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朝歌褪去了白日的喧囂,但與崑崙山的死寂不同,那一條條大街小巷中依然行人不絕,而整個朝歌城也在燈火的點綴下一片通明。
而帝魂所在的那家東城客棧更是人流不斷,那一個小小的大堂很快便被擠滿了,其中三教九流各類人齊聚一堂,那吵吵鬧鬧的聲音好不熱鬧。
當然茶語飯後之間,所說也大多是白日裡那場關於假帝辛遇襲的事情,這些人也大多在外遊走慣了,雖然很多人並非親眼所見,但是此時聊起來倒也都有聲有色。
而在角落的一個位子上,帝魂與慕千尋坐在一張桌前,桌上幾個精美的小菜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其實到了他們如今的修爲境界,吃飯本來並不是很重要了,幾乎都是出於習慣或是爲了滿足口腹之慾。
這一次帝魂沒有再要酒水,他只是端着一碗清茶慢慢品着,偶爾興起之時也夾一口小菜,倒也吃的歡快,他很喜歡這種生活,而非那種高高在上的神仙或者帝王生活。
尤其是在看到對面慕千尋那吃的油膩膩的小嘴,他心中竟是升起一種淡淡的幸福之感,不過同時還有着深深的失落,若眼前真的是她的千尋,或許他願意就此與她一起在這安度一生吧!
只是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當夜幕漸漸深沉,大堂所有位置漸漸都已經坐滿,終是有兩個行腳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兄臺,我們可以在這裡坐一下麼?”
帝魂看了看慕千尋似乎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是輕輕點了點頭,“當然可以,你們坐吧!剛好我們也吃完了!”。
說着帝魂便是直接起身離開,而那邊慕千尋也略帶不捨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跟在帝魂身後離開了。
“喂,你聽說了麼?這幾天類似的這種刺殺已經出現好多次了,聽說已經有好多士大夫們被殺害了!”
在帝魂那邊位子剛剛坐下的其中一位中年男子突然說道,看那神神秘秘的樣子好像深怕別人知道一般,只是這邊帝魂剛剛起身還未走遠一時間倒是聽得清清楚楚,而他的腳步也不覺間放緩了許多。
這時那另一個似乎被嚇到了一般,連連擺手,“噓!小點聲,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們曹家生意遍佈整個大陸,什麼消息我會不知道,只是這件事說不得,好像是上面那位下的令封鎖了消息。你這說出來被人聽去了,只怕明天就要下獄殺頭了。”
那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明顯被嚇住了,他杖頭樟腦的四處一看,見沒人注意才以微不可聞的聲音的說道。
“這麼嚴重?我還以爲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呢,我也是聽我一個在宮裡當差的親戚說到的,不過今天有刺客當街行刺君主,只怕再想隱瞞也做不到了吧!”
“哼,只怕要變天了吧!”,那個姓曹的男子輕聲一笑,隨即豎起一根手指,“噓,別說了,吃飯,吃完飯好好休息,天下再變,我們還是一樣做我們的生意,管他的呢!”
砰!
房門關上,搖曳的燭火映照在帝魂的臉上,他在想那兩個人所說的話,按照他們所說這種刺殺應該已經持續很久了,而且應該是專門針對那些官員們的,這樣看來應該已經有人在出手了,他們在剪除當今朝堂之上的忠臣,而若帝魂所料不錯的話,這些人十之八九應該就是道門之人,他們在爲以後鋪路。
帝魂眸中神色變幻,封神之戰已經在他悄無所覺的時候正式拉開了帷幕,這比他預想的要早了許多。而不出所料的話不日截教也要開始行動起來,那個假帝辛將要舉起他的屠刀揮向一干大臣們。而若是帝魂未曾記錯的話,他的第一刀便是冀州候蘇護。
帝魂暗自一嘆,他本不願捲入其中,只想與她一起平平淡淡的相守一生,奈何天不遂人願,命運總是不斷驅逐着他前行,他避無可避,不論是爲了他的親人、爲了千尋還是他自己,他都必須不斷向前。
時間悄然而逝,不覺間夜已經深了,樓下大堂的喧鬧也已經散去,那通明的燈火也喚不醒被睏意席捲的人們,帝魂默默起身。
在房間中那張牀上,慕千尋盤膝而坐,她緊閉雙眸,周身隱隱有道息在流淌,她在修行,這是十多年養成的習慣很難改變。
帝魂沒有喊她,雖然她的修爲一點都不比他差,但是他不想她去,沒有理由,就是不想!
吱呀!
窗戶打開,一道金芒悄無聲息的劃過朝歌的夜空,而房間中已經失去了帝魂的蹤影。
這時一雙黑亮的眼眸悄然睜開,慕千尋望着空蕩蕩的房間,那一雙大眼睛盪漾着得意的笑意,忽而一陣微風吹過,房間中已經只剩下的那燭火在輕輕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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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城東南區域,這裡沒有如之前街道上的一座座閣樓,也沒有那人來人往的熱鬧繁華,這裡有的只是一座座華美的莊園,那一排排高高的院牆將整個朝歌東南角分割成一個個整齊的區域。
深夜來臨,清冷的道路兩旁一個個精美不失大氣的門庭上整齊的掛着一排排大紅燈籠,而上面一塊塊金色的匾額在燈火的照耀下隱隱散發淡淡的光華。
這裡是整個朝歌城權貴的集中所,可以說幾乎整個所有的有錢有勢的人都集中在這裡,這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敲着銅鑼漫步在大街小巷之間,那高昂響亮的呼聲傳出很遠很遠,這是他每天的工作,雖然只有微薄的收入,只夠勉強養家,卻也是生活的一種。
這裡的夜晚很冷清,幾乎很少有人走動,而今晚這條幹淨寬敞的大道上更是隻有他一個人,哈!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這漫長的黑夜真的挺難熬的。
然而就在這時,他只覺眼前一花,似突然看到有數道黑影在前面的路口一閃而過,打更人那有些睏意的眼睛瞬間睜大,然而黑影太快,幾乎瞬間而過,以至於他有些不信的揉了揉眼睛,只當自己太困看花了眼。
一陣清冷的涼風吹過,打更人望了望頭上似漸漸浮上了一層黑雲,他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在這盛夏的夜晚他忽然覺得有些冷。
“嘶,走了、走了,閒事莫管,還是趕緊回家睡覺去!”
打更人銅鑼一收,轉身就要回遠在北城的家睡覺去,然而忽然眼前一道亮光一閃而過。
呃!
打更人捂着噴血的脖頸緩緩倒在冰冷的大街上。而在他那雙睜大的眼中一道渾身籠罩在黑衣之下的身影縱身一躍,消失在旁邊的一家莊園之中。
打更人記得,那家莊園應該是費仲費大人的府邸。只是這一切都與他再無關係,這一刻他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遠在家中的妻兒,無力的,他的眼眸漸漸失去的了神采,只是在最後一刻,他好似看到一道金色的流星墜落,而看那落下的方向竟好似也是身旁的那座莊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