍其中後並沒有攻擊我們,這讓我心下稍寬,不過陶姑的臉色卻是更顯凝重渾身的氣勢驟然改變。
那樣的陶姑令我倍感陌生,她渾身的氣勢令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當時不知道陶姑那驟變的氣勢算是怎樣一種氣勢,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嗜血的煞氣。
只有曾經歷過長期茹毛飲血日子的人,身上纔會有那樣氣勢。
陶姑望着人羣提醒我和左墓不要隨意移動位置,說一旦我們亂動,包圍圈會更加縮小。
我不敢亂動,瞟一眼正若有所思目光望着陶姑的左墓,低聲問他,怎麼這些鬼魂都不怕他。
左墓收回了他望向陶姑的視線,告訴我,那些鬼魂都被控制了,鬼魂被控制之後就暫時失去了本身的情緒波動。
左墓提到人鬼蜈蚣,對我說,用我眼前所看到的方式,通過鬼魂使得人和人相連一起的隊伍被稱爲人鬼蜈蚣。
人鬼蜈蚣中,人和鬼的行事都絕對遵從蜈蚣頭的安排。
蜈蚣頭是隊伍中的某一個人,蜈蚣頭背上的鬼魂是領頭鬼魂。
蜈蚣頭通過領頭鬼魂,來控制隊伍中其餘鬼魂,進而控制其餘人。
只有找出蜈蚣頭,一舉令其背上那領頭鬼魂魂飛魄散,才能解救村民。
否則,整個隊伍的人,都會立刻喪命。
人鬼蜈蚣形成後,在沒找出蜈蚣頭沒找出領頭鬼魂之前,我們只能先儘量不傷害到隊伍中的任何人或鬼魂。
不到萬不得已情況下,我們不能讓無辜村民都跟着丟了性命。
聽着左墓對人鬼蜈蚣的解釋,望着把我們層層包圍起來的村民和鬼魂,我心中驚恐和擔心情緒交織。
從我爹死後我遇過鬼也遇過妖,我心理承受能力雖然持續被強行提升着,但面對人鬼蜈蚣我依然驚恐。
雖然我才只有八歲,我已經切身感受過村民的人情淡薄,但我也不想無辜村民死絕擔心最後真的會出現萬不得已情況。
陶姑在左墓跟我解釋完人鬼蜈蚣後,一把把我拎起來雙腳踩在她的肩膀上,讓我仔細看看,人羣裡有沒有我不認識的人。
陶姑的這個動作把我駭了一跳,也使得包圍着我們的村民騷動起來。
包圍圈更加縮小几分後,村民又恢復了靜止狀態。
我顫巍巍從陶姑的肩膀上站起來,仔細去看人羣裡有沒有我不認識的人。
陶姑雙手扶緊我的雙腿,緩緩旋轉着身體。
我把人羣都看上一遍,我看到的人們都是我們村的人。
我在陶姑肩膀上蹲下身體,告訴陶姑我看到的結果,陶姑搖頭,說她沒想到,被複活的人在村裡竟是還有幫兇。
陶姑緊接着問我,村長這兩年跟村裡的誰走的較近,我仔細想想,說我曾聽村裡人講過二狗子很巴結村長。
陶姑讓我,別再看二狗子別用手指二狗子,用嘴巴講出人羣中二狗子的模樣和確切位置。
我再從陶姑肩膀上站起來,用眼神餘光確認下二狗子在人羣中的確切位置後,再蹲下身,告訴陶姑二狗子的模樣和位置。
陶姑緩緩轉身朝向二狗子所立着的方向後,把我猛的擱在地上,再彈跳而起踩着包圍圈最內裡的村民的頭頂,直衝向二狗子所處位置,並擲出一張黃符。
村民們情緒突兀暴躁起來包圍圈開始快速縮小,左墓把我護在他身邊滿眼冷然。
我緊張不已,抓住左墓的雙手唯恐他殺生。
隨着一聲慘叫,朝着我和左墓圍攏過來的村民頓時僵立在原地,而那時,有村民的胳膊已經掄到我和左墓的頭頂位置。
當村民僵立在原地,村民背上的鬼魂紛紛離開村民後背,速度朝着四面八方遁去。
背上沒了鬼魂的村民們滿臉疑惑面面相覷着,那把胳膊掄到我和左墓頭頂位置的村民,在其背上鬼魂離開後,連忙收了胳膊衝左墓賠着笑臉。
左墓拉着我擠到陶姑身邊,陶姑正站在二狗子面前,二狗子癱坐在地上面如土色褲子上溼了一大片。
陶姑質問二狗子他是受了誰的指使,二狗子猛的抽搐幾下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有黑血從二狗子的嘴角溢出,其外露的皮膚速度變成了紫黑色。
