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並快樂着,最符合燕北目下的心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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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仲穎走了一步臭棋,放士人楷模袁本初爲渤海太守、潁川做過御史中丞的韓文節來牧守冀州……這種做法堵死了燕北要讓弟弟燕東入朝爲郎官的路。
但是相對的,討伐冀州的重任壓在肩膀,也能輕一點。
不過沮授的書信中也有一點對他而言不是那麼開懷的……公孫伯圭,提領白馬義從不尊州中號令下冀州,已經自方城啓程,不日便會奔赴河間。
他是奮武將軍,又不是鎮北將軍,在這邊亂跑,他想做什麼?
燕北平叛,爲的不是功勳,也不是土地,所以董卓任命個州牧、太守,燕北根本不會感到不快,恰恰相反還會覺得他們來的真好。韓馥帶來了董卓麾下涼州宿將胡軫,袁紹那邊想必也會有些強手,再加上公孫伯圭南下,冀州可謂是匯聚了精兵強將。
黑山軍還能討得到半分好處?
可燕北不忌諱袁紹和韓馥,唯獨對公孫瓚出幽州感到擔心。
他卻不知,在他領兵出幽後,公孫瓚派人藉着購置馬匹的由頭進過遼東,眼看着八千田卒將遼東郡守的水泄不通,也就斷了東進的念想,這些便瞄向了冀州……他需要功勳。
恰恰是因爲燕北在無極城外的一場大火,燒出了劉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公孫瓚南下平亂。
燕北對待敵人的狠辣作風令劉虞遍體生寒。
劉虞看着活活燒死六百人,放水淹死幾千人的戰報,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種殺伐果斷的悍將與曾經坐在他對面低眉垂眼的燕北聯繫到一起……這令劉虞感到自己失去了對燕北的掌控感。
這個參與過兩次叛亂的燕將軍,好像並不是坐在自己面前時表現出的那麼簡單。
燕北費盡心機在州府建立起的初步信任與默契,被一場大火燒得乾乾淨淨。
此時的燕北顧忌不了許多,焦觸帶來一封由城外釘上城頭的書信,前半段是麴義的字跡,言說常山有一支鄉勇押着被擒的陶升作爲援軍派遣過來,這支鄉勇足有千人。而書信的後半段,則換了字跡,言明這支兵馬正駐紮在城外西北十里,欲與燕北里應外合擊破敵軍,如果他願意聯手,便在明天夜裡子時在城西北方向舉火把晃動三次,隨後整軍備戰。
“常山真定趙子龍?”燕北端着書信看了又看,他不是沒想過與援軍裡應外合一同進攻敵軍,但他從未想過與鄉勇聯手……若是麴義或張頜的部下,他知根知底,以三千兵馬夜晚出城,定然是一場大勝,可與鄉勇聯手?“此人未免太將自己當回事了,一夥鄉勇能有什麼戰力?”
能強過焦觸的死士營嗎?
焦觸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在燕北將信件遞給他觀看後不多時,焦觸斟酌着問道:“將軍,要和鄉勇聯手嗎?”
燕北有些哭笑不得,這會內心最玄妙的大概就是焦觸了,他的死士營被燕北像使喚畜生一樣死了多少人,眼下出來一夥鄉勇,就能讓燕北去相信了嗎?
焦觸認爲燕北並不是一個近乎人情的將軍。
“怎麼,你覺得我不會與鄉勇聯手嗎?”燕北笑笑,沒有對焦觸解釋太多,只是說道:“讓武士們和死士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子時舉火爲號……不過不可不防,你派些騎手穿過圍城,去信上說的這個地方探一探,看究竟有沒有這些鄉勇。”
燕北不是個重視出身的人,也不在乎所謂的趙子龍率領的是不是一夥鄉勇。只要是來投奔他的軍隊,哪怕是一夥農民他都不怕!
這世上從不缺少英才俊傑,恰恰是因爲人才太多,更多的人需要一個顯名的機會。
草寇尚且可出燕二郎這般稱雄遼東的霸主,鄉勇、農夫裡頭難道還出不了幾個英才了?但他怕自己被算計。
萬一麴義派來的援軍被城外黑山軍擊潰,書信被截取下來,再僞寫上段話便用箭送入城上,明天夜裡他率衆出城剛好落入敵軍誘敵之策,又當如何?
生死之事,不可不防。
至於援軍是不是一夥鄉勇,他僅僅擔心鄉勇的戰力,卻不曾因低賤的出身看輕了誰。
戰場廝殺建功立業,劈來的環刀可不管你有個名叫誰誰誰的祖宗!
