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姐兒一瞧,紛紛議論道:“果然是正房的主母,再沒錯。”
一個姐兒敲門,只聽小昔應道:“是誰?”
“是來尋白公子的。”小昔開了門,白公子正在與雲舒姑娘與玉夕姑娘一處裡下棋,擡了頭見到了龍井,先是一愣,隨即面色灰敗,張皇失措,龍井笑道:“找你卻是不容易,好不容易尋得了,你可也……”話音未落,那白公子居然一翻身,便從二樓跳了下去!
直唬的一種姐兒花容失色,紛紛涌到窗外去看,卻半個人影都不曾瞧見。
龍井微微一笑:“竟然如此不禁嚇。”再回頭,那小童兒還呆立在原處,嚇得渾身顫抖。
龍井便道:“夫君竟是個如此沒有擔當的,現下里也只得把童兒帶回去了。”說着帶着那童兒便走,莫先生這也急匆匆的趕了來,作揖道:“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老夫清查了白公子的花用款項,俱是預付,不曾有佘。”
“那自然更好。”龍井笑了笑,道:“打擾了,這便回去了,衆位留步。”便帶着小童兒出了煙雨閣。
我趁大傢伙議論紛紛,趕忙也偷偷跟了出來。
龍井娉娉婷婷的往後園走了去,我緊隨其後進了龍神祠。進去一看,龍井已經變回了公子模樣,正含笑看着那小童兒:“本神且問你,你家主子有膽子來本神的地界作亂,該是能與本神好好切磋一番,怎地見了本神,倒老鼠見了貓似得,翻了牆便去了。”
那小童兒看上去非常怕龍井,跪下身來只是顫抖,依舊閉口不語。
龍井端詳了端詳小童,皺起了眉頭:“怎麼,你那主人如此的剋扣,竟連你的內丹也給拿去了?”至尊魂印師
瓜片聽了,不甘寂寞的大叫起來:“扒皮!扒皮!”
龍井揮手趕開瓜片,道:“既然如此,那你可領我們前去尋你那主人的真身,本神定然將內丹歸還與你,還你一個公道。”
那小童兒卻依舊不動分毫,顯然對主人忠心耿耿。
龍井搔搔頭:“嚯嚯嚯,不想你倒也忠肝義膽,可做瓜片的榜樣。”
瓜片聽了,十分不服氣:“瓜片好忠心!好忠心!”說着竟降下一攤鳥糞落在那小童兒頭上:“木樁子,木樁子!”
“去去去……”龍井瞪着眼睛:“你這扁毛畜生,竟越發猖狂起來,本神改日便裹了面,下油鍋炸了你的腿吃!”
小童兒好脾氣,瓜片這樣的欺侮,頭都不擡。我不禁也有點心疼了。
龍井轉了轉眼睛,道:“你家主人的香氣,本神並不是沒聞到過,不過這幾日時候到了,眼瞧着要聞不到了……”
“爲啥香氣還要分時候?”我趕緊問:“他們家主人究竟是何種妖怪?爲甚那麼香?”
龍井蹙眉,也不理我,只自言自語道:“今夜有風……”忙又對我笑道:“傻狍子,夜間你可與本神送一桶桐油來。”
“龍神爺要桐油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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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你自然知曉,本神帶你去捉妖。”龍井眼中閃現出一絲狡黠。
桐油?我心裡嘟囔着,龍神爺倒真好賣關子。
煙雨閣裡則議論紛紛,有道是“大風颳倒了梧桐樹,自有旁人論短長。”白公子這一來一去,若溪姑娘和北落姑娘因爲砸琴和得病,給衆位姐兒取笑了一番,雲舒姑娘和玉夕姑娘作爲最後的贏家,倒是十分得意:“若不是那夫人尋來,管教那白公子尚在花廳與我們吃酒呢!”
莫先生許還不知道那些金葉子是假的,倒是眉花眼笑:“所幸那夫人來得及時,若是再晚一些,教那公子賒了帳,可就無處討回了!”
莫先生笑的真是太早了。
晚上我得了空,趁夥計哥哥不備,偷偷從家中搬了一瓶桐油往龍神祠去了。
小童兒還木訥訥的坐在蒲團上,瓜片將自己倒掛在樑上,不住厭惡的衝着小童兒撲棱翅膀,掉下不少鮮綠的鸚鵡毛。
龍井見到了桐油,笑道:“甚好,你且等着瞧熱鬧罷!”
說着拿出桐油,居然散開了小童兒的頭髮,倒是上去。接着,竟取過蠟燭,將小童兒的頭髮點起來了!
我唬了好大一跳,忙跳過來把正殿裡供奉鮮花的清水取了來潑在小童兒頭上,小童兒雖咬着牙,面露痛苦之色,但仍舊一語不發。
我攥緊了拳頭,道:“龍神爺,您自詡慈悲爲懷,怎生竟嚴刑逼供,跟瓜片一般欺侮人,要燒死小童兒?”
龍井嘴角一翹:“你且不要着急,等着看就是了。”說着拉着小童兒,便走出正殿之外,我怕他又要對小童兒嚴刑逼供,忙夾腳跟了出去。[仙三]紅衣
果然,外面起了風,滿院子飄着柳絮毛,楊樹毛,還有各色凋謝了的花瓣。龍井深深的嗅聞了一下,信步往前走,過了幾個拐角,眼前是胭脂河畔好大一片樹林子。
那樹林子裡都是百十年的老樹,生的鬱鬱蔥蔥,龍井微微一笑:“原來在這。”
我一瞧,樹林子裡有一縷青煙緩緩的飄蕩出來,龍井往那個方向走過去,離得越近,那股白公子特有的異香也就越濃,終於,龍井在一棵開了滿樹白花的大槐樹前挺了腳步。
但見那大槐樹上有幾人合抱那麼粗,樹上累累全是沉甸甸的花穗,香氣撲的人神清氣爽,我說那香氣怎麼那麼熟悉,想不到,竟是槐樹花的香氣!
小童兒懊惱的低下了頭不語。
龍井笑道:“白公子,可願出來見見故人?”
無人應答。龍井笑道:“你還是一樣,軟的不吃,非要吃硬的。”說罷將一瓶子桐油全潑到了老槐樹上:“這是桐油,想必你也嗅聞的出來,同是樹木,相煎何太急?非要等本神點火麼?”
果然,那白公子從花穗之間飄然而下,一臉懊喪:“見到你,才知道壞了事,怪只怪本公子聽信了謠言,險些把命搭上,真真不值得,若不是你拿住了本公子的小童,你定然也尋不得本公子。”
‘你那香氣,有幾個聞不出來的?倒還逞起強來來了。”龍井笑道:“你怎地自西疆過來,也不瞧瞧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