二狗子的死帶起村民們的驚呼聲,陶姑從村民們那裡得知,二狗子是個單身漢之前誰都不待見他,他也就這兩年跟村長走的較近之後,帶着我和左墓立刻趕往後山。
去後山的路上我問陶姑,她怎麼那麼肯定蜈蚣頭就是二狗子,陶姑說她並不肯定,但她不想再僵持下去。
既然早晚都要賭一賭,早賭遠比晚賭好。
陶姑的回答令我後怕不已,她只是不想僵持下去,就賭上了全村人的性命。
當我們到達後山時候,我看到,後山上那已經被填成平地的兇穴,又已經被挖出來一個坑。
只是,那坑裡什麼都沒有。
陶姑走到那處兇穴位置輕嗅幾下,問左墓,背主和反肘兩兇疊加後會什麼效果。
左墓瞟一眼那兇穴位置,說背主和反肘兩兇疊加,那墓穴就成了絕佳的養魂地。
養魂地能盡斂四方的煞氣和陰氣,當有誰被葬在裡面,其鬼魂等級能提升的很快。
養魂地在未被啓用前,它的存在,能使得附近地方都不鬧鬼。
一旦養魂地被啓用被葬入屍體,養魂地就失去了,能使得附近地方都不鬧鬼的功效。
陶姑說原來如此,說果然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被複活人居然利用兇穴吸食了煞氣和陰氣。
陶姑講到這裡,問左墓怎樣才能毀了兇穴。
左墓讓陶姑下山去叫些村民帶着鐵鍬筐子過來,陶姑讓我跟着她一起下山去叫村民。
我不放心讓左墓一個人留在後山,我讓左墓也跟着一起下山,左墓冷着臉擺手說沒事。
我和陶姑叫來村民後,左墓指揮着他們在兇穴位置填土。
我又累又餓坐在一邊歇着,陶姑走到我身邊,讓我給她背一遍,要遵守的規矩以及不守規矩要接受的懲罰。
我不明所以依言背誦一遍後,陶姑對我說,身爲,我要謹言慎行時時記清自己的身份,否則得罪了神靈誰都救不了我。
陶姑給我講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故事,告訴小小的我,即便是我無心,倘若我惹了桃花,對方也是會受到神靈降罪的。
在陶姑向我普及完惹桃花的意思後,我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我是一名,男女授受不親我以後不能再和左墓走的太近,而我,早已經不知不覺間把左墓當成最親的人。
我沉默着點頭後,陶姑再叮囑我,我不能跟外人提起有關鬼魂事情。
我能輕易看到任何鬼魂是因爲我有陰陽眼,我雙眼異於常人。
如果我不想被別人視爲異類,我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輕易提及我雙眼能輕易看到鬼魂事情。
我再次點頭後,陶姑拍拍我的頭,說我自願成爲本就有得必有失,世間萬事都是得失相伴禍福相依的。
我望着正指揮村民填土的左墓,輕聲問陶姑,我可不可以認左墓當哥哥,陶姑說不可以。
我不再講話,低頭抱着膝蓋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陶姑靜靜擋在我面前。
等到左墓讓村民填土完畢已經到了午後,陶姑說兇穴已被毀掉,這村裡應該已經沒有被複活人可利用的什麼。
村裡的事情暫時先告一段落,她會負責追查出顧大海復活的人到底是誰。
左墓沒有異議,陶姑帶我和左墓離開村子。
在路上左墓問我怎麼不講話,陶姑說我可能是太累了點,我勉強笑着點頭說是。
又經過一個岔路口的時候,我和陶姑跟左墓分手,左墓向西回去道觀,我和陶姑向東回去姑婆屋。
分手之後我很想回頭再看一眼左墓,但又怕萬一累及左墓受到神靈降罪。
我沒曾想到,那次分手竟是我和左墓見到的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