焦觸點頭應下燕北的命令,轉頭便去傳令。
此時正是黑夜,城外雖有萬衆,卻也不是將城池圍的水泄不通,只是在交通要道上紮下暗哨,派幾人出城不算什麼難事。
燕北在城門樓上敲敲腦袋,本來還想着待到敵軍士氣散盡再一舉殺出,現在這般情景看來,大破敵軍竟因這支千人鄉勇早上些許時日。
快些更好,襲破五鹿的主力,他便可率部長驅南下,最好敢在韓馥胡軫之前打下鉅鹿郡……大6澤裡埋下的兵甲,能讓他在最快度拉起萬餘兵馬,到時候八千兵馬出幽州,兩萬雄兵回遼東,可謂是一段佳話。
要是手上功夫慢了,這批兵甲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見天日。
說到底,這些物件兒來路不正,絕對不能讓官職上的冀州之主韓馥知道,否則人家肯定不會讓他把兵甲帶走。
燕北認爲如今天下雄兵不過寥寥幾支,董仲穎的西涼兵久經戰陣,最早的軍卒甚至能追溯到十幾年前西羌亂段紀明時代的老卒……如果不是必須,燕北可不希望讓自己成軍尚短的部下和涼州人死磕。
一旦胡軫進了鉅鹿郡,燕北便不打算派人去動山洞裡藏着的兵甲了。
派出的夜騎在清晨帶着滿身疲憊回還,用吊籃拽上城中,帶回西北援軍確鑿無誤的消息,燕北的心放下了。
“傳令全軍,白日休息,子時出城夜戰!”
如今燕北的兵馬可謂是三路開花,張頜與鮮于銀在河間勝了一場,打的丈八退避三舍,甚至不敢追擊張儁義強裝鎮定入鄚縣救家人的兵馬。燕北看這段戰報時險些笑出聲來,張頜真是奸猾似鬼……這小子手裡統共一千多的別部,硬是裝出一副燕北大軍在後的模樣,嚇得丈八在潰敗後不敢調頭反攻。
這也就對手是志大才疏的黑山賊寇,若是碰上沙場宿將,轉頭趁其孤軍深入截了後路便能打出一個漂亮的殲滅。
回頭他得好好說說張頜,總是這麼愛弄險可不是什麼好事。
相比之下,西路的麴義也不是什麼好鳥,剛猛有餘而機變不足。於毒後退至居高臨下的蒲吾城,又在元氏城屯兵下寨,明顯想的就是互爲犄角的路數,要和麴義僵持對陣以觀望冀州局勢。
麴義可好,人家白送他一座真定城他還兀自不滿,讓這個趙子龍帶給燕北的信中還建議燕北早日突圍擊潰敵軍,好讓他無後顧之憂西進蒲吾。張頜雖然輕進,但也知道自己在弄險,帶回家人趕忙便往後退,固守安國城不出,威脅安平國的丈八。
麴義呢,這傢伙就領着手底下一個校尉部的仨瓜倆棗,卻做出一副兵馬西進無人能擋的架勢,就差着讓燕北給他將令,好像給了他將領他一個人就能掃平一郡一樣。
心大!
手底下這倆傢伙,離獨當一面都還差點火候。
本來燕北此次帶他二人出戰,是希望麴義和張頜能經歷一番大戰歷練,在將來成爲獨領一軍的大將,就像高覽一樣。可現在看來,這二人最多隻能做個副將,離主將還有着一段距離吶!
人人都會爲自己謀劃,麴義、張頜是這樣,無可厚非,只要他們像沮授一樣知曉遼東上下一體,是獨立於天下之外的一派人馬就夠了。
燕北難道就不爲自己謀劃了嗎?
他也在爲自己謀劃,正因如此他纔有些心急地希望麴義、張頜快成長爲能夠獨當一面的將領。
董卓掌控朝廷對燕北來說是個大好時機。
只要冀州平定,他領幽州人馬率先入冀平定亂賊的功勞是誰都抹不掉的……眼下他的官職已經不是幽州所能給予的了,換上董卓這麼一個極力想要綏靖天下穩定局勢的涼州人掌控朝廷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官職,在初領護烏桓校尉不足一年的情況下,也只有董卓掌權纔有可能再動一動,爬向更高的位置。
可他爬得更高了,手下將領們去哪兒呢?
他們都是校尉了,校尉軍功轉太守的不是沒有,但對他們這些草莽出身的人來說太難,下一步很有可能的便是偏將軍,或者調往中原南北二軍中任校尉……但現在董卓掌控朝廷,調入中原可能性不大,所以偏將軍是很難跑掉的。
到時候燕北的部衆分散北方爲將,各自掌控兩到三個校尉部。
他的局面,纔算真正打開。所以他要牢牢攥住這個機會。
燕北的根基在遼東,這些人的根基也都在遼東,地處偏遠。
若天下有變,進可振臂一呼,數萬兵馬南下;退可坐斷遼水,笑看中原紛爭。
燕北立在城頭吹着夜風,焦觸舉起火把在城頭晃動三次。
遠方的星火,交相映起。
“傳令全軍,開西門,出城襲營!”