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啊,少奶奶,使勁!”
接生婆呼喚着,青雲躺在牀褥上,疼得扭動着身體。青雲她從沒那麼難受過,她拼盡全身力氣控制着意志,她也在用力,青雲一邊因爲疼痛而時不時痛苦地喃喃,但又逼着自己用力,她感到有什麼東西堵塞着自己的產道,但尖銳的疼痛彷彿要把她刺破了。
青雲用着力,她感到自己的肺因爲自己凌亂的呼吸而在收縮,青雲經不住粗重地喘氣,她清秀的臉因爲劇烈的痛苦而起了拘攣。殷平也很緊張,他白皙的面頰也被汗水打溼了。他緊緊捏着青雲顫抖的手,青雲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但是還是在痛苦地喃喃,而此時她的喃喃已經帶了哭腔。
“少奶奶,在用點力......”一樣接生婆的聲音,她呼喚着,“已經見了頭了......”
還要用力!這是青雲獲取的唯一信息,她按捺不住一聲“啊!”的尖叫,然後又蹬了蹬腿,四肢不住地扭動,然後接生婆又帶着鼓勵說:“肩膀也出來了......就差一點點了,少奶奶!”
青雲覺得自己的疼痛已經到達極點了,她嘶聲力竭地尖叫着,因爲疼痛,但是她還是在用力,她張口咬住了被子控制住極度顫動的自己,殷平擔憂地抓着她的手,也溫柔地鼓勵着她。青雲心情稍稍溫暖了,可是痛苦不讓她沉入夢境,被子被她咬裂了,她就使勁抓着牀單,但是忽然一切都鬆弛了。她暈暈的耳膜隱隱聽見接生婆欣慰的嗓音,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她感到自己再也沒有絲毫力氣。青雲全身都被大汗浸染,她還在虛弱地喘息着,殷平靠近了她一步,輕輕摟住她,青雲趴倒在殷平的大腿上,無力地呼吸着。生一趟孩子,彷彿走了一次鬼門關吶。
青雲用手撩了一下溼透了的一縷秀髮,她看見接生婆肥胖的身軀在她眼前晃悠。青雲這次更加清晰地聽見:“恭喜大少爺、大少奶,是個公子。”她拼力想起身來,把薄弱的身軀靠着殷平,輕聲說:“給我看看我的孩子。”
接生婆抱着一個被包裹着的孩子過來了。那是一條柔軟的棉布,只能看見孩子的臉。那一張臉圓圓的,清秀而白皙,有着長長的睫毛,呼吸均勻而平靜,是那麼可愛!嬰兒紅潤的面頰上還帶着未擦拭乾淨的淚痕,彷彿剛剛還在啼哭,但現在又沉入了深深的睡夢裡。青雲欣喜地抱着他,扭頭望着殷平,喜悅地說:“你看看,這孩子多麼像你!”
殷平溫柔地辯解着:“我反而覺得更像你呢。”是啊,這孩子,是他們共同的孩子,多麼讓人歡樂與激動啊!青雲感到一陣強烈的幸福感,她俯下頭輕輕吻了吻熟睡的嬰孩。他的腦袋微微動了動,但很快又歸於平靜了。
青雲充滿熱愛地抱着孩子。門又打開了。殷老太太精神抖擻地走了進來,聽說了新生兒是個男孩,看來眉開眼笑,年邁的臉猶如一朵綻開的金菊。青雲立刻將孩子給歡喜的老太太抱去了。璐紅和綵鳳端着一盆水來給青雲洗臉,青雲纔看見自己的臉色蒼白,臉色還疊加着幾道錯綜的淚痕。青雲讓丫鬟們擦了擦臉,就接過老太太給她的孩子,然後回頭望着摟着她的殷平,問:“他叫什麼名字?”
“我想過,我希望他的名字能夠有個‘素’字,我不僅喜歡懷素的書法,而且認爲這個字包含了樸素,素質等含義。”殷平一字一頓地說。
“那就叫素勤吧。”青雲溫和地說,“勤勞非常的重要的。”
“那好,他就叫素勤吧。”殷平看起來心花怒放。
“勤兒,勤兒......”青雲歡喜地喚着,老太太聽見了,也笑眯眯地喚着。嬰孩又動了動,小嘴也稍稍動了動,彷彿在笑似的。
勤兒,勤兒......多麼柔善的呼喚。青雲內心洶涌激盪,她知道,自己是個母親了!母愛如水,既是偉大的,又是輕柔的,還是剛強的。而現在,她將要把這神聖的禮物送給她的兒子!
新